南、北海遭遇大劫,大祭司占卜召唤其他两海域主上朝觐见。
殿中,帝上看着身下左右东、西海域主两人,招他们单独谈话。并非讨论南、北海的事情,而是大祭司占卜出了预言当中第六人,不过只是轮廓虚影,就此商讨。
……
“云落,天生不祥命格,怎么可能是预言中拯救大陆的人?”东海域主有质疑,“真是可笑!至今为止,游手好闲,一切功就都是源自琉璃魄,如若不然,她什么都不是,不惹事就不错了。”
“你怎么解释琉璃魄会在她手里?”另一人问。
“当时他们队伍的六人,两人已是预言中人,会出现不足为奇,也只是被她运气碰上。我倒认为这第六人是菀叶。”
“菀叶?呵呵。”另一人笑话,“你在怀疑大祭司的占卜结果,还是其他?”
“未来的事又如何得知?若是能够确定,还需要招我们站此做甚?何况,那你怎么解释这第六人会出现在这时?怕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区分之前五人,有所不同。”
“大祭司也是如此猜测。”侍官发话。
“而菀叶,我也是从小看着他走到今日,克尽职责,恪守本分。保不齐云落这丫头,还是未来陷中天于险境之人,最好的安排便是把她发配中地去吧。”
“这人,可是帝上的爱徒,你敢当着帝上的面如此说话?是否太猖狂了?”
“那你想怎么样?拿整个中天的未来做赌?呵,我看,就是她的命格,克了中天的气运,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
东海域主深恶痛绝,反倒是西海域主对此有了兴趣。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若是帝上信得过我,先由我来管教一番。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菀叶,还是云落。”
“你要怎么管教?可否要像你手下那些飞禽走兽,关在笼中鞭挞,虐待至驯服呢?”那人嘲笑他。
“呵呵,人心之间的羁绊是最有效的镣铐,不用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帝城岛上,紫藤花亭之下。
“菀叶哥哥,我的东西呢?”
云落撑着头,品着茶,穿着玉鞋的脚丫子不安分地晃荡,看他修剪树枝,采集桑果。
“都收着呢,你要拿什么?”
“那也没有,只是不记得里面都有些什么了。”云落撩了一条身后的散发,无聊编了编,“我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想不起来。”
“那就别想了。”菀叶拍拍身上的浮尘,提着一篮桑果在旁流动的溪流中冲洗过后装盘给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免得多思忧虑更不好。”
“有你照顾我真好,我倒也轻松自在。你再跟我讲讲之前的故事,上次讲到一半我就睡着了。”
“记到哪里?”
“我到浮山海域,然后呢?”
菀叶轻弹了她的额头。
“敢情你全没听进去。”
云落吐吐舌头。
“明明是你声音催眠,不能怪我。但是每每都能睡个好觉,就很好。”
“嗯,嗯。”菀叶笑着敷衍点头,“就你有理,我倒是还没理由说你了。”
“饶了我吧,都这些天了,天天念我。好歹在外我也是‘蓬兰君’,给点面子吧。”
“还记得我说,这个名字的由来么?”
“子甲君给的,嘉奖我举报‘蓬莱’、揭露南海罪行有功。这些真的是我做的么?”
“嗯,是呀。”
“什么罪行?”
“蓬莱导致北岛震碎,说只有它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我是信的,那么我当时也在北海么?”
“是呀,我们是一起回来的。当时你就在我身边,所有人都看到了。”
“我们当时在哪里?”
“北海的岛柱之上。”
“我听你说卯甲是之后才过来,之前去了哪里?”
“不知。”
“没人知道?”
“在其他三海人聚集在岛柱之上。我们西海的众人,包括你也一起做着净化的准备,南海的其他人都没有来。”
“嗯,我好似有点印象。我还被云层卷走,滚了出来,真的好险。”
“是的,后来我就去找你,发现你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去,随即整个北域震裂,沉没。”
菀叶喝了一口茶,吃了桑果。
“后来卯甲他们又在哪里?会定罪么?”
“北海的事暂且还不能给他定什么罪行,不过他们的人常年来与西海意见相悖,也是他们的失误导致北岛的失控,后不见人影,肇事逃离,光是这一点也不轻。”
“他们做了什么?”
“这些暂且不说,你还记得云海么?”
“云海是……”
“信风岛。”
云落姑且摇头。
“一丁点都不记得?”
“……我记得灯塔,但不知道有没有关。”
“嗯,是的。侍官当时要我们一起去信风岛,找云海。”
“这我是记得的,但是后来我心口疼。我们然后又回去了么?”
“是的。我们找到了云海,她躺在塔底、卯甲的纹章上。”
“嗯?”
菀叶铺开一张宣纸,上面不仅有卯甲的纹章、蓬莱岛的全地形、信风岛的地形,以及灯塔的详细结构图。字迹完全与云落的一样,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像是真的如他们所告诉她的那样。
“这是……我绘制的?”
“是你亲手交给的我。我们也借此找到了云海,将人解救出来完成献祭。”
“这个纹章有什么问题么?”
“他平常用的都是伪的,这才是他真正的纹章,是‘人鱼余孽’的证据,只是还不知道,这个纹章被他藏在身上的什么地方。”
“?身上怎么会有纹章?我也不知道。”
“只有朝员会有属于自己的纹章,是天生的印记。非朝员的人不会显现出来,但能够自己绘制一个,作为日常的标记。”
“那我的在哪里?”云落翻开手掌,撩开袖子打量,被菀叶侧过脸,按住她慌乱的小手。
“确实是很难找到的,若是你愿意,以后我帮你找。”
“帮我怎么找?”
“咳。”菀叶轻咳一声,耳尖染上火苗的红晕,但不说。
云落扑闪着眼,瞧他神色古怪,“噗嗤”轻笑他。
“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也不急着想看。会是身上很隐蔽的地方么?”
“纹章是犹如性命一样的存在,是‘交心’的证明。一旦‘交心’,性命便联系在了一起,根据誓言判定轻重。”
“我好似明白了。”
“你愿意么?”菀叶试探又期待。
“我们不已经是‘交心’的关系了么?”
“……”
菀叶低头用饮茶掩饰紧张,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还呛了一口。被云落笑话,他脸更红了。
“大老远就听到笑声,一想便知只有你敢如此喧哗。”
亥甲君骑着梦鹿从空中悠闲踏步下来,梦鹿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一翻白眼哼涕,根本不待见她。脾气归脾气,亥甲君安抚它后牵它到一旁任它咀嚼地上的天心兰草。云落露出高兴的笑容,三人一同行日常礼。
“说什么这么开心?”
“在聊一些纹章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亥甲君一脸看透的表情,看向菀叶。
“不……她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谁还没有年少的时候?”亥甲君拍上菀叶的肩膀,对着云落笑了笑。
“又和上次见面不一样了,更漂亮了。”
“菀叶哥哥照顾得细致。案上全都是膏粉,我有时候忘了,懒了,就会被他叨叨。”
“那都是好东西,子庚寄给了我,我也常用。你是姑娘,更需要了。你看看你的手,啧啧啧,谁看了都心疼。”
云落搓搓手,藏在身后。他们三人在庭院里,嗅着花果茶水的香气,亥甲君还带了慰问之礼。
“来时侍官让我带了口令给你。”
“导师不来看我?”
“其他人倒是清闲,也就属他最忙,也不知都是忙活些什么。今后你就回来中天,但因为累积的功绩,安排一座岛屿给你,要哪里都行。”
“除了南海是么?”
“南海未平,东海也太远了。你本就是西海的人,跟着菀叶在一起不好么?”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我还惦记着,南海的火樱岛甚美,温泉又是一绝。”
“你还记得火樱岛上的事情?”亥甲君问。
“我应该没有上去过吧,不记得了。只是印象里或许是遥遥一见,加上传闻,有了画面。那可谓闻名四海的,不是么?”
“是,是那样。”菀叶点头,神色有些慌张。
“子庚,你紧张什么?”亥甲君看向他,云落也看向他。
“你是担心我又说错话么?”云落突然一说,菀叶不明白,“前几天来了几个女的,菀叶哥哥当时刚好不在,我一看就来气,吵了起来。”
“还有这事?”
“……”
“为了何事?”亥甲君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有几个人在门外喊人,扰我清梦。我去开门,见一个个都穿着花枝招展,身上异香扑鼻。我还没开口问呢,她们当我空气,大步就要闯进来,还趾高气昂问我是谁。呵,我是谁?都不长眼看看的么?说出来的话也难听,然后就动手打起来了。”
“你们在帝城岛动手?子庚,你是知道规矩的。”
“是,那几人是我手下的人,原先说好来谈论事情,不想她们提前赶来。现已经被带离了,等待惩处。”
“云落,你怎么打算?”亥甲君问。
“我说了,但是菀叶哥哥没同意。”
“你怎么说的?”
“和我争吵,与我动手,扰我清梦,必定要手脚都绑起来,先拔了舌头,关在铁针制成的笼内,三天三夜不准睡。”
此话,云落是带着玩笑的语气,面上却是认真的。亥甲君面上笑容凝起,也是丝毫没有想到。
“我还有公事,子庚,就按这样处理吧。”
“什么?”菀叶难以置信。
“她们活该如此,叫你手下的人都去看着,引以为戒。”
“……是。”
云落眯着眼,一脸获胜的神情斜眼看着菀叶;菀叶心中一惊,一凉,与亥甲君以礼告别。
“你看,亥甲君是偏心我的,才不管你。”
菀叶没有说话,也不敢看她。云落不理,低头瞅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菀叶哥哥,这身我不喜欢。就是因为太素了,才会被人低看,去云织阁逛逛怎么样?”
“嗯,好啊。”
云落如今也不再抗拒那段阴影,菀叶还是喜欢她穿玉桂黄,衬得出天真朝气。可她一反常态,便寻到了件重绣云肩和相同华丽重绣的腰封,下坠华丽海蓝珠饰、艳红申椒和深青菌桂,琳琅夺目,步步生香。
“这个送你。”菀叶选了单个一边的深紫晶石耳饰,帮她小心挂上,“祝贺及笄之年的礼物。”
“这年是有什么含义么?”云落摇动着耳坠好玩,意犹未尽。
“成年礼,象征着到了能够寻到‘交心’之人的年纪。”
“我有菀叶哥哥就够了。”云落挽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亲昵,被周围的人都看到了。
“好了……”菀叶害羞,将其轻拉开,“注意端正,这么多人呢。”
云落眼神犀利,看着那些人警告。
“再多看一眼把他们统统抓起来,眼睛全挖了。”
“啧,姑娘家,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
“好嘛,你说什么是什么,今后我乖乖就听你的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