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甲君带小丫头来到白星海岸边沿的腊木林散步。耳边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只是看不到海。
“我这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明白,那晚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亥甲君牵着梦鹿与她前后走着。梦鹿被哄着才愿意降低尊严成为两人的代步,就已经很不痛快。若是两人并肩走,将它甩在身后,那就更不痛快了。
“这跟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有关系么?”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之前不是告诉我,中天的木林很危险,不让我随便进来。我哪里知道?”
“那是吓唬你的。”亥甲君反口不认,小丫头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说话怎么这么不靠谱,一会儿说不许进,一会儿说吓唬,摆明了欺负我。”
“诶哟。”亥甲君做作惊呼,快步上前摸摸她脑袋,“行啊,有进步了,还知道我欺负你了。”
小丫头接着整理头发的顺势甩掉他的手。
“那天晚上书笼冒出了好多烛虫,火势好大,我差点就出不来了。”小丫头生气着回头看他,“是不是你干的?”
“要是我做的,还能不告诉你么?”
“哼。”小丫头显然不信。
“生气啦?”
亥甲君靠近,用极其魅惑的低音在她耳边轻语;她一愣,立马捂住耳朵,惊恐看着他,身下的梦露也同样回头看着亥甲,他立即变脸,没心肝得笑了笑。
“没事,没事。”他摸摸醋意的梦露,让它继续往前走,再看着小丫头保证道,“我绝对不把这事告诉别人,那些烛虫或许真有问题。”
“这是害我还是帮我?”
“话可不能这样说,祸福都是看你的造化。”
“导师之前就提醒过我,活下去是不容易的,现在算是知道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和你事先就说过,这是试炼。好在这里是中天,若是出事也就多受点苦,不会真丢了命。也不止你一个,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小丫头看他说得认真,并非是玩笑。
“那些亏鼠也是?”
“是的,都是子甲君手下驯养,一般帮忙干活。”
“那我要是新建屋子,能让它们全都吐出来么?”
“怎么说?”亥甲君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意思。
“它们把我的屋子啃了大半,总要吐出来吧。我打算自己来造一个,可我建材运不过来,想来它们可以帮忙。”
“你不怕它们会咬你?”
“这是正经事,你和子甲君都不会再想办法为难我吧。”
“有捷径也不走?我好心要帮你的。”
“开欠条是不是,我可没那么傻。”
亥甲君是想作为补偿重新给她免费造一间,然而这个小丫头吃了一次亏,心里有忌惮了,也不信任。
“你若想这样,倒也随你。可你这样的性子并不讨好,无论在哪里生存,最要紧的就是建立人脉。都说了,人多好办事,要靠团结的力量。”小丫头看上去没听见他说什么,“之前侍官找我来商量了一件事,我也觉得很妥。”
提到侍官,小丫头眼中发光,回头看向他。
“我呢,也不是一直都有空陪你,而且你也确实人太小,很多事情现在告诉你,你也不懂。想来还是和同龄人一起磨练,对你的成长会更有帮助。”
“你们要赶我走?”
“非也。你还是在职朝员,只是给一个小任务,代替我们考察学子们的生活状况。大家都还没见过你,你是最合适的。”
“我需要怎么做?”
“盈昼的盛典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跟着他们一起去玩,这总会吧。”
盈昼的盛典,她是知道的。
“我会很舍不得你的。”小丫头嘴上说着舍不得,但早已心痒难耐,“哪里举行的?”
亥甲君没有回应,两人的注意力由刚才话题转移到眼下。逐步走入深处,正在一条腊木环绕的密林小道之间,梦露守在外面,不知不觉黑暗已经包围住两人。
“这里好黑……”小丫头抓着他的手臂,顾不得其他。
“你那晚的烛虫很早以前就已经灭绝,只因为这里的腊木。”
“烛虫还有不一样的么?”她细想想,并没有发现什么区别。
“平常都是有人饲养,但他给你的并不是养殖品。”
小丫头张望四周。
“给你的书上有描述,腊木烛虫以腊木树脂为食,是一种只会在没有任何感染、纯净的木林水池四周会出现的星火一般的昆虫。现在培育的烛虫,一旦化为成虫,只会燃烧自身能量,并不懂得转换能量,也不会进食。”
她就近观察一棵树,通体泛黄,有光泽,就像是被刨掉外皮的竹木,细问有些香香的。
“难怪它们烧得那样旺。可这些树木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小丫头顺势这样说,但她发现的那个纹章,还有白色人影,总是带着蹊跷的。
“说说看。”
“好像生病了。”
“这是最后一片,往后时日也不会长了。我曾经在这里见到过最壮观的景象,一瞬间漫天飞起的烛虫,就是子甲君带我来看的。”亥甲君话语之间透露出遗憾,眼神环绕四周的树木,留恋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那如果把饲养的烛虫撒在这里,不也会有那样的景象?”
“那不一样。”
小丫头歪头。
“腊木烛虫天生就带着晶石一样泛着彩色的光华,燃烧着食用腊木叶分泌出来的油脂,悠然散发着奇香。但现在的烛虫,凭借燃烧自身带来光明是一种悲哀的行为,以牺牲自我来成全……算了,时间太久远,我也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