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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桑桑

纸月转学走了,桑桑的魂也丢了一半。

秋天总是短暂而美好。一扫夏天的暑热,清晨,通透的蓝天下,仿佛阳光都是清凉。桑桑躺在房顶上,看着河对面的风光。大河对面,是一望无际田地,刚收割完稻子,大地露出了它本来的棕黑色,田地中央,跟小山似的稻草垛孤单的矗立在那儿。阳光洒在稻草垛,金黄的颜色吸引着桑桑,如同累极了的人渴望一张柔软的床,渴极了的人渴望一杯水一般。他想去稻草垛,哪怕仅仅是站在草垛旁边,他也知足了。

桑桑是心里装不住事的孩子,想到什么,就要马上去做,要不心里痒痒的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总想着这件事,早晚把这件事做了,哪怕一点也不好玩,也必须得尝试一下。现在,河对面那堆个稻草垛就是这般地吸引他。

这年雨季雨水大,河水大涨,流到了油麻地,水流缓和了许多,阳光的照耀下波光闪闪,才让人觉得这条河是流动的。桑桑多次想到河里玩,想渡过河去,对岸的世界吸引着他那颗十一岁少年的心,仿佛自己是一个英雄,去对岸,就是英雄的使命。

桑桑又看了一眼对岸的稻草垛,暗暗下定了决心,顺着梯子从房顶上爬下来,试探的地喊了喊爸妈,没有任何回应。他放心地潜入父母的房间,打开母亲的箱子,现在,箱子在桑桑眼里,已经不是箱子了,而是船,对,非常完美的船。他三下五除二把里面装的桑乔的宝贝――证书、奖状、刻着桑乔名字的钢笔统统倒在可地上,拖着箱子上的黄铜把手就往外走,突然觉得那些大红奖状和证书摆在地下太显眼了,又折回去全塞进床底下,还把桑乔的鞋子压在了上面。

桑桑哼哧哼哧地把箱子拖到了河边,总觉得还少点什么,对了,船桨,还少一个船桨。他把箱子藏在岸边的草丛里,边往回走边想船桨的事情。走到细米家门口,看见细米刚从稻场回来,肩上还扛着一把大木铲。桑桑眼前一亮,木铲,完美!他较忙喊住细米:“我可以用一下你家木铲吗?”

细米一直很敬重桑校长,对草房子里的桑桑也颇有好感,只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现在,桑桑主动跟他说话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愣愣地站在那里,桑桑以为细米没有听见,就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细米连忙把大木铲塞进桑桑手中,“你~~你先用,我用完了~~”

桑桑谢过细米,扛着木铲往河边跑去。

他费力地把箱子拉进水里,本来想打开箱盖坐在箱子里的,可是打开的箱盖偏向一侧,箱子在水里歪歪扭扭的,于是他把箱子盖上,坐在了这个方形的大盒子上,拖着木铲刚要划,箱子在水里打了个滚,桑桑被甩到了河中,他水性不好,呛了几口水之后好不容易趴到了箱子上,手里还紧紧的抓着木铲,却再也没有力气划。

太阳照在背上暖暖的,双脚一直浸在水里,桑桑看着周围,水天一色,没有树,看不到岸,这条河有多宽啊!阳光洒在水面上,如同碎金子般耀眼,桑桑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睁不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个绑着羊角辫,穿着红色小花褂的小女孩惊喜的叫道:“你醒了!”转身跑了出去,“哥哥,哥哥,那个人醒了!”

不一会儿,小女孩又回来了,蹦蹦跳跳的,桑桑觉得,在昏暗的屋子里,这个小女孩如同一摸阳光,照亮了他的视线。

小女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黝黑结实的小男孩,桑桑觉得,应该是跟他一般大。“你醒了?”小女孩说,“我叫葵花,这是我的哥哥,他叫青铜,你叫什么名字?”

“桑桑。”桑桑打量着青铜,觉得他比自己高,比自己壮。青铜拿了几块煮熟的红薯,放在桑桑的床前,葵花对桑桑说:“哥哥给你带来了红薯,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我们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青铜也比划了几下,桑桑不懂他的意思,只好求助地看着小女孩葵花。“哥哥是说,你不用不好意思,饿了就吃。”

桑桑对青铜很好奇,他试探着问葵花:“你哥哥他……”

葵花眼睛里的阳光瞬间暗淡了下去,“我哥哥不会说话。”她低着头说,突然,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桑桑,“不过我哥哥一定会好的,一定。”

桑桑想到自己得的重病,很多大夫都说他活不下去了,最终还是治好了,他也很坚定地点点头,像是对葵花,也像是对自己说:“会好的,肯定会好的。”

听了他们的话,青铜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比划着,好像也再说“我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