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娭毑特地到了老村长家,枚娭毑一个人在厨房里收拾,看样子刚吃晚饭。
他一进门就热情喊:“老妹子,吃了夜饭吗?好吃人来赶夜饭了。”
“哎哟,老姐,您怎么走错了?您真没吃夜饭吗?热锅热灶的我这就弄给您吃。”枚娭毑热情接着。
“多谢!不用了。我特意早早吃了夜饭来你这里坐坐。”月娭毑说。
“我知道你来坐的意思。我老脚刚才回来都告诉我了,老姐,您放一百二十个忧心,我不会乱说一个字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家跟我们家的那事已过去这么久我早就想通了,太强的儿媳我们也调理不下来,未必又是好事?再说我们已娶了儿媳,儿媳也不差,一天的乌云都散尽了。我何必要为报服惹是生非呢?于外于内我都得不偿失,在外我不只得罪了你一家人还得罪了全村人,于内我没有看重我儿媳,外人还以为我对儿媳不满意呢。”
月娭毑听出枚娭毑说的是一片肺腑之言也没多说就告辞回家了。
再说关益样在床上翻翻了了一夜,一想到喜妹可能结婚了他的心脏就揪痛。
他的自信心不停地安慰他:喜妹一定不会辜负你,那人一定是在撒谎。是的,那人的谎言很难自圆其说。
关益样挑出好多条理由来。
一、颜边喜不爱他哥哥没有理由跟他哥结婚。
二、按农村的习俗举行结婚仪式要挑个黄道吉日,就那么合好她回来的日子就是那个黄道吉日?
三、他们没有时间去结婚登记。
四、他们不可能结完婚就走了等等。
他坚决不信,他恨不得连夜坐飞机进去把事情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瓦缝里刚透光他连忙叫醒关幸眉,催促快些动身。关幸眉向主家人租了一辆自行车出发了。
他们一到村口见一个老人在放牛,关幸眉上前问:“老人家,颜边喜家的路怎么走?”
“她一归来就跟颜边兆结了婚,前些天他们一家人都走了。”老人答非所问,因为他根本不懂来人说的话,唯一听懂了一个字“喜”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就依照颜天允安置的话来说。
关幸眉他们也不懂老人说的什么于是复问了一句:“颜边喜的家在哪个屋堂里?”
“沿着这条大路朝前走,一直走到一颗大皂荚树那里。”老人回答。
其实老人不是听懂了问话的意思,他还是按照颜天允安置的话的顺序说的。
关幸眉也不懂老人说话的意思,只是从他的手势中猜测应该沿着这条路往里走,直到有棵大树的地方。因为老人说话时,左手搭着关益样的肩上右手直指前面远处一棵大树。
在他们刚要上车的时候老人又说:“你们是来送恭贺的?可惜你们来迟了见不到他们了,白忙乎了。”
关幸眉也听不懂也不去理会,骑着车子继续走。一直走到一棵大皂荚树跟前,大树周边有几个屋堂,也不知道哪是颜边喜的家。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在水沟里摸泥鳅,关幸眉下车问:“小朋友,颜边喜的家是那幢房子呀?”
“喜喜姐姐家吗?我带你们去。”小朋友挽起鱼篓一蹦一跳走在前面。
“你知道喜喜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关幸眉总算找到了知音又问。
“回来好几天了,前两天他们一家又走了。”小朋友说。
关益样这时不得不相信颜边喜真的结婚了并且离开了这里,已经有两个人说了同样地话,他的幻想破灭了,他再也自信不起来了。
他的脚千斤重,每向前提一步都艰难。他的脚软得不行了,就地坐下。
“益哥,怎么不走了?先时忙急了拐(非常急),一路走一路催,现在到了她家门槛根前反而要紧不要慢了。”关幸眉说。
“他家里没人我们还去干什么?”关益样有气无力地说。
“昨天那个大人的话都没有让你打退堂鼓,今天凭着一个小孩的话就退缩了?”
“小孩子是不会骗我的,而且小孩子说的跟昨天那个人说的一字不差,我想应该是真的,再坚持不信是自我欺骗。”关益样说。
“我们那么远的路都走了,还怕多走了这几步?就算他家里没人我们也该去认一下她家的门,看看她生长、生活过的地方。见不到她的人能见到跟她有关联的物件如一件衣、一双鞋之类我们心里也会踏实些呀!”关幸妹劝。
他们到颜边喜的家门口,门框、窗户都刷了红漆。大门上贴了对联:凤缔良缘欣交好运;天成佳偶喜结新婚。
从内容上一看便知是结婚喜联。窗户上贴了纸剪的双喜字,场地上一大堆鞭壳。
他们能看到的仅此而已,大门上了锁无法入内,窗户上是用的花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关幸眉是精明的,她的感官告诉她的所见所闻不真实。她怀疑其中有阴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老想不通:颜边喜这么突然回来,一回来就结了婚、一结了婚就走了,是那么神秘那么神速,仿佛是在打游击战。
可是颜边喜家已人去楼空她问谁去?怎么去弄清楚呢?
这时来了一伙人,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可以说来的人都不怀好意,都带着一种要撵陌生人走的心思。
这是可以理解的,护义是人的天性,抱在怀里的孩子都会分亲疏。夺走了颜边喜就有失去颜边兆,于他们的名誉他们的长远利益有损,他们是绝对不允许的。
关幸眉不甘心,她试着问前来的一位老娭毑:“婆婆,请问,颜边喜是怎么回来的?”
只见那娭毑瞪大眼睛看着关幸眉,她感觉眼前的女孩不仅人生得好看而且声音动听,只是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说:“恩哇的寞忒撒?恩哇的事我一滴都量不腾。”(你说的什么?你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通)。”
关幸眉更加不懂娭毑说的话,知道用话语很难跟这老人沟通。
她又拿刚才的问话问一个年青人,年青人视乎听懂了,迟疑了一会拗着口说起洋夹土的话来:“伊是伊大锅且接伊归呷。”
可惜关幸眉还是听不懂。
关幸眉想到:这个年青人一定有些文化。于是她想到用书面语言跟他沟通,她拿出纸笔写了她的问话给他。
他回道:“她是她大哥去接她归的。”
她又问:“颜边喜愿意跟颜边兆结婚吗?她曾经跟我说她只把颜边兆当哥哥决不跟他结婚呀?”
他回答:“我只知道她跟她哥的婚姻老早就定了,他们结婚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其它我也不知道,他们长年在外跟家里没有什么联系。这次他们匆忙回来只是为了举行一下结婚仪式,拜过祖宗就算正式夫妻。听说颜边兆即将要出国没有时间在家逗留又匆忙走了。”
她又问:“他们这样结婚是不合法的呀?”
他回答:“不知道。”
后来随便她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在关幸眉跟年青人交流时其他的人叽叽喳喳一片:“大水牛,你可别乱说,说得的就说,说不得千万别说。你只一口咬定他们结了婚于前几天已经走了。”有人嘱咐那年青人。
“说话小声点,给他们听去就完了。”又有人警告刚才嘱咐的人。
“不要紧,我们只管说我们的,他们听不懂的。”
关益样坐在大门墩上已经不能动待了。三人成虎加上眼见的现场,不由得他不信他真的失去了颜边喜,管他接不接受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继而他如同木偶一般,没有了思维,关幸眉叫他上就上叫他下就下,只能做机械性的动作。
虽然关幸眉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可是她无从考究。看见哥那种置于热锅上煎熬的样子她非常难过,得赶快带哥离开这个地方。
“哥,上车,我们走。”她对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