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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泄密

1、自杀

王大水自杀了!

王大水是圣湖宾馆总经理,更是圣湖市红得发紫的人物,在总经理的位子上一干30年。

王大水在年近六十、即将退休前自杀,引起小城不少的猜测。

圣湖宾馆原先不叫圣湖宾馆。圣湖宾馆以前叫市第一招待所。圣湖宾馆叫第一招待所的时间很长。王大水刚刚30岁那年,被任命为所长,是历任所长中最年轻的。王大水当了十年所长,遇上改革的好时机,第一招待所改成了圣湖宾馆,自然的,王大水又过渡为总经理。圣湖宾馆在王大水的经营下,从三星,到四星,一直到五星,主宾楼从一幢,到两幢,到三幢,一直到今天拥有两座摩天大厦的顶级涉外宾馆。圣湖宾馆在王大水的经营下,可谓登峰造极。当然,王大水的总经理也当得风生水起,不可一世。

但是,如此红极一时的王大水突然自杀了,小城人的议论便纷纷而起,是经济问题?还是政治问题?抑或是生活作风问题?现在的权势人物,这三种都有可能。老百姓喜欢听小道消息,许多人竖着耳朵到处打听,一些细节甚嚣尘上,一说王大水几十年贪污达数亿元;一说,小三小四因为争宠;把他逼死了;另有一说,是权力争斗争的结果。究竟哪一种说法更为可信,仍然不得要领。

2、书记

陈阿巨是个秃子。

这年头,秃子已经不多了。

陈阿巨是市委书记。市委书记是秃子,更是凤毛麟角,何况他才四十多岁,年轻得很。

假发,便成了陈书记形影不离的装饰物。

陈书记戴上假发,依然是英俊潇洒,加上工作能力极强,不久前,被调到发展相对落后的圣湖市当一把手。

陈书记是满腔热情走马上任的,是一心想扭转、改变圣湖市落后面貌的。但是,他没想到,圣湖这地方,水很深,关系错综复杂,和胡市长根本配合不起来。关键是,陈书记上任不久,纪委那边就把一大沓检举揭发圣湖宾馆总经理王大水贪污的材料放在他面前。陈书记翻看材料之后,十分吃惊。因为这些材料都是有根有据,大多是实名揭发,电话号码、联系地址留得清清白白。陈书记顿觉事态严重,和胡市长勾通后,指示纪委书记,此事不能声张,也不能在常委会上讨论,胡市长也是这个意思,因为从材料看,还涉及前任市委书记。陈书记让纪委书记立即专程去省里,把材料原封不动地上交省纪委。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纪委书记在省城待了两天,还没有回来,王大水就自杀了。

3、市长

圣湖市市长胡必胜是个老资格,干了十年副市长,其中五年常务副市长。五十岁那年,终于修成正果,当上了市长。胡市长在市长的位上一干就是五年,和原书记一直配合不好,配合不好的原因,主要是对他生活作风和贪赃枉法十分反感,据下边的人反映,原书记长期住在圣湖宾馆总统套房里,和多个女人有染,圣湖宾馆大兴土木、搞摩天大厦时,送给原书记数千万元,另外的小恩小惠就不计其数了。但是,胡市长都以大局为重,只从侧面提醒过他,多年来,都是小心谨慎,忍气吞声,盼着哪天书记调走,自己自然递进为书记,也好大展一番宏图,大干一番事业。可是事与愿违,书记是调走了,调到省里某权力部门任厅长了,却新来了陈书记。他今年正好在杠子上,五十五岁,失去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胡市长一度心灰意冷,对新任书记陈阿巨的工作思路也不能认同,工作更是配合不起来。这时候的胡市长后悔了一件事,当时他有根有据地掌握了原书记的贪污行为,却没有揭发。现在人家到省里工作了,飞黄腾达了,而他自己,还要把市长继续当下去,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纠结,是一咬牙,揭发原书记的问题呢,还是继续在市长的位子上委屈下去呢?

但是,王大水死了,胡市长就更没有机会了——就是想揭发,也是死无对证了。

4、泄密

陈书记上任不久,就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一个巨贪王大水,在即将对其采取行动的时候,突然自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哪里?是哪一个环节哪一道程序出了差错?陈书记简单一梳理,问题就清楚了:纪委书记不会泄露的,他早就掌握了举报材料,如果他要泄密,不会在这时候,王大水应该早就知道了。那么,只有一个人,胡市长。对,纪委书记在去省里之前,他们通过气,为了保密,还相约不在常委会上讨论。胡市长为什么泄密呢?他一定是卷进了这起案子中。可从那么多揭发材料上看,没有一个和胡市长有关。这就更有问题了,一个从副市长、常务副市长到市长,干了十多年的领导干部,会没有问题?说不定问题最多了。合理的解释是,原市长在得知纪委书记去省里汇报后,逼迫了王大水自杀身亡。

但,这样的推测毫无根据,也不能这样向上级汇报。再说,胡市长也不会承认的。

省纪委对此紧抓不放,首先查问泄密问题。纪委书记知道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过不了关。

5、会计

圣湖宾馆会计胡亚慧是个美丽的女孩,她还有一个身份,是胡市长的女儿。突然有一天,她在圣湖宾馆失踪了。

不久之后,王大水的自杀案有了眉目,泄密者不是别人,正是胡亚慧。而给胡亚慧泄密的,是她的父亲。

又过不久,胡市长被调到邻市,任人大副主任,保留正厅级待遇。

胡亚慧被判三年零六个月,缓刑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