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的时间转眼即逝,都城多了些许肃杀的感觉,百姓们谁也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街上总是能看见许多穿着金甲巡逻的禁军,官员们来往也比以前更加密切了些。
鹤云阁依旧正常迎客,丝毫看不出隐藏的危机。
今日便是这年的最后一天,也是皇宫举办年宴的日子,当然也包括韩云的订亲。
此时正是下午,韩云在家准备穿什么衣服,待会儿就要跟随父亲一起去参加年宴。
准确的说是一家人都要去参加,因为今天还有四国来使,关乎越国脸面,所以要举办的比往常更加隆重。
将军府中,厉于忠大将军坐在正厅高椅上,左眼皮一直跳来跳去,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眉头轻皱。
厉明觉穿着一身华丽锦服,刚好路过。
“爹,你怎么还在这里。马上就要去参加年宴了,不多准备准备吗。”
厉于忠没有将心中的不安告诉厉明觉,只是脑子突然一闪,随后将厉明觉叫来身前。
“爹,怎么了。”厉明觉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今天我跟你母亲还有你都要参加年宴,府中没什么人留守,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厉明觉不知父亲为何这样,但也还是说到:“要不,我留下来吧,反正年宴对我来说,参不参加都不碍事。”
厉于忠有些欣慰,摸了摸厉明觉的肩膀,“那好,你就留在府中,我跟你娘去就行了。有人问起,我会说你病了。”
厉明觉十分老实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厉明觉的叔父厉于武府中,也是一家三口都要参加年宴。厉明觉的堂兄厉明庞也没有去,而厉明庞没有去也是因为病了,不过他是真病了。但不是很严重,只是不太适合出行。
天慢慢暗了下来,但宫中的那盏灯笼亮起的时候,城里百姓的家里都亮起通明的灯火。
韩云和兄长还有父亲坐着三个大轿,三十多个府兵跟随,去往皇宫参加年宴。韩云的母亲早年去世,韩父也没有再娶,所以韩家嫡系只有这三人。
韩云坐在轿子里,拉开轿子上的窗户,在韩云明亮的瞳孔中能看见街道上的人们在欢歌。灯会的时候,是街道上通火通明,而大年夜则是整个都城都灯火通彻。无论是哪里的人,看见这黑夜如白昼的情形,肯定会对都城生出无限向往。
一队队禁军在四处巡逻,丞相府距皇宫也就三里的路程,韩云却瞧见了二三十队五十人规模的禁军在巡逻。
韩云劝自己不要想太多,过了今夜,完成自己与明德公主的订亲,以后韩家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今夜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度过去。
......
都城之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皇帝的请柬。当然其中只有少数,被准许带家眷。
于是百姓们能时不时的就看到一顶大轿从眼前过去,轿子里面都是平常难以见到的大官。
韩云这三顶轿子经过皇宫正门的时候,府兵被留在外面,这也是皇宫的规矩。
皇宫围墙的高度比都城城墙的高度还要高上一丈,有九丈之高。站在顶上,能瞧尽都城之繁华,越国之繁华。
韩云他们的轿子在宫内走了一段便停下了,轿子被放在了一处极为宽阔的场地。韩云他们下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停放了十来顶轿子。不是最早的,但已经算是比较早的。
举办年宴的宫殿就在前方,一眼便能望到。这宫殿专门是为举办宴会而建,有内场和外场之分,内场是长桌,可一人座,也可一家人座,内场的长桌有三十六桌。外场是连着的半圆的几圈长桌,离皇上的位置较远,而且众人得挨着座。
总的来看,内场和外场一样的大。但内场最多容纳不到百人,外场最多得容下五百人。其实即使五百人在外场就坐,也不是肩挨肩的,反倒依然松散。
而中间的位置是留下歌姬们跳舞,乐师奏乐的。
那龙头椅上还没有人,场间只有稀疏的几个人。
韩父一行人坐下来,旁边不远处是已经就坐的兵部尚书李彻。
韩贤望向李彻的时候,李彻也看向了他。韩贤朝他拱了拱手,李彻也还了一礼,随即将头转向别处。
韩云在一旁看见兵部尚书转头的一刹那,发现他眉眼之间有些慌张。但只有一瞬,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肯定是今天自己的订亲,有些紧张,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韩云端起一杯酒水,小抿一口。无人能察觉杯中酒水中的一圈圈涟漪,韩云自己也是。
等待并不漫长,大殿门口进来的人陆陆续续。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场间的座位就满了。有些官员互相问好,韩贤这边也是。
但不同的是部分与韩贤问好的官员,看上去有些做作,但没人去在意这些细节。
“于忠叔,孟姨。”韩云朝着殿外来人拜道。
此时厉于忠夫妻两人也到了殿内,厉于忠听到韩云的呼喊,和蔼的笑着走来,朝着韩云的头摸了摸。
“韩云你总归是长大了啊,今天可也是你的好日子。”
即使隔着头发,韩云也感受到了厉明庞手中的厚厚老茧。不过韩云可不是怕难受,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厉大将军是越国的栋梁,更是边塞敌军的威慑所在,皇上怎么可能会对厉家下手。
韩云脑子在思索,但对于忠叔的摸头,只是笑了笑。
厉于忠看着韩云觉得太过秀气可爱,大笑了两声后,才跟韩贤和韩焕打招呼。
等到厉于忠夫妻二人入座以后,四国使者也进入殿中。
使者们都各自穿着代表自己国家最尊贵的礼服,韩云看着总觉得别扭,还不如越国的百姓的衣服好看。
忽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场间的大臣们十分迅速的都埋首跪了下来。
皇帝从殿门走到殿上,大步之间龙严自起,等皇帝在龙椅上坐好,大臣的声音又齐响起来。
“参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伸手,朝上轻抚,“平身。”
大臣们又重新坐了起来,接下来将是太监宣读,讲一些贺天贺地贺先皇云云。
太监的话刚结束,那些已经准备好的乐师,都弹奏起手中的乐器。
国乐奏起,满殿都是乐音缭绕。
歌姬们穿着薄衫在殿中央翩翩起舞,舞起长绫片片。
......
此时鹤云阁被数百禁军包围,一些客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便被禁军持刀挟持,更有甚者,被吓得屎尿齐流。
禁军的头领直接带人朝着阁内深处走去,而那隐秘的地下室入口他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将入口打开,直接带人朝着里面走去。
鹤云阁的副阁主跪在地上,看见那禁军头领直接就朝那地下室走去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阁主与自己久未联系,甚至里面的重要人员都被派出任务撤出都城了。
副阁主对这人此时又恨又怕,但知道自己是受不住越国大理寺监牢的酷刑,于是狠咬后齿。
负责押守的禁军只见这副阁主口吐黑血,一阵抽搐之后便没了脉搏。
...
厉于武的府中,厉明庞正在屋里看书,虽然因为生病有些虚弱,但还是睡不着,只好看书打发下时间。
突然屋顶传来几声轻响,厉明庞十分警觉,起身就想抽刀。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四面窗户还有房顶,至少射来了上百支箭。
厉明庞迅速朝桌子底下走去,但还是难免中了几箭。
“有刺客,有刺客来袭。”厉明庞大声呼喊着。
可下一刻,那些刺客破门而入,不对,是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
虽然身体不适,但厉明庞还是展示出了他战场上勇猛无敌的一面。
但这些刺客有一百多人,而且他们不是军队,都是武林高手,前方十几人的招式明显看出还精通合围之阵。
在厉明庞竭力奋战斩杀刺客十几人的时候,被这群刺客寻到了一个破绽。顿时十多道长枪,将厉明庞锁死。
厉明庞一声爆喝,迅速的又震开了这十多道长枪。
可刚一震开,可稍在外围的另外一群刺客,瞬间又将厉明庞给刺成了刺猬。
厉明庞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十多道长枪已经将自己的五脏六腑给刺了个对穿。
一口暗红的血,呕了出来。
“你们...是何人?”
厉明庞不明白为何府中突然出现这么多刺客,或许只能等到下黄泉的时候才能知道了。一道刀影一闪而过,厉明庞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厉于武府中有府军五百,在厉明庞还在看书之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被杀了几十人。
在他们听到厉明庞的动静时,就迅速赶来。可还未赶到,厉明庞已经死了。
甚至还没赶到厉明庞屋子里面的时候,大门那边又被攻破。一群穿着金甲的士兵挥着长戬,舞着长刀,一路斩杀过来。
这群穿着金甲的士兵,没有一人开口,进来之后,无论是何人,只要是活口就会被斩杀。
厉于武的府中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已经遍地血红。
...
将军府里,同样一幕正在上演。
上百刺客潜伏进府中,想要暗杀厉明觉。
但是厉明觉正在府中闲逛,提前碰到了这群刺客。
招呼一声府军之后,厉明觉就率先杀了起来。
令所有刺客们没料到厉明觉的武功竟然有如此之高,在厉明觉夺取一把刺客的武器后,舞着长刀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一人能靠近他十步以内,反而几个呼吸间就有二三十刺客倒地。
将军府的府军有一千,靠近的府军,迅速赶来。
刺客们和府军当场交战起来,厉明觉捉了一个活口。刚想问话,那人却自尽了。
连抓几个活口同样是如此,最后只剩下十几个刺客紧紧围在一起。
就在厉明觉沉思对方的目的之时,大门那边传来了交战的动静。
草草结束这十几个刺客的性命,厉明觉就带着这边的府军迅速赶过去。
当厉明觉过去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禁军杀向府中。
禁军统领看见了厉明觉过来,没有太多震惊,而是眉头一凝。
还未等厉明觉开口问什么,那禁军统领便说到:“韩氏与厉氏两家妄图谋逆,皇上下旨,诛九族。”
厉明觉张大眼睛心中一震,耳中突然回想起那日醉酒韩云对他说的话。
“韩家出事,厉家决不能出手。”
思绪飘起,厉明觉抬头望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皇帝想的从来就不是对付你韩家一个,一直想的都是怎么抹杀我们两家。”
将军府的大门一次最多容十人并排,禁军一下没冲进来多少人。而这一千府军,都是跟随厉大将军征战沙场数年的老兵。那些冲进府中的禁军只有不到两百人,很快就被斩杀。
厉明觉将战场控制在门口,这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防守之地。
可很快就发现四周围墙搭满了梯子,禁军翻墙而入。
虽然刚开始战局依旧有利于将军府,可很快那不停涌入将军府中的禁军越来越多。
厉明觉知道绝不能坐以待毙,因为皇帝现在是铁了心想一举灭杀韩厉两家。
“对了,丹书铁券。”厉明觉忽然想到了什么,但他内心深处也明白实际情况会是什么,可父亲、母亲、叔父、贤叔、明庞、小云,他们都在皇宫。这时候唯有这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可能是一个鱼钩也得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