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他告诉我,还有一个细节,他一直没好意思说出来。自从他的妻子离开东朗医院,他们夫妻之间也就形同陌路,平时不要说夫妻生活,见面的机会都已经很少。所以,刘春对妻子的行踪也就越来越不了解。只听说她渐渐地好像比过去有钱了,每天出去都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刘春说,凭他妻子的相貌,倘若再打扮一下是可以想见的,的确应该很漂亮。据说她好像是去了一个什么公司做文员。但刘春想像不出,凭妻子的文化程度能在什么样的公司做什么样的文员。起初她对刘春说,有人肯为她父亲出这笔做肾移植手术的费用,刘春并没有太当一回事,这是一个说大话使小钱的年代,无数的事实证明,现在社会上很多人说的话都不能太当真,他们往往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要真实,把吝啬的话说得比慷慨还要慷慨。但是,在那个中午,就在刘春和骆红坐在那家小饭馆一边吃饭一边说着去卡萨布兰卡夜总会守夜的事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刘春的这台手机还是云河医院给他配备的,不仅样子老旧,款式也很粗糙。医院知道刘春平时并没有什么社会交往,所以也就很放心地给了他这样一部早已过时的旧手机,为的是有什么事找他方便。这时刘春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发现竟然是他的妻子。
于是,他接通问,有什么事吗。
他妻子在电话里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刘春说好吧,你说吧。
刘春的妻子似乎迟疑了一下,说在电话里不太好说。
刘春感到有些奇怪,问究竟是什么事,不太好说?
刘春的妻子又沉了一下才说,我们还是……当面谈吧。
刘春想想说好吧,那就晚上吧。
要等到……晚上吗?
你这样急吗?
不不……也,不急。
晚上,你去云河医院的太平间找我。
刘春故意这样说。他知道,妻子很讨厌太平间。
刘春的妻子似乎迟疑了一下,又说,最好……还是现在谈,这件事……要马上定下来。
刘春的心里立刻咯噔一下。他们毕竟已经夫妻多年,他听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异样。
好吧,他说,那就现在吧。
刘春又跟妻子定好见面地点,然后就将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