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魏局长带着他见到了“李姐”。
那是一天早饭后,魏局长让小张把他叫到办公室,魏局长正在吸烟,深一口浅一口的,弄得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站在魏局长面前说:局长,你叫我?
魏局长不抬头,把烟蒂摁到老榆木做成的烟缸里,啧了一下牙花子道:妈了个巴子,日本人抓到个共产党,让咱们审。
他没说话,紧张地盯着魏局长,他预感到魏局长说的共产党就是“李姐”。他干干地咽口唾液,看着魏局长。
日本人三天两头地催,可这个共产党啥都不招,滚刀肉一个,我有球办法。魏局长靠在椅子上一脸愁容。
他小心地:你说的那个可是叫“李姐”?
可不咋地,这都抓到快俩月了,啥刑法都招呼了,就只知道个姓名、年龄,还有这个“李姐”的代号。妈了个巴子,这活不是人干的,天天杀猪似的审,也没审出丑卯来。魏局长抓过桌子上的皮帽子。
他就是那天早晨跟随魏局长来到警察局地下室的,地下室有灯,昏黄地亮着,一排房子都被铁栅栏隔开。在一间审讯室里,一个短发女人被绑在柱子上,头低着,不长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衣服上结着血痂,血已变成深褐色。女人身边站着几个打手,有人手里拿着鞭子,有的拿木棍,还有两个人在炭火上烧着烙铁。
对面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小张立在一旁,见魏局长走来,让开身子。魏局长把皮帽子摘下来摆到桌子上,冲他示意一下,让他坐下,魏局长又把桌子上的审讯本和笔推给他。他看见了上面一行字:张君怡,女,北满抗日联军团政委。代号:李姐。
除这行字之外,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他正疑惑,一旁小张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以前审问是我做记录,就这些了,别的她啥也不招。这些也不是她招的,是咱们人打听到的。
他抬起头望着这个“李姐”,她身材不高,也谈不上结实,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有些发白。
魏局长划火点了支烟,把火柴盒“啪”的又拍在桌子上,清清嗓子:张君怡,那啥,咱们都是中国人,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日本人不饶你,对吧。你好歹也招点,少受皮肉之苦,你啥也不招,死人一个,这就是给我姓魏的找麻烦对不?
张君怡没动,仍低着头,似乎睡着了。
魏局长吸口烟,歪了一下嘴:那啥,那就对不住了。说完挥了一下手。
两个行刑的警察动手了,用皮鞭、木棍轮流抽打着女人的身体,身体在鞭打下抽动着。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打的喘了起来。
魏局长又挥下手,两人停了下来,立在一旁大口喘息,干了力气活一样。
魏局长扭了下头,炉火上烙铁已经烧红了,掌烙铁的警察四十多岁的样子,满脸胡楂,脸孔被炉火烤得汗津津的。魏局长示意了一下,汉子把烙铁从炉火里抽出来,红彤彤的,说了句:擎好吧。他一步步向张君怡走去,立在一旁的两人心领神会地上前,一人抓住半个衣襟,“嘶啦”一下撕开了上半身,张君怡挣扎一下,抬起头,咒一句:畜生。
火红的烙铁摁在她的胸前,皮肉烧焦的声音和气味在审讯室里弥漫开来,张君怡大叫一声,头歪过去,身子从柱子上坠下来,她已昏死过去。
马天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行刑,身子早就僵直了,握笔的手不停地抖,他把笔放下,手拿到桌子下,左手摁着右手,不让身子发抖。
有人用凉水泼在张君怡的头上,张君怡慢慢醒过来,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前。
魏局长又点支烟,吸口气道:你这是何苦哇,你身子不是爹妈给的?受这个罪,你说你值吗?不要你啥,只要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是不是?
张君怡“呸”了一口,咒了句:汉奸。
魏局长抓过皮帽,站起身,又把烟和火柴装在兜里,冲马天阳道:马副官,你盯着点,我去解个大手。
魏局长说完就走了。
接下来,这些警察们就自由发挥了。马天阳到了警察局才知道,满洲国的警察队伍之前干什么的都有,有土匪,有混混,有流氓地痞,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面对一个女人,他们什么招都想到了,听着女人歇斯底里地叫着,众人笑着,马天阳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