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华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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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纸条

接风宴关乎国礼,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的,满打满算苏家也就来了苏诚和苏乐熙两位主子。苏乐熙品级高一些,又是郡主代表着皇家颜面,男女宾客分开后苏乐熙跟苏诚离得就有远了。

照例是宫中歌舞伎表演,宾主之间进行交谈,苏乐熙挨着赵婉仪,下手就是赵茗雅,三人凑在一起倒也不觉得无聊,可怜柳玉妍和宋安娘离得太远,没什么说悄悄话的机会,冯灵儿被长公主留在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苏乐熙这边。

酒过三巡,皇帝高兴的拍手和着音乐唱了两句,众人也比之前放开了许多,今日便是为了饮宴而饮宴,大魏的繁荣早就展示过了,刚才的一套迎宾礼也算是打磨这些外使的傲气,接风宴倒像是怀柔政策,对外使们多了许多纵容。

赫琅端着一杯酒站了出来,却不是敬皇帝,而是对着苏乐熙一拱手,道:“早就听闻大魏舞阳郡主美貌,又颇有才情,有吴氏一门遗风,今日得见果然如此,在下愿以一杯水酒相交,还请郡主给个面子。”

苏乐熙想起了昨天苏诚跟他说的一番话,对这位大王子并没有多少好感,淡淡的举杯道:“可惜我并未见过祖父一家,否则真想见识一下吴氏一门家风。殿下,请。”苏乐熙挑了赫琅的一个小毛病不动声色的呛了一下,于情于理倒是斗没有什么错处,本身苏乐熙就不识吴家人,又是苏家三小姐,说有吴氏遗风实在不妥。借此也表现出自己对赫琅的不喜,若是赫琅真的向皇上求娶自己,不失为一个表明立场的好机会。

再者说,苏诚跟南羌死磕了这么久,苏诚的女儿不喜欢南羌的大王子,有毛病吗?没有。

赫琅像是没听出来苏乐熙的语气一样,再次端一杯酒相敬,苏乐熙本来就不长饮酒,随时女客喝的果酒苏乐熙也十分不喜欢那一股子酒精味,见苏乐熙轻皱眉头,楚骏非端杯向赫琅道:“大王子且慢,郡主弱女子一个,恐不善饮酒,这杯,本世子代郡主敬大王子。”

楚骏非先干为敬,赫琅也不好推辞,苏乐熙属于那种沾酒就脸红的体质,这会儿脸上红红的就是说已经醉了也有人相信,楚骏非饮酒爽朗,倒是又被别人连着灌了好几杯。苏乐熙悄悄给楚骏非递过去一个道谢的眼神,要是赫琅接二连三如这般灌自己酒,自己可挡不住。

众人高兴之余再无其他感想,吴伊族的小公主嫌弃宫中舞女跳舞太柔弱,就像缺水的柳条一样没精神,提出想自己跳一支舞,让大魏看看吴伊人是怎么跳舞的,皇帝想也没想就准了。这时候苏乐熙才知道这位吴伊的小公主叫做达玛,是吴伊王的小女儿。吴伊人对王室很是尊敬,王室的女子被认为是天神的女儿,达玛手上脚上一直带着银铃铛,在这位天神的女儿成婚之后就要换成金的。一同前来的吴伊使臣用手敲打着桌子给达玛打着拍子,达玛每一个动作都带起来悦耳的铃铛声。

吴伊人能歌善舞是不假,因为吴伊的风土人情,她们的舞蹈更有感染力,不想大魏那样的柔婉提现女子细腰纤弱,吴伊舞蹈更有力量,虽然舞蹈动作单一了一些,感染力却是大魏舞蹈所不能比的。

达玛跳得高兴,使臣敲打桌子并没有被人认为是不礼貌,吴伊缺少乐器,他们跳舞伴奏就是敲打木头或者金属,等达玛跳完之后众人还没有回味过来。大魏昌盛久了早就不把外族放在眼里,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外族女子跳他们国家或民族的舞蹈,震惊之余倒是多了一份尊重。有了吴伊族挑头,另外又有几个外族人提出想要跳一跳家乡的舞蹈,或粗狂或欢快,席间的气氛倒是更好了些。

苏乐熙也受到这气氛的感染,轻轻地跟着台上舞者拍着手打拍子。等这位舞者下了台,赫琅站了出来,对皇帝说:“南羌不善歌舞,此番前来父王嘱托要我带来一件礼物,送于大魏有缘人。”

赫琅说完身边就有人呈上来一件东西,赫琅说道:“这是我南羌族的牛角弓,我族很多勇士都不能拉开,制作这把弓的大祭司说只有有缘人才能拉开这把弓,父王得知有缘人就在中原,特意让我带来。”

苏乐熙伸了伸脖子看那牛角弓,主体也适用木头制成,只是上下两端用了褐色的牛角,木头上面又用各种宝石装饰,这样一把弓本来就不是用于射箭的,拉不拉得开有什么用吗?甚至苏乐熙都怀疑这把弓当初设计的时候是按照能拉的动的弓设计的吗?

皇帝拿起弓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说道:“不如众卿家都试一试,看何人于此弓有缘。”

苏乐熙往赫琅那边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赫琅此举不安好意。文臣们大多都是象征性的看了看并没有尝试拉弓,武将们倒是有几个饶有兴味的试了一试,也拘束于牛角弓的贵重不敢用力,这把弓看起来太小了,完全不像是给男人用的,何况南羌人生的高大,就是寻常大魏男子拿着这把弓都觉得太过拘束了些。

苏诚拿起弓看了看,跟身边的宋义涛对视一眼,两个常年领兵的老将军一眼就看出这把弓根本就不适合射箭,别说拉弓,就是这弓弦拉不拉得动都两说,宋义涛从苏诚手里接过弓,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就觉出了不对,笑了笑,说:“陛下,看来老臣就是这把弓的有缘人了!”

皇帝不明宋义涛要干什么,问道:“将军还没有拉弓,怎知自己就是有缘人?”

宋义涛起身做了一揖,道:“刚才拿在手里老臣就觉得这把弓甚和手感,只是这把弓设计的并完美,木料坚硬,并不是寻常能拉动的弓,若是寻来了大力士也会伤到两端的牛角,所以臣便向此弓并不是寻常拉弓法。陛下请看。”宋义涛抓住弓的两端相反方向用力一扯,竟然让他生生将两段牛角扯了出来,牛角跟木料并不是分开的,中间藏着精巧的机关,有着这两处机关,整把弓弹性十足,倒是随意都可以拉得动了,只是这样一来弓身中间中空,两边又吃不起大力射箭,牛角在边端显得太重,这把弓就是能拉开,也是射不了箭的。

宋义涛在水中作战,人的力量被谁削弱了大部分,在水下憋气打仗更是艰难,所以对这种精巧的机关颇有研究,刚才把牛角弓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就觉得弓身粗了一些,两边的牛角跟主体之间连接的并不合理,所以就大胆猜测这其中有文章,用手指一敲就听出来弓身中间是空的,这才大着胆子用这种开弓方法。

皇帝抚掌大笑,道:“宋将军所说果然不假,大王子,这般看来宋将军就是贵族所寻找的有缘人了。”

赫琅笑道:“那是自然,大魏将军神力。”

宋义涛刚要回座位,弓箭中就掉出来了什么,宋义涛低头一看是一张纸条,微微一皱眉,这张纸条上不管有什么,估计都不是什么好话。

宋义涛捡起来纸条打开一看,脸就白了一白,皇帝坐在上面,看到了送一套如此失态对纸条上的内容刚好奇了起来,问:“宋将军,不知纸条上是什么,将军如此动容?”

宋义涛把纸条收入袖中,说道:“回皇上,纸条上乃是一副药方,专治风湿,老臣常年与水相伴,难免身上疼痛,在此弓中得到一张药方臣十分意外。”转而又向赫琅拱手,“大王子此弓甚好,臣能与之结缘,深感荣幸。”

皇帝不疑有他,命宋义涛回去坐了,继续饮宴。苏乐熙倒是看见了赫琅的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宋义涛反应迅速,这张纸条上必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等回到家中苏诚再次将苏乐熙叫了过去,给了她一张纸条,正是宋义涛宴席上捡到的那张,“你自己看看,今日若不是宋义涛反应及时,怕是你有大难。”

苏乐熙打开纸条,赫然是八个大字:妖星瑞凰,生死相依。

苏乐熙吃了一惊,大魏对神鬼之说奉为圭臬,所以自己能享受到种种僭越礼待,这张纸条上所言,是将瑞凰与妖星联系到了一起,整个大魏能称之为凰的除了皇后就是自己这个天命凰女,这张纸条可以看做是一个预言,一个足以杀死她的预言。

“爹爹说南羌有意求娶女儿,为何又会出现这样的预言?”苏乐熙问。

苏诚说道:“宋义涛后来告诉我他能发现牛角弓的开法也是因为又一遍牛角跟木头连接的松了些,今天这把弓是无论如何都能打开的,端看有没有细心人罢了。南羌这次来者不善,这八个字目标不是你就是皇后。”

苏乐熙把纸条放在火上烧了,定了定心神,说:“容女儿想一想,南羌人要干什么。”

苏乐熙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苏诚也不打扰她,苏乐熙脑子转得快,让苏乐熙好好想想,总能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