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怀旧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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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王福海的牙痛病

在我任通信连卫生员期间,其针炙技能已在卫生员中崭露头角。记得在卫生队集训时,为一战友胃痛,施用针炙一次性止痛。其针法捻入之纯熟、穴位定位之准确、组合穴位之科学,为卫生队徐国权副队长和周传文医生所肯定。

周传文是到金湖的接兵医生,去过我工作过的吕良医院。有一天他在吕良医院审查挑选体检医护人员时,因上火牙痛,医院万钊书记推荐我为他作针炙止痛,居然鬼使神差地为他只针几针就缓解疼痛了,这就给他留下了我会针炙的印象。

所以,在新兵分配时,他是力主我做卫生员的主谋者。因为,我当时就不想做卫生员,还是他劝说我要服从分配的。

有一天,他电话让我去卫生队,说王福海团长牙痛,吃止痛药也不管用,让我去试试针炙止痛。

我一听懵了,只摆手,坚决不肯去。他再三鼓励我,让我不要害怕,要我去试试。

出于无奈,我只好跟他到了团长办公室,找团长去试试了。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团长王福海,那时他四十三岁,个子不高,一米七这样吧。他是山西人,一九三八年入伍,当年只有十二岁。

他妻子叫曲敬英,在团服务社工作,育有两男一女。他是个历经抗日、解放、抗美援朝沙场的老团长,打过不少大仗、恶仗、险仗。他受伤多处,身上至少还有两处弹片没有取出,全团人都很崇敬他、爱戴他。

我仗着胆子让王团长张开嘴,一看没有发炎迹象,只是左下智齿神经痛。是典型风火牙,因风寒引起的。吃镇痛药效果确实不管用。

俗话说:“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从团长表情及疲惫状态,我已读出他的痛苦了。

我和周传文统一看法后,请团长端正坐好,我战战兢兢的给团长消毒用针。

我说,团长我下针了。“小戴,你大胆针吧,没事儿。”他回应说。我不敢多针,用发抖的手,针了三个穴位(大杼、偏历、合谷)。主要是泄火,留针三十分钟。二十五分钟后,他说,“哎,疼痛好多了。”

第二天我用五个穴位(大杼、偏历、太溪、合谷、内庭)。主要是袪风泄火,留针四十分钟。采用强捻针法、补气疗法,居然使他疼痛趋于微弱。

周传文医生很高兴。王团长更开心,他说他疼了五天了,觉都睡不好,说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他破天荒地讲起了他在抗美援朝中的一件命案,“凶手”就是他本人。

他说:“拿枪的人,一定不能用枪开玩笑。无论枪膛里有没有子弹,都不能把枪口对人,这要成为铁的规定。”他要求对新兵训练,都要讲这个铁律。

他问我说:“小戴你们训练时,连长讲没讲呀”,我赶快报告说,连长讲过,还不止一次讲的。王团长满意地笑了。

“在朝鲜战场上,时任营长的他,有一天他用枪和教导员开玩笑,居然将教导员打死。”他说:“这是惨痛的血的教训呀!”

他说:“他想起来就后悔、就难过。”

周传文医生看他泛红的眼圈,就赶忙转移话题,问王团长明天什么时候来。

“还是这个时间吧,”王团长说。

周传文医生告诉我,从这以后王团长不再摸枪了。

王团长的亲切随和,进一步缓解了我的紧张情绪,为我再次为他针炙解痛坚定了信心。闲聊中他还问了问我情况,我简短汇报几句,周传文医生还补充了一下。

第三天,我继续为他针炙,继续袪风泄火。这次选用八个穴位(大杼、液门、偏历、太溪、合谷、三重、门金、内庭)。针法上,我作了些改进,留针时间延长到五十分钟,其间每隔十五分钟,运用捻针、弹针、上下针等方法,增强其刺激效果。团长说:“小戴呀,还真的不疼了,谢谢你呀!”

运用针炙疗法,治好团长牙痛,说真话,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好的效果,这是“神”助我也,居然用小小银针为团长解除了痛苦,省去了吃药的烦恼。

其实就针炙而言,其手法不在于针,而在于手;手法不在于手,而在于心。这根针可以说是有生命、有灵性、有呼吸、有微微律动的,我对手中这根针及其发明者是心存极大敬畏的!

周传文医生的高兴自不必说,我也卸下了思想包袱,如释重负的轻松了许多。

后来,王福海经吉林省白城、四平军分区后,又调到守备六师任副师长直到任师长时,我也没有机会和他面对面过。听说他晚年定居大连干休所,到想有机会去大连看看他。

2017年8月29日,我原想由东北返回淮安时,顺道大连看看他,冯连忠说他已经仙逝,就未能如愿了。

如果他健在,今年应该是九十三岁。

对他,我还是怀有敬重、怀念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