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小姐向海伦夫人讲述了他们姐弟俩的简单的动人的生活和处境,这更增加了海伦夫人对他们的同情和怜爱。
玛丽和罗伯特是格兰特船长唯一的一双儿女。格兰特船长全名为哈利·格兰特,他的妻子在生下小罗伯特时便去世了。当他前去远航时,他便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一位慈祥的老堂姐照料。他将自己的家产全部拿出来,建造了一艘船,组成了一支精干的水手队伍,毅然绝然地前往太平洋诸岛去探险了。那是一八六一年的事。在这一年中,直到一八六二年五月,他都有消息传回国内,但是,到了六月,他离开卡亚俄之后,关于不列颠尼亚号的消息就不再为人所知了,连《航海日报》也都未再提及格兰特船长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哈利的慈祥老堂姐也仙逝了。自此之后,两个孩子就孤零零地活在了世上。
当时,玛丽·格兰特只有十四岁,但小小年纪,却心高气傲,十分坚强,不畏艰难,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小弟弟的身上,不但要养活弟弟,还得教育培养弟弟。由于她的克勤克俭,聪明能干,日夜操劳,愿为弟弟牺牲一切,这个年幼的姐姐竟然把养活培育小弟弟的重任扛了下来,尽到了姐代母责。她一直认为不列颠尼亚号已经出事了,没有希望了,父亲永远也回不来了,可是,突然间,她却偶然地看到《泰晤士报》所刊登的那则启事,她的心又从绝望之中复活了,她的那份激动兴奋之情,非笔墨所能描述。
她姐弟二人当天便搭上开往珀思的列车,当晚便来到了玛考姆府。
以上就是格兰特小姐对格里那凡夫人讲述的那个痛苦的经历。海伦夫人在听她讲述时,不止一次地忍不住眼泪直流,禁不住紧紧地把格兰特船长的这双儿女搂在自己的怀里。
而小罗伯特,他也是头一次听到姐姐所说的这段经历,只见他瞪着一双大眼睛,专心致志地在听姐姐讲述。他现在才明白姐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才知道姐姐所经受的一切痛苦,他禁不住一把抱住姐姐。
他们这么谈着谈着,不觉夜已深了。海伦夫人便把玛丽和罗伯特领到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的客房里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玛丽和她弟弟便急忙起来了。他们正在城堡院子里散步,突然听见一阵马车的隆隆声响。格里那凡爵士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玛考姆府。几乎与此同时,海伦夫人在少校的陪伴下也来到了院子里。爵士脸色阴沉,一脸的愤懑。他拥抱了一下夫人,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样,爱德华?怎么回事?”海伦夫人连声问道。
“哼,那帮人简直没有心肝,”爵士回答说,“他们不肯给我派一条船! 他们竟然说,为了寻找富兰克林,已经白白地浪费了几百万了! 他们硬说那几封信语义含混,不明不白!
还说什么那几个不幸的人都已经有两年杳无音讯了,没什么可能找到他们的。还说什么,他们既然已经落入了印第安人手里,肯定被带到内陆深处了,怎么能为了三个人——三个苏格兰人!
——搜寻整个巴塔戈尼亚呀! 这么做,说不定牺牲的人要比救获的人还要多! 可怜的格兰特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我的父亲! 我可怜的父亲!”玛丽扑倒在爵士的面前,大声地呼唤道。
“您的父亲!怎么回事呀,小姐?”爵士看见女孩跪倒在自己的面前,不禁惊讶地问道。
“哦,爱德华,这是玛丽小姐和她的弟弟,”海伦夫人回答道,“是格兰特船长的一双儿女。海军部这么干,是让他们真的要成为孤儿了!”
“啊! 小姐,”爵士连忙扶起玛丽说,“如果我早知道你们在这儿的话……”
院子里一片难耐的沉寂,不时地为断断续续的哽咽啜泣声所打破。爵士、夫人、少校以及静悄悄地围在那儿的仆人们,全都紧咬着嘴唇,全都对英国政府的这种态度感到无比的愤慨。
一会儿过后,少校打破了沉寂,开口问爵士道:
“这么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是的,没有了。”
这时,海伦夫人眼含热泪,声音坚定,神情激动地走到她丈夫的身旁。
“爱德华,”她冲着丈夫说道,“格兰特船长把信写好,放进漂浮瓶里,扔进海里,他是把自己交付给上帝了。是上帝把他的信转交给我们的。很显然,上帝这是要我们负责去搭救那几个落难的人呀!”
“您到底想说什么呀,海伦?”爵士问她道。
“我的意思是,”海伦夫人继续说道,“新婚夫妇如果做了善行义举,肯定会非常幸福的。您为了让我幸福快乐,曾制订了一个远游的计划,可是,天底下的事,有哪一件事能够比去援救一些被其国家遗弃的不幸之人更加让人幸福快乐,更加有价值的呢?”
“我的海伦!”爵士欢呼道。
“邓肯号是一条坚固结实而又轻快的好船,它能抗得住南半球大洋上的狂风巨浪! 我们去寻找格兰特船长!”
爵士听了年轻夫人的这番话,不禁激动得张开双臂,把她紧紧地搂抱在自己的怀里。玛丽和罗伯特见状,也抓住了海伦夫人的双手,狂吻不止。仆人们见到这动人的一幕,无不激动万分,兴奋不已,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发出了欢呼:
“万岁! 吕斯夫人万岁! 格里那凡爵士和吕斯夫人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