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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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沁阳宫里,跪倒一片,萧紫衣在御卫军手中挣扎着,仪态尽失,口中大骂:“郭暖月,贱妇!你父亲竟敢因为贪污枉法之罪、罪证泄露,就追杀我哥哥以图灭口,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更不会放过你们郭家!”

暖妃脸上一阵羞愤,我的眼神似有怀疑,在她看来以为我会想要追究下去,忙道:“朝堂之上,臣妾相信皇上自有定夺!但这紫妃忤逆犯上,她也亲口承认她的兄长萧破月曾违背皇上意思,兴兵进犯泽内,这是谋反大罪,还请娘娘肃清后宫,以正宫内之风气!”

混乱之中,我听闻沁阳宫外轻微的脚步声。

恐生变故,顺藤而下,我一石头落到底:“御卫军没听见暖妃说的话吗?这样的逆臣贼子,速速打进天牢!”

萧破月惨白的脸色,青筋暴露,似要喷出血来的双眼,红得煞人:“苏乔,你个贱人!今日萧氏之惨淡,全败你所赐!我诅咒你——生而无养、养而无教、教而败其德!”看着我的肚子,那眼神恶毒的似蛇蝎:“不!我诅咒你,生产之日,母子葬生之时!”

临近的脚步声嘎然而止,浑浊的气息似在空气中凝聚而最终炸烈成火,空气顿然生温,余人不知何所故,我道世人探不明。

姬胤宸,听见了吗?你萧氏子孙,在诅咒你生而无养、养而无教、教而,败其德!

欲仰天而笑,终是抬头,把泪水逼回眼眸之中,浸湿到内心里去。

“堵住她的嘴巴,竟敢诅咒皇室血脉,还不快快拖下去!”乐单气极,不顾大腹便便,上前一脚踹在萧紫衣引以为傲的脸上。

我听见秦妃冲了起来,暗叫不好!

此时的萧紫衣已是丧家之犬,她自己必死,即使拼上性命,也会拉上一个垫背的!

果然,脸上狼狈的萧紫衣一甩凌乱的发丝,咬紧了牙根,被侍卫紧紧扣住的双臂借力,双脚突的跳起,曾经以舞具名的那双修长而性感的长脚,发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啊!”

“乐单!”

“宁妃娘娘!”

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腔怒火在乐单的身子笨重的后倒时,燃烧了整个胸臆,头脑里一片空白,凝聚精光的双眼,喷着火,只看得到侍卫腰间的长剑、和已经疯狂得意的萧紫衣!

杀了她……

杀了她!

“铮!”——“喀!”

叫嚣的、疯狂的、惊惶的,一切归于死寂。

唇齿间,血腥的气息与鼻息音嗅到的,终于混为一体,飘乎的视线,在萧紫衣倒地的、瞪大的、不冥目的眼白、挣扎颤抖恐惧在死亡之中身体上,终于落在了乐单的脸上——

“姐姐、乐单好疼。疼啊!”她的眼角滑下晶莹的泪滴,那热度滚烫了我的脸颊,顺颊而下,流进唇齿间,咸咸的,湿湿的。

我好像在流泪。咸湿的,真的流泪了。

似乎从盛怒的云端,终于踏回了实地之上。我松开了紧紧咬着的舌根,眨了眨瞪得酸痛的眼睛,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萧紫衣的身体,在侍卫紧急的处理下,沿着拖行的方向,留下一滩的血迹,她残余一口气的挣扎,那样无力。

她的模样,让我的身子都跟着轻松起来,仿佛积压了四年多的仇恨,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终于杀了姬胤宸妄想的姬萧后人的根源!亲手!

“贵妃娘娘!”

“啊!娘娘!”

“哐!”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心也随着它,落回了地上,身子也随着它,一起,缓缓下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肚子里跟萧紫衣一样,在死亡线上挣扎。

“姐姐、姐姐!”乐单被人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人在秦妃的指挥下,宣太医的宣太医,请皇上的请皇上。

“不好!贵妃娘娘怕是要早产了!”扶着我倒下去的身子的微心,苍白的手紧紧的搂在我的腰间,一只手湿滑的从我腹下抬起,满目腥红——

乐单,腹中之胎已近十月,而我,七月而已。

腹中的翻滚与疼痛,竟然让心境终于回复了至清至明的状态,我扶着微心的胳膊,浅浅一笑,真心而轻松:“生死天命,微心,我认!”不用再为了它的即将出生而恐惧,生怕这样的人儿将因死而生,生即将死,而替它做出选择的,会是我这样的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现在好了,听天由命。

声音清脆,在这混乱的时刻,嘈杂的空间,我深深的相信,沁阳宫宫墙之外的男人,能清楚的捕捉到这句听天由之的话,因为,来时微慎的脚步,终于,如灌铅般沉重的踏了进来,隔着来来往往行动仓惶的人们,那双眸子,以怒、愤、恨、爱、痛的纠结,直直的迎入了我的视线。

好狠!

好残忍!

好绝情!

那年香乔树茂盛成荫,月下花前,甜蜜浓厚、柔肠百转的两人,终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亲手种下的仇恨,在我腹中发酵,最终,将化成他心口最锋利的刀芒,寸寸蚕噬着他的心!

以唇,轻轻张口,重复着那句诅咒——生产之日,母子葬生之时!

姬胤宸的脸刹时苍白,眼中的复杂情绪,转化成阴郁浓重的死亡气息。

萧紫衣的身子还在垂死挣扎着,胸口的剑伤,创口正大量的流逝她的血液,一切的垂死气息却偏偏仰起了一双柔得、蜜得化不开的浓情眸子,似要最后,再得到姬胤宸怜惜一吻。

“贱人!”恨得咬牙切齿,话已不是骂,而是刻入骨髓的认知——

“皇上。”万没有想到,她得到的是姬胤宸如此不屑而厌恶的一瞥,那比我捅进她胸口的剑,还要伤得厉害。

“你不配!”终于,姬胤宸的眸子里,仇恨变成了冰霜,大掌抬起至落下,利落的仿佛掌风下瞬时横尸的,只是路边上随随便便遇到的一个路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