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天起,小丁铃中风得了寻麻症,没有吃药也没有刻意去医治。皮肤病带给人的痛苦只有病人本身才能感受到,看起来没什么大事的表皮下,我们自己就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时光带走了小丁铃的稚嫩,给她留下了对病魔的认知。
一转眼,小丁铃四岁了,每天愉快的像一条小鱼儿,夏天她身上只穿着一个坎肩,肩头有两个扣子,光着屁股笑咧咧的从家里跑出大门外面去。大门前有一条水沟,水刚过河床,小丁铃直冲冲的栽到水沟里,小嘴乐呵呵的好像还没有玩儿够。她人小鬼大机灵着呢,只要母亲放她出来,她第一步就是先出门,掉沟里。
村里的人看见小丫头又掉进沟里了,大喊“莲花,你家女娃又进沟了”坐在炕上的母亲赶忙穿上鞋子出来把小丁铃抱回去。
年年下乡的知青天天都会在丁铃家待着,因为丁铃的父亲是村长,家里天天都很热闹。
小丁铃被母亲抱回家,骂骂咧咧的换了新的坎肩穿上,她不会扣纽扣,周围的大姐姐就帮她。
小丁铃天生皮肤就白,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谁见了都爱不释手的左摸摸右亲亲。
七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晒跑了小丁铃的不开心和噩梦,每一天新的阳光,小丁铃都特别喜欢....
转眼太阳西下了,快乐了一整天的小丁铃站在大门口超大哥哥大姐姐门挥挥手,并且邀请他们们天继续来玩儿。
小丁铃转身跑到屋里去看看刚出生一年的弟弟。小丁铃从小爱玩儿的性子,从来不认生,对谁都好像熟人一样,惹得父母哥哥村里人和下乡的青年都特别喜欢她。
太阳的光已经被挡去了一半,大地上的热气也渐渐的散去,小丁铃站在窗台前开始挠挠这里,挠挠那里,不停的抓着痒,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白天光嘟嘟的皮肤现在都是血痕和大片肿块,从腿上到肚皮到背后,父亲刚从地里回来,坐在门牙上点了一卷烟吸着。
小丁铃今年才四岁,父亲都已经六十一岁了。小丁铃哭着走到父亲身边让父亲帮他挠挠背。父亲粗糙满是茧子的手帮小丁铃蹭着背,直到蹭出了血小丁铃才舒服了些,可是蹭破的地方有汗就会遮的疼,衣服也会蹭的疼。
有一种痒,深入骨髓,似乎得扒一层皮才能好。有一种疼,浮在表皮上,似乎看一眼都疼...
父亲看着难过的小丁铃,宽慰着“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就全好了,你就不难受了,痒痒的时候你忍忍,不要抓,忍忍就过去了”...
母亲吵吵着说“每天就难受这么一会儿还算是个什么病,我这一身的病,全身疼,也没有看过一天,家里这么一大家子人还指望着吃饭,哪有闲钱看病”
大姐说“小屁娃娃哪来的什么病,别管它就过去了,我这从小到大也没生过个病,就你最娇气”
哥哥们看着哭的委屈巴巴的小丁铃,依偎在父亲怀里。逗她开心。
不一会儿,丁铃身上的大片肿块消下去了一些,感觉好了很多。
小丁铃撒娇够了,出了父亲的怀抱。跟此时十一岁的三个玩儿踢毽子。
大哥今年刚过完年就走了,去外地打工,给家里传来了信,说找到了一个煤矿的工作。
二哥小学毕业了也不打算再继续读书了,他文邹邹的也不喜欢出去闯,准备就在老家呆着,帮衬父亲。
大姐今年也都二十了,再隔几年差多就能嫁人了。
晚上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开饭了,几乎每天都是大姐姐做饭,母亲哄着刚出生的孩子。正是农忙的时间,劳动的人都需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今天家里吃野菜炒土豆,多留一点汤拌莜面条吃。这是大家都最爱吃的饭了,能管饱.
小丁铃抱着她那个缺了一个角的大碗吭哧吭哧的吃着。大家都默默的快速吃着饭不做声。吃一顿莜面几乎就要一天不吃饭了。
吃完饭收拾好后大家都去休息了。农忙时间,家里几乎就没有闲着的人,大姐也会去地。三个也会去割草,捡牛粪,夏天的牛粪是最多的很好捡,要勤快,不然就被别人捡走了。再农村,牛粪就是万能的。可以烧火,还可以糊炕。
小丁铃挨着父亲就睡着了。
第二天四点左右,父亲带着大姐跟二哥就去了田里,母亲哄着小弟在炕上坐着,小丁铃也起来了,她去叫三哥。
早晨这个点正是去干活的好时间,蚊子少也不晒,村子里都是这个点去干活。三哥一手拉着小丁铃的手,另一只手里拿着框跟铲子在村子里转悠,哪儿有牛车经过,就跟在后面看着,有的人们着急走就不捡牛粪,他们就赶紧上前捡了牛粪小心翼翼地放在篮子里,有的人们牛拉下自己带了工具顺带就捡走了。
牛粪拾的差不多了,他们回去把牛粪放在院里晒着,回屋去跟小弟玩儿。小丁铃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的难受了。
不过病魔可没有忘记她,每天晚上太阳落山后都会如约来找她,天亮了就一点儿也不难受了。
转眼小丁铃七岁了,算是个大孩子了,家里条件缓和了,也给她报了名,让她去上学,她的身体还是一样的瘦小,一点儿也不像七岁的娃娃。病魔伴随了她整个童年,随着她年龄越大,记忆就越清楚,也越来越难受,痛苦,长大了,就不像小时候那样,今天难受了今天哭,明天就忘记了。
母亲不乐意让女娃上学可是也没有办法,她也不主家也不挣钱。
小弟也四岁了,是个胆小的性格,遇到外人都会躲在母亲身后。
家里给大姐相了一门亲事,是镇上的一户人家,听说工作不错是跑长途车的,大姐貌似也很中意,满脸都写着骄傲跟有钱。
家里给丁铃报了学堂大姐还跟父亲拌了嘴说“你们好好就偏亲,我这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到大受苦最多也没有人管我,问我一句”
大姐没有上过学,说话一针见血,她不受人喜欢也跟她的说话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她在家里辛苦了十多年,希望嫁人以后可以享享福。
小丁铃每天早晨带着干粮走三十多里的路去学堂,中午也不回来,晚上才回来,五点都下课回家了都已经八点了。太累了,丁铃就不想吃饭,几乎天天只吃一点干粮,没几天就熬的病倒了。
本来就免疫力低,后来一直三天两头的就会生病一次,班里的学生只要有生病的,她绝对不会错过。
小丁铃七岁上学,八岁还是一年级,一年大概有半年病的去不了学校。
在这一年里,姐姐也嫁人了,她的新家在镇上,过门后都没有干过活,生活也挺富裕。偶尔回来一次。就会给买没见过的好吃带回来让家里人尝尝。有方便面也有甜甜的饼子。
小丁铃很喜欢吃,姐姐似乎不怎么喜欢小丁铃,小丁铃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