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韦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韦昌辉明白:在场的人不乏杨秀清眼线,这些话很快会传到杨秀清那里,韦九性命已是难保。如果自己保持沉默,不严厉处置韦九,那自己也就不只是挨几百杖躺在床上了。
韦昌辉反应极快,俯卧在床上,立即命令大家:“左右,韦九大逆不道,居然想攻打东王府,实乃天父皇上帝所不容。即刻将他五花大绑。”
立即有几个北王府卫士,上来用绳索绑住了韦九。韦九木头脑袋一个,还在鸣冤叫屈:“北王,卑职这是为你抱不平啊!您也是六千岁呀!为何要受这烧炭佬无休无止的欺辱?为何不去找杨秀清报仇,反倒把我绑起来?”
韦昌辉屁股上挨了几百板子,伤处不能贴近物品,总是俯卧在床上,他使尽全力怒吼道:“胡说!不许你侮辱东王英名,没有东王就没有太平天国。你敢对东王不敬,就是对我不敬。你已经犯了死罪,卫士们将韦九拖下去,斩首来见!”
当时也有人替韦九说情,请求免除他死罪。韦昌辉固执己见,大发雷霆,命令卫士们立即将韦九斩首,看来他铁了心要置这位口无遮拦的族弟于死地。
卫士们也只得按韦昌辉的意思做了,把韦九拖到北王府执行法场,砍下了韦九的头,这件事当然是做给杨秀清的眼线看的。
杨秀清很快就知道了韦昌辉对自己的忠诚,也就没有什么戒备和忌惮,总是觉得人人服他。
一八五四年,洪秀全加封秦日纲为燕王,胡以晃为豫王。胡以晃在安徽庐州带兵作战,不在天京,而秦日纲则留在天京带兵抗击江南大营。这年五月间,在燕王府门前,发生了一起鸡毛蒜皮的事,而杨秀清竟然小题大做,乱发威风,随意整人,几乎将留在京城里的所有天国高层人物都卷入其中,人为的种下仇恨种子,等于杨秀清在自掘坟墓。
五月,春风又绿江南岸,正是一年好时光。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天气不冷不热,正是人感到舒适的时候。太平天国建都南京整整一年了,北伐虽然遭受挫折,而西征却取得了不错的局面。鄂、赣、皖大部已归于天国版图;石凤魁二占武昌,曾天养带兵一度打进宜昌城内;林绍璋、石祥祯所部曾经打到长沙城边,只是因为湘潭大败而退守岳州;林启荣在九江,叶芸来在安庆都已做好长期驻守的准备,粮食物资源源不断从长江上游几省运到天京城内,太平军的生活大有改善。
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就要开始,杨佑清和叔叔杨耕田各骑着一匹马,背着根钓鱼竿,一起去玄武湖边去钓鱼。这两个过去长期生活在广西大山之中的杨氏家族人,如今沾了杨秀清的光,在天京城里享受贵族待遇,吃香喝辣,逍遥自在。
一是背着钓鱼竿,二是路上行人较多,他们的马速不快。杨佑清穿着丞相的官服,他的叔叔杨耕田也在东王府内当一个养马官,都受到杨秀清庇护,有些优越感。
叔侄俩并排骑着马,优哉游哉,侃侃而谈。杨耕田道:“佑清,我们真是沾了秀清的光,你当了丞相,负责各望楼的巡查,既有威风又不太危险,这是东王给你的一个美差啊!”
杨佑清道:“我们杨氏家族中,有幸出了秀清哥这么个有出息的,我们真是步入了小天堂。秀清哥和我是同一年生的,他只大我月份。他碰到我总是喊我老庚,本身兄弟俩刚刚出五服,加上又是老庚,从前关系就很亲密,对我很关照的。”
“东王这人还是很讲义气的,我在东王府养马,他见到我总是喊我同庚叔。他是什么人啊!官兵百姓见了都要下跪的。他喊我同庚叔,我感到非常荣耀啊!”
“我和秀清哥从前就拜过把子的,又是老庚、又是同宗、又拜过把子,秀清哥当然不会亏待我们。我们杨氏宗族人跟着他从广西打到天京,只要和他一条心,听他的话,他就会关照我们。”
“这个也是。东王在天京城里的牌子很响呢!我没事的时候到外面去闲逛,人们一听说我是东王府做事的,立即肃然起敬,对我点头哈腰,抱拳施礼,让座奉茶,我真是体会到‘四海之内有东王’的含意。我一个养马的又怎样?宰相府里七品官,东王威风我们也跟着神气。”
说话间叔侄俩已到了玄武湖边,选了两个钓点,伸出钓竿,探了深浅,定了漂位,撒了诱饵,就等着鱼聚集拢来了。
会钓鱼的人都知道,撒了诱饵还要等上半小时左右,才是下钩的最佳时机,才会有鱼连连上钩。所以,叔侄俩利用这个间隙,自己先吃点东西再说。
玄武湖水面碧波荡漾,旭日东升,草绿花香。钓鱼兼有游玩的乐趣、吟诗的情调、赏画的韵味。加上就地早餐,又有野炊的风味,那感觉如神仙。喜欢钓鱼的人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叔侄俩选择的钓点相距也就几米,一点也不影响两人说话。他们的早餐很简单,就是各自吃了两个烧饼,然后感到口渴不断的喝茶。
两人的心思主要还是图垂钓之乐,胡乱填饱了肚子,就将钓竿伸向撒了诱饵的水域。正是春季鱼儿繁殖时,鱼儿贪嘴抢吃,连连有鱼上钩,两人乐得是喜笑颜开。
就在杨佑清钓鱼正欢时,一匹快马赶来,向他说道:“禀报丞相大人,东王有军务请您马上回去。”
杨佑清只得忙不迭收拾钓具,从水中提起鱼篓,已经钓了好几斤了。那些品种各一的鱼,在鱼篓中活蹦乱跳,甚是有趣。杨佑清向快马解释:“我们钓这些鱼都是去孝敬东王的,东王娘娘们很喜欢吃这些新鲜的鱼。”
已经钓了好几斤了,孝敬东王也拿得出手了。杨佑清于是心安理得收拾好钓具,上马一同与来人回东王府。临别还说道:“叔叔,祝你运气好!多钓些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