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官村一战,太平军在军事上获得了重大转折,结束了长期被围困在紫荆山一带的被动局面。广西境内最凶悍的清军主力遭到致命打击。向荣躲进了平南县城贞烈祠内,气得口吐鲜血,几日卧床,耳边时时响起太平军那可怕的喊声:“活捉向跛子呀!别让向跛子跑了。”眼前便随之浮起那尸横遍野的惨状。全军覆灭的败绩,使向荣痛不欲生,日夜不宁。
而另一支清军主力乌兰泰部紧追太平军不舍,已经赶到了思旺圩北面,以平南。莫村为据点,在鹏化山口至官村一线扎营数十座,堵住了太平军北上通路。莫村南有三宝山,离战场不过十里。官村大战时,乌兰泰带总兵秦定三。李瑞登上三宝山,用望远镜远远观察战况。只见苏茅河旁躺满了清兵尸体,苏茅河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乌兰泰真是不寒而栗,他害怕自己也遭到同样下场,急忙命令秦定三。李瑞道:“快。快!叫部队悄悄退出营垒,撤到山脚下躲藏起来,只留几百人看守营垒,千万别让发匪觉察我大营驻地,严防发匪偷袭。”
乌兰泰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就在他的大队躲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后,萧朝贵。冯云山连夜率领数千精兵直捣平南莫村,意在抄袭乌兰泰大营。太平军战士半夜里冲进莫村,为分清敌我,全体人员脱去上衣,赤膊上阵,抓住穿衣服的就杀,几百个守营清兵一个不剩,吓得躲在山下的乌兰泰不敢露头。
向荣病倒在平南贞烈祠内,对前来看望的部下李伏道:“官村一战,我部所有军火炮械。随营粮饷。兵士衣装,全部遗失。向某从军几十年,没有遇过这种对手,与发匪对阵以来,大小已有数十战,也没有这样惨败过。向荣已无脸见军中将士也!”
李伏安慰道:“大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千万不可因此一败而积劳成疾,误了大事啊!”
向荣躺在病床上,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李总兵,我记得有句成语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次进军平南,本应在苏村。苏茅一带扎稳阵脚。不意误听了那老秀才一句话,使我在安营未稳,大雨将至之际,派人去占领官村,因此中了埋伏,遂有此败。这老秀才实在误我大事,你将他如何处置了?”
李伏恭恭敬敬站在床边:“大人,卑职已派人将他捉拿,现关押在军中,听候大人发落。”
向荣对那个老秀才产生了极大痛恨,他将自己惨败之责,归咎到老秀才一句话上。他本来说话已有气无力,此时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咬着牙关,大声道:“杀!给我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李伏遵令而去。过了些时,他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来,道:“禀报大人,那昏老秀才已被砍下头来,请大人验明。”
向荣见了那颗人头,陡然从病床上一跃而起,抽出佩剑,向那颗人头连剁几刀,怒吼道:“谁叫你来多言,谁叫你来多言。”
那颗人头已被剁得血肉模糊了,向荣才飞起一脚,将它踢得老远老远。发泄一番后,向荣又觉得精疲力竭,浑身不适,他在卫兵搀扶下,重新躺到床上。
李伏站立一旁,道:“大人,我军官村惨败有诸多原因,除了这老家伙多嘴之外,那老天爷突然下起瓢泼大雨,致使我军火器全湿,开战时完全处于劣势。”
向荣像一个输掉了本钱的赌棍一样,虽然暂时不能上场了,但又很不甘心,他躺在病床上,眼睛发红,道:“老天爷也这么不公道么?为什么偏偏在紧要关头下起大雨?天意。天意。天意要折杀我向荣啦!”
向荣遭到如此打击,心中怨气难消。他怨平南秀才,于是将他杀了;他怨老天爷不该下雨,但无法去惩罚上天。他躺在床上思考着官村惨败的经过,不由得把怨恨集中到乌兰泰身上,他愤愤道:“乌兰泰这龟儿子近在三宝山,眼看着我军溃不成军,他却袖手旁观,不发一兵,他是想让我军覆灭,他自己好夺贪天之功呢!我向某吃亏就在这小人身上。李总兵,速速招集残部,东去苍梧,离这龟儿子越远越好,我再不想同他一起作战了。”
向荣所部遂远走苍梧,休养生息。跟在太平军后面的乌兰泰也兔死狐悲,心存畏惧,不敢接近太平军半步。
赛尚阿几次催促乌兰泰靠近太平军,而乌兰泰总是以孤军难进之由推诿。无奈,对这两个不争气的主将,赛尚阿只能是干瞪眼。
官村大捷,给太平军带来旺盛士气,两万多名将士欢欣鼓舞,扬眉吐气。他们缴获了大量武器,增加了战斗力;向荣留下的柴米油盐又改善了部队生活,真是一战改观,处处称心。太平军争取主动,乘胜北入八洞山,扎营大旺圩,休整几日,欢庆胜利,洋溢着一派欢乐气氛。
首领们心情舒畅,饭也吃得香。他们一边吃,一边在商讨下一步军事行动。
冯云山道:“我军不可久居大旺,必须趁向荣新败之机,挥师运行,彻底摆脱被围困的被动局面,为冲出广西打下基础。”
洪秀全道:“对,我也是这个意思,目前时机很好,向荣惨败,乌兰泰不敢紧追,我们可以自由行动了。”
杨秀清道:“天王,我看下一步行动,能否这样进行……”
商讨之后,太平军避开北面乌兰泰部一万多人,分水陆两路从容转移。
陆路当负着攻坚开道的任务,集中了全军主力。主将萧朝贵。石达开。韦昌辉,另有着名将领秦日纲。胡以晃。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吉文元。曾天养。石祥祯等,所部尽是生龙活虎,身强体壮的精锐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