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宸羽和朝槿前往帝都的同时,洛桑郡的战事急转直下,不仅阵前大败,那条通往洛桑郡的山谷,也被弥生国的军队占领了。
塞北倚着落霞雪山,虽然是北地,却也多山,洛桑郡原来只是山中的一个矿点,因为每年出产玉石十分多,所以渐渐有许多人搬过来,久而久之,这里也发展成了一个城镇。白宸轩称帝时,因为好美玉,所以分外重视洛桑郡,于是在这里设了郡县。
“他妈的,他们到底是怎么绕到后面去的?”洛桑郡守府邸里,从松承郡过来的古田将军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以为云从山那边是天险,他们过不去,却不想如今竟然轻而易举地截断了我们的后路,如今几万大军被困于城中,我们是继续往前打,还是往后打?”跟他坐在一起的陈云庭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生怕自己离这个暴脾气太近会受无妄之灾,他虽然也心急,却没那么暴躁,只是抬头看向站在地图前的落渊,询问道。
他本是乾风郡的驻郡大将军,是郡王白起的属下,出来前,白起曾经告诉他,在洛桑郡遇事一切皆听从落渊的指示。他倒是有几分明白自家主子的打算,白起早年也如白宸羽一般在帝都做官,和白宸羽颇有几分交情,后来老郡王病逝,白起回来继承郡王之位,虽然平日里也不曾和白宸羽有过联系。可是三年前在听说白宸羽被封为平康郡郡王的时候,他看到他一向沉重冷静的主子当着外客的面,在大厅中拍掌大笑,直呼终于等到他来了。
想来,在自己的主子看来,若是要让他在当今皇帝和白宸羽之间做出选择,白起必然会选择站在白宸羽这边吧。只是,这几日听说,白宸羽获罪要被押解去帝都,所以,此刻他倒是有些不知,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边了。
“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将我们都困死在这里。如今洛桑郡里驻扎的是塞北八郡的全部兵力,只要困死了我们,要取塞北便如探囊取物了。”落渊皱眉看着地图,一边拿着朱笔在上面标记斥候探来的军情,如今被弥生国前后夹击,他们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战事上报朝廷了吗?”
“启禀将军,不说派信使出去了,即便是早日放出去的信鸽,想来也是被弥生国的人截杀了。我们被困的消息,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到帝都了。”坐在座位末尾的颜松适时开口,面带愁容。
“边关战事必是三日一报的,若是我们没有按时上报,帝都那边应该也会知道是出事了,到时候必然会派兵来援的,我们且撑过这些时日就好。”落渊沉吟了片刻,放下朱笔,目光扫过在座其他几位将军的脸,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后,才缓缓吩咐,“仓中粮饷足够我们撑上十天有余,只要水源不断,我们也无需太过担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忧一般,他的话音刚落,便有披甲的士兵来报,城中几口井的水都出了问题,早上食用了这些井水的士兵和百姓都出现了呕吐和腹泻的症状。
听到这个消息,即便是陈云庭都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看着落渊:“落渊将军,我们往回打吧,突破了守在云从山那边的敌军,我们便可解围城之困,还可以寻求援兵。”
“如今我们怕是不能往后了。”落渊却是摇了摇头,面色比先前更加难看,“今早斥候来报,敌军已经全部撤出了云从山谷。只是,他们在山谷中布下了毒雾,如今毒雾滞留在山谷中,即便我们有千军万马,也难以突围。”
“这……”听到这消息,陈云庭猛地瘫坐在椅子里,看着落渊,喃喃道,“难道……难道我们真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当务之急是去看看还有没有无事的井口,吩咐士兵和百姓们赶紧储水,各家将军也回去看看中毒的士兵们吧,我们晚些时候再来商议对策。”落渊叹了口气,却是不想再多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让其他将军先回去。
在座的也都担心找不到能用的井水,听到落渊这么一说,便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离席。等到人都走完了,一直拢着袖子站在门口的颜松这才凑了上来,看着落渊,低声说道:“城里二十口大井里只有三口还能喝,一口在这郡守府,其他两口分别在城东和城西,是古田将军和陈云庭将军的驻地。”
“你命人去取些水之后,把郡守府的井也下了药吧,只要那两口,就够了。”落渊想了想,沉声吩咐,颜松一愣,本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息墨呢,回来了没?”看着颜松领命离去,落渊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
“息公子昨日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想必是还在处理山谷那边的事情吧。”听到他这么问,颜松又顿住了步子,他想了想,还是打算问出心中的疑惑,“属下知道这是将军布的局,弥生国的人从我们之前挖的暗道到了云从山谷属下不意外,可是这毒雾若是长久滞留在山谷中,日后洛桑郡的百姓和我们也是无法离开的啊……”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也不是什么剧毒,夏季风一来,也不过数日便会吹散,郡守大可不必担心。水井的事情便劳烦郡守费心了,我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息墨,虽然这次用毒雾的方法是息墨想出来的,而为了实施这个计划,息墨也提前去了弥生国那边与他的哥哥汇合,只是,说好了今日便回来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
“虽然是能助我们达成王爷的心愿,可是这般断水断粮兵临城下,也太折磨这城中的老百姓了啊。”看着匆匆离去的落渊的背影,颜松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还是负手走了出去,他得去看看那些喝水中毒了的百姓,给他们带些药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