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斯想要走,看到艾科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艾科看着阿拉德亚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很久之前认识的某个人,怀着对过去的追忆而满含着不甘。
“他就这样死了,你不高兴?是他驱逐你离开白银骑士团的吧?”巴德斯也不绕道就直接问。
“我没有不甘心,不如说他死得好。”艾科说。
他顿了顿,收起剑,再也不看阿拉德亚。
“他死得真窝囊。”他一面说一面走向门口。
“我们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巴德斯跟上去问。
就在打开门时,外头不远正走来六个玫瑰骑士。
骑士一看到他们正好出了门,当即抽出骑士剑,摆出战斗姿态。巴德斯瞬间意识到是刚才那一剑把他们从教堂那里吸引过来了。
为首的人朝一旁的人吩咐了几句,那人收起剑便往后跑。
巴德斯预感大事不妙,他急忙说:
“艾科,我们要突围。”
说着抽出剑,直接冲向剩下的五个骑士。艾科二话不说也跟上。
这五个骑士没有乱,反而默契地展开阵型,对他们形成包围圈。他们像围绕着篝火跳舞一样转,巴德斯和艾科没有料到会如此,几次想突围,都被他们严密的防线给挡了回来。他不敢不顾一切地冲,因为那很容易受伤,他知道,在这里断手断脚,就相当于断送自己的性命。必须完好无损的突围,否则照样会死在逃亡的路上。
可包围圈在缩小,这五个骑士在步步逼近,他只能和艾科背靠背以防止自己被从后面捅上一刀。
经过几次尝试进攻之后,巴德斯放弃了保全自己的想法。如果不冒险,他们绝不可能突围,最终会死在乱剑之下。
“艾科,”巴德斯非常慌张,他喊了一声。相比于面对阿拉德亚,这种困境本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紧张感,反而会让他兴奋无比。相比于当年跟随琼斯被大军包围在谷地里,这种困境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即使如此,一想到艾科就在身边,一想到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一想到那个声音,紧张感陡然在心胸里爆裂开来,心跳提振到一个他近乎无法承受的地步。
“艾科,”他说,“我要冲了,看住我的后背,别让我死了。”
“冲吧,冲吧,死也要为荣耀而战!”艾科雄赳赳地说。
“我不为荣耀!”巴德斯说,“我为我自己!”
说完,他一健步冲向正对方的骑士,操起剑连续砍击,左右的两个骑士操剑夹来,他英勇地抽出另一把短剑抵挡,一个人单挑三个玫瑰骑士,竟然不可思议地坚持了下来。艾科在后面吃力地招架两个玫瑰骑士的袭击。这些玫瑰骑士虽然是传令分队而不是先锋队的人,却一个个如猛虎般善战,都不是懦夫。他们拧着脸,像准备了多时,早就期待这一幕似的,把缺口封得严丝合缝,不给把性命都豁出去的巴德斯丝毫机会。
巴德斯用力甩着剑,精神高度集中,却没能撕开半个口子。
“巴德斯!”艾科急了,“快!我要撑不住了!”
巴德斯集中注意力寻找破绽,没有回应他的话。他感觉自己余生的精力都快要在这里消耗光了。
他逐渐力不从心,身体逐渐疲软,几下砍击差点打到他的头,他都费尽力气躲开了。
啊,要死在这里了吗?巴德斯心里喊。
可就在这时,一个影子不知何时闪现到他面前玫瑰骑士的背后。听到一声撕裂黑夜的叫喊,眼前的玫瑰骑士在一瞬间露出惊恐的面容,肚子被刺破,随之身体僵直,然后被后面的黑影用力甩到一边去。
黑影给巴德斯撕开了一道口,与此同时,剩下的四个玫瑰骑士陷入了惊慌之中。
巴德斯看到了皮冯的面容。
他的脸此时黑得比掩埋在乌云里的夜空还要黑。他又是一剑砍下另一位玫瑰骑士的手臂,喊道:“快杀了他们!”
巴德斯也不多想,当即和他合围那名受伤的玫瑰骑士。旋即把他砍到,场面已经朝着他们一边倒了。剩下的三名骑士退到屋子前,改变阵型,采取倒三角的防守阵,试图展开拉锯战等待救援。
巴德斯知道不能让他们得逞,于是不顾自己被包夹的危险,立马跳到中央靠后的那名骑士前与他交锋。艾科和皮冯也相当有默契,一股脑跟上,彻底切开了他们的阵型。
不出一会儿,三名玫瑰骑士相继被砍倒。
艾科和巴德斯终于有机会来面对皮冯,可皮冯黑着脸,仿佛一切都不应该这样发生似的。
他没等巴德斯发问,就说:“我给你们说的那条路子已经行不通了你们知道吧?要活路就跟我来。”
说完,他也不等谁,直接跑向修道院门口。
巴德斯看向艾科。
艾科喘着气没说话,可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到那种只能相信皮冯的感觉。
“很好,这没问题。”巴德斯知道皮冯已经没有退路了。
两人快跑追上皮冯。
皮冯从街道进入一个小巷子。小巷子很短,没走几步就拐进一个院落,院落是个简易的马棚。
皮冯猛地踢了几下马棚的门把它踢烂,跑进马棚内,把两匹马牵出,然后说道:“只有两匹马。”
“只有两匹马?”巴德斯穿着粗气重复。
“艾科,”皮冯非常直接地说:“把剑都扔了,我们骑一匹马。”
“可就算这样也撑不了多久。”巴德斯说。
“难道死在这里更好?”皮冯发怒地吼道,巴德斯从来没见过他发怒,遂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耸耸肩,语气弱了一些,他说,“别冲动,死在这里当然不好,我只是在提出一个问题,你别冲动。”
“我从来都不冲动,冲动的是你们,但是现在什么都别争!”皮冯显然怒不可遏,“现在别争,先出城,只要慢一点,城门就可能要被封闭。”
艾科没说什么,也没有计较自己的过去,他直接走到皮冯身边,和他一起上了马。
两匹马从小巷子里冲出,拐入街道,开始向城门方向而去。
夜幕之下,两个魅影宛如游荡的鬼魂,隐藏在暗处奔走,惟有急促的马蹄声惊扰了街道。
他们冲破了城门守卫的把关,越过尚未拉起桥的护城河,想离弦之箭一样奔出了马克莱城。
可没过多久,马克莱城的方向就传来一批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猎狗的咆哮。
追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