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猎人与花
21174400000205

第205章 可他们不会杀人是吗?

秘溪沼泽,传说里,在封闭它的高地森林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那是几百年前,这里打了许多场大战。就算是近两百年,萨鲁芬和摩尔的军队也曾在这里交战过一次。

那时,高地森林已如今般蔚然成片,汉克斯不知道那一场战斗为何会在这里打响。

要让军队穿过密集的高地森林是不可能的,不管对于摩尔还是萨鲁芬。不仅如此,高地森林里大大小小分布着许多原始的土著居民,他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埋下极为隐蔽又杀伤力极强的捕兽陷阱。

这些陷阱虽不为杀死人类所设,可一想到它们所杀的野兽,也能够轻易认为它们能于人死地,更何况这些土著也并不欢迎入侵者,相当于给了不速之客一个严肃的警告。

汉克斯从母亲口中听说了高地森林的过往。她说过,历史上曾有人当真穿越了高地森林,可见高地森林并不可怕,事实上真正可怕的是人类自寻死路的愚蠢。

她还说,如果真的遇见高地森林的土著并被包围,那也不要怕。他们并不喜欢杀人,相反,他们与秘溪沼泽附近的城镇还有贸易往来,常常会以把捕获的人用来交换食物和衣物。城镇的地主为了劳动力通常都很乐意做这种交易。

“汉克斯。”艾莉欧特有气无力地叫了汉克斯一声。

“在,殿下。”汉克斯从岸边回来,踏着野草,发着簌簌声响。回到艾莉欧特身边,看见她苍白的脸依靠着树干,看见她的双眼微睁,目光投过来。

她再次生病了,自从看了那些战争的遗骨。

“好些了吗?殿下。”汉克斯摸了摸艾莉欧特的额头,还有点烧。

为了避开城镇,他们不得不踏过那些骸骨。很显然,骸骨勾起了艾莉欧特在那座山谷里的回忆。她很坚强,为了不让汉克斯担心而故意表现得不在意,可第二天她就病倒了。

“嗯,汉克斯,我没事,而且我不怕,因为有汉克斯在这里。”她微微笑着。

“那就好。”汉克斯在她身旁坐下。

“汉克斯,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害怕那些白骨。”

汉克斯点点头,“是的,这里湿热,殿下大概是不太适应,所以才生病了。”

“可是我从汉克斯你的口气中听得出来,你不这么认为,你不再走那些捷径了,我想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殿下,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不走那些捷径只是因为殿下生病了。”

“汉克斯,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害怕那些。”

“殿下你怎么不问问我还有多久能离开这片沼泽呢?”

“我只是不希望汉克斯你过分担心我。”

“不,殿下,这都是我该做的,可殿下为什么不问问我还有多久能离开这片森林呢?”

艾莉欧特顿了片刻,说:“你跟我说,前面就是南高地了,过了南高地就到摩尔的边境线。在边境线那里有很多村镇。”

“是的,东部地区,离斯皮尔格堡很近的地方。”

下午,他们再度踏上旅程。他预计傍晚能离开秘溪沼泽。在高地森林,他们能找到一块干燥的林地,同时伴随着猛兽的危险。

经过一片骸骨之地。汉克斯打算避开,可艾莉欧特说:

“走这里,我们可以更快。”

她眼里散发着坚定的光。

汉克斯点点头。

于是脚下踏过骸骨。

孤狼啃噬了血与肉,秃鹰啄食了眼珠子。头发散作万千缕丝随着日复一日的晨风离去。

过去战争所带来的消逝在如今再度产生了一次。他们用温暖的身体触碰那些枯槁如朽木的名为死亡所留下的记忆,不得不压碎了它们。

“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大战。”艾莉欧特捂着胸口,虚弱地走着。汉克斯不忍心看她。

“你看,汉克斯,掉下的利刃彼此相对,成了黑色而不再有过去的锋芒。但是它们依旧相对着。”

“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大战。”艾莉欧特痛苦地说。

他们如期在傍晚离开了秘溪沼泽。登上缓坡,绿草的香味盖过了湿土的微臭。

艾莉欧特摔了一跤。汉克斯轻轻把她扶起来。

“殿下现在看起来很高兴。”

“不,我和刚才没什么不一样的。”

“可殿下现在看起来很高兴。”

她指着前方那片绿意盎然的森林,傍晚的斜阳像是在替她介绍这片森林一样照亮了它们。

“能看出来不太一样的地方吗?殿下。”汉克斯笑着问。

“是熟悉的感觉。”

“不错,殿下,这片森林在摩尔境内很常见,针叶林。”

“这里会下雪吗?”

“再过几个月,只不过这里的雪并没有白银城那般厚重。”汉克斯说。

艾莉欧特说他让她想起了白银城的雪。

她说,在那座湖中城堡中,堆积起来的雪会掩盖住白银色的房瓦,即使如此,还是看不出来白雪与房瓦的区别,只有当旭光从天际投射过来时,你能看到两者分界线隔开的闪光与不闪光的壮丽景色。

夜晚,他们生起篝火。

艾莉欧特问汉克斯,他们能见到那些土著吗。

汉克斯最好不要见到他们。不,他说,绝对不能。

艾莉欧特略显遗憾。

“殿下,见到了你会做什么?”

“汉克斯,你说过,他们并不喜欢杀人。”

“是的,他们并不喜欢杀人。”

“可为什么绝对不能见到他们?”

“因为这是他们的地方,我们闯入了他们的家。”

“所以他们会把我们抓起来?”

“是的,会把我们抓起来,因为我们闯入了他们的家,然后他们会把我们囚禁几个月,”汉克斯说起母亲的原话,回答他曾经问过母亲的原问题,“囚禁的时候,他们不会虐待我们,反而会给我们吃的。假如我们受伤了,他们还会替我们疗伤。”

“他们是好人,汉克斯。”

“我们失去了自由,”汉克斯像他母亲曾经看着他一样看着艾莉欧特,“几个月后,他们会把我们卖给秘溪沼泽附近的居民。”

睡前,艾莉欧特说:“可他们不会杀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