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千生气志是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这既是他本人一生的写照,也是他对后人的忠告。
心地如淤泥中盛开的白莲花
司马禅师想要选一个人到大沩山去当住持。
他下令敲钟集合全寺僧人,然后宣布说:“你们中间谁能当着大家的面出色地回答我一句话,我就让他去大沩山当住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但是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司马禅师拿起一个净瓶,说道:“这个不是净瓶,是什么?有谁能回答?”
众僧抓耳挠腮,面面相觑,分明是净瓶,却不能称作净瓶,那称作什么呢?华林和尚也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候,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和尚,他说:“让我来试试!”
众人一看,原来是寺内专干劳役的杂务僧,都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烧火做饭的,居然也想试试!”
司马禅师问道:“你叫什么?”和尚沉静地答道:“灵佑。”
于是灵佑和尚就走上前去,从禅师手中接过净瓶,放在地上,然后一脚把它踢出了院墙,转身就退了回去。
司马和尚惊喜地叫起来:“这正是大沩山的住持啊!”
既然不是净瓶,那就一脚踢翻好了,何必多说?众僧目睹了灵佑深得禅机,个个心服口服。后来灵佑和尚便去大沩山当了住持,创立了中国禅宗五大宗派之一的沩仰宗。灵慧的灵佑和尚独具禅眼,他直来直去,在充满佛气的寺院里,像一朵淤泥中的白莲花。
心地清净,不着一物,故能以伙夫身份开创中国禅的沩仰宗。他本无意去争夺这个住持位置,他有的是一颗璞玉一般的心。
一个人做到无欲的时候,就放弃了心中的杂念,就是清空了心灵里面的世俗生活积存下来的枯枝败叶。清空了心灵,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得生命的自由和独立。
滋养自然之心,保持纯真本性
陶渊明原是晋朝大司马陶侃的曾孙。他一生仕途不达,曾做过五次官,最后一次在家乡附近当了一个小县令。他在任大概一百多天时,有名督邮前来视察,旁人提醒他“应束带事之”,还要送些厚礼给他。陶渊明一听心里不高兴,督邮算个什么人物?乃乡里小儿。我怎能为五斗米折腰呢?这样他就找了个理由辞去了县令,回乡归隐,回归自然。
返乡后,陶渊明过着耕读的生活,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精神上自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舟摇之以轻荡,风飘之而吹衣”,他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以后他写下了《桃花源记》等著名诗篇,表达了他的理想。
自然可以开启人的心灵、陶冶人的情操。人久居闹市,心久系官场人但实际上活得很累,一些荣华富贵,一些名声赞誉都是表面的东西。月明风清时,人立于月下,就会突然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可笑、很荒唐。整日费尽心思与人争斗,为官职而不耻说那些不愿说的话,何必要这样难为自己?此时,放下来,走出去,到自然的怀抱中沐浴春风,攀登高山,放歌旷野,你会舒服许多。自然是功名的清新剂。
庄子认为,养心首先要养自然之心,要保持人原有的那种质朴、纯真的自然属性。整日工于心计、追逐名利,如何养生,如何养心?
回到自然去!在心态上回到自然去!这就是庄子给我们的启示。
心灵就像一轮秋月挂于高天,清辉弥漫,皎洁晶莹,如果你总是受制于世俗的声色名利,你的心就会充满浓厚的乌云,那轮心灵的明月就会越来越暗淡,直至无光。因此,一个现代人,如果能多接近自然,就能清除心灵的乌云,那轮心月就会焕发出本属于它的明丽,生命也会在心月的清辉中常驻常新。
游心于物之初,逍遥于白云之上
在《庄子?田子方》篇中,庄子杜撰了一则孔子拜见老子的故事。
孔子拜见老子,老子刚洗了头,正披散着头发等待吹干,那凝神寂志、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木头人一样。孔子在门下屏蔽之处等候,不一会儿见到老子,说:“是孔丘眼花了吗,抑或真是这样的呢?刚才先生的身形体态一动不动的,真像是枯槁的树桩,好像遗忘了外物、脱离于人世而独立自存一样。”老子说:“我是处心遨游于混沌宇宙初始的境域。”
孔子问:“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老子说:“你心中困惑而不能理解,嘴巴封闭而不能谈论,还是让我为你说个大概。最为阴冷的阴气是那么肃肃寒冷,最为灼热的阳气是那么赫赫炎热,肃肃的阴气出自苍天,赫赫的阳气发自大地;阴阳二气相互交汇融合而产生万物,有时候还会成为万物的纲纪,却不会显现出具体的形体。消逝、生长、满盈、虚空,时而晦暗、时而显明,一天天地改变、一月月地演化,每天都有所作为,却不能看到它造就万物、推演变化的功绩。生长有它萌发的初始阶段,死亡也有它消退败亡的归向,但是开始和终了相互循环,没有开端,也没有谁能够知道它们变化的穷尽。倘若不是这样,那么谁又能是万物的本源?”
孔子说:“请问游心于宇宙之初、万物之始的情况。”老子回答:“达到这样的境界,就是‘至美’、‘至乐’了,体察到‘至美’也就是遨游于‘至乐’,这就叫做‘至人’。”孔子说:“我希望能听到那样的方法。”老子说:“食草的兽类不担忧更换生活的草泽,水生的虫豸不害怕改变生活的水域,这是因为只进行了小小的变化而没有失去惯常的生活环境,这样喜怒哀乐的各种情绪就不会进入内心。普天之下,莫不是万物共同生息的环境。获得这共同生活的环境而又混同其间,那么人的四肢以及众多的躯体都将最终变成尘垢,而死亡、生存终结、开始也将像昼夜更替一样,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扰乱它,更不去介意那些得失祸福!舍弃得失祸福之类附属于己的东西就像丢弃泥土一样,懂得自身远比这些附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为珍贵,珍贵在于我自身,而不因外在变化而丧失。况且宇宙间的千变万化从来就没有过终极,怎么值得使内心忧患?已经体察大道的人便能通晓这个道理。”
孔子说:“先生的德行合于天地,仍然借助于至理真言来修养心性,古时候的君子,又有谁能够免于这样做呢?”老子说:“不是这样的。水激涌而出,不借助于人力方才自然。道德修养高尚的人对于德行,无须加以培养,万物也不会脱离他的影响,就像天自然地高,地自然地厚,太阳与月亮自然地光明,又哪里用得着修养呢!”
孔子从老子那儿回来,把见到老子的情况告诉给了颜回,说:“我对于大道,就好像瓮中的小飞虫对于瓮外的广阔天地啊!不是老子的启迪揭开了我的蒙昧,我不知道天地之大那是完完全全的了。”
老子告诉孔子,他“游心于物之初”乃是“至美至乐”。
一个真正得道的人,他的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艺术品,任何事物都充满了难言的真善美。花落了,可以葬花;叶落了,可以做成美丽的标本。一个心境淡泊的人,他不会被世间的荣枯牵绊,也不会因为万物的流逝而或喜或悲,忘记一切,超脱一切,就能在一切当中逍遥自如。由此观之,人如果能够忘记各种欲念是非,把生活当作乐趣,他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快乐。
真正的人生之路是回归自然
有一次,归静禅师被皇帝请到了京城,住进了皇家的御花园。皇帝说:“听说你的绘画很神奇,你能用一幅画描绘出人生之路吗?”
人生之路,岂能用图画描绘?然而,归静禅师却点了点头,说:“试试吧。”
一天、两天过去了,归静禅师待在画室,毫无动静。十天、半月过去了,归静禅师说仍未画好。而且,他的画室整天门窗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半年时光悠然而逝,初春的萌芽已经变成了飘飘黄叶。皇帝再次召见归静禅师,急切地说:“我对你的那幅画越来越感兴趣了,不知你何时能画好?”
归静禅师微微一笑,说:“我的画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不知欣赏画的人准备好了没有?”
皇帝急不可耐地跟着归静禅师来到画室。禅师说:“不用进屋,站在大门口,在远处欣赏就可以了。”
说着,他推开门。于是,画室之内,整整一面墙的壁画扑面而来。
画面上,山峰耸立,沟壑纵横,溪流洄转,林木葱茏。画面正中是一座房子,房子向外开了一扇门,门外,一条小路蜿蜒在林木丛中。它弯弯曲曲,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时宽时窄,时隐时现,隐没在一抹远山里,不知它通向哪里,更不知它终于何方……
皇帝指着小路问道:“那是一条什么路?”
归静禅师说:“这就是生活之路,人生之路。”
皇帝又问:“它通向何处?”
归静禅师说:“我去看看。”
归静禅师竟然真的走进了画中,通过那扇门,踏上小路,走向遥远,渐渐消失在远山的青黛之中……
皇帝等了很长时间,归静禅师却一直没有回来。他好奇地走进画室,走到壁画前面。于是,他惊讶地发现,那扇门,居然是真的!门外蜿蜒的小路,就是园林中的曲折的花径,通向远方的群山。
在禅宗看来,人和自然是合一的,因此许多禅师非常强调观照自然,并把它看作是领悟佛法的途径,“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佛身充满于法界”,佛法“如朗月处空,无不见者”。因此,要领悟佛法,就必须观照自然。可见,这里,归静禅师是想借助自己的生花妙笔向皇帝开示:真正的人生之路是回归自然。
外在声色如梦似幻,内在心灵湛然寂静
峨山慈棹禅师在月船禅慧禅师处得到印可,月船就对他说道:“你是大器,至今终能成就,从今以后,天下人莫能奈你何,你应发心再参善知识,不要忘记行脚云游是禅者的任务。”
有一年,峨山听说白隐禅师在江户的地方开讲《碧岩录》,便到江户参访白隐禅师,并呈上自己的见解,谁知白隐禅师却说道:“你从恶知识处得来的见解,许多臭气熏我!”
于是,便把峨山赶出去,峨山不服,再三入室,三次都被打出来。峨山心想:我是被印可的人,难道白隐禅师看不出我有实悟?或许是在考验我吧!便再去叩禅师的门说道:“前几次都因我的无知,而触犯了禅师,愿垂慈诲,我一定虚心纳受。”
白隐禅师道:“你虽担一肚皮禅,到生死岸头,总无着力,如果要痛快平生,须听我‘只手之声’(参一只手所发出的声音)!”
自此,峨山便在白隐禅师座下随侍四年,三十岁那年终于开悟。
一旦尽力去聆听那“只手之声”,你就踏上了心灵的解脱之旅。通向心灵奥秘的桥梁架起来后,眼睛会说:“你超越我看见的东西。”
心灵说:“视觉、听觉的彼岸布满奥秘——你是来自彼岸的使者,就好像夜阑降临,地球的面前显露的星斗,万古长空如今一朝显露。”
正所谓“外在声色如梦似幻,内在心灵湛然寂静”,外部环境复杂嚣噪,内部心灵又是深埋于思想之下。与其被外界的烦扰弄得心神不定,何不明白自己的心灵,倾听无比奇妙的“只手之声”,一劳永逸地获得心灵的自由与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