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李华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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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无尽烦恼(三)

两人就这样走着,一路无话,一会儿后就到了教室,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唐桥回到位置后,就找到旁边的文风聊天去了,而少年却不知道应该找谁聊天儿.要是以往,他还可以找杨慈,可自从那晚和杨慈产生冲突后,就再没主动找过他了,虽然少年经常告诉自己“海纳百川”,但一回想到那晚杨慈那绝不让步的神情,少年对他理解与宽容的心思就立刻消散了.

要说和他旁边的同学聊天儿,胡春晓嘴里很少有正经话,少年又怎么可能和他有话说?至于少年前后的同学,她们都是女生,少年更难以交流什么,因此,他只能默默地做作业,借以消除内心的孤独感.

晚自习结束后,少年回到寝室里.洗漱等做完后,就躺到了床上,这晚,少年破天荒地没有形式上翻看一下带回来的《历史》课本,因为他感到太累了.

身体不累,心累!

一会儿后,寝室中传来吴剑飞的讲话声,从声音来看,他应该特别开心,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不过,少年已经不关心这个问题了,他在意的是,明天被叫起来当众批评时,吴剑飞不会太难过才好.

第二天早自习时,楚老师随着上课铃走进了教室,然后教了大家读英语,之后布置了预习任务,再之后就离开了.一会儿后,任老师居然出现在了教室中.由于他是从后门走进来的,虽说有脚步声,但同学们朗读的声音很大,早已把脚步声掩盖住了,等任老师走到讲台上时,一些同学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到来.

一般来说,在别的课中,任老师如果出现的话,一定是有事要讲,因此,教室中朗读的声音慢慢弱下来,直至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任老师才开始说事.

“耽误几分钟,说下昨天的违纪情况”,任老师说着就看着手中的一张名单,这时,很多同学都感到突然的紧张,生怕名单中会有自己的姓名.

“……吴剑飞……陈浩……”,任老师一一念着,然后说道,“这些人昨天在自习课上讲话,现在通报批评”,语气一改往常的严肃,反而变得轻柔起来,不止让少年深感惊讶,其他同学也一样诧异.

不过也好,只是通报批评,没有严厉地责骂,他们应该不会感到很难过吧,想到这里,少年心中也轻松了些许,这时,任老师又说道,“名单上不能记太多哈”,乍一听,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少年理解为,这是说给被记名字的同学听的,目的是告诉他们,以后要是多次被记名字,屡教不改,就不是今天这么轻松了.后来,少年又想到了另一层意思,意在告诉自己,这次记录的名字多了点,不用记录这么多.其实,记名字的实质是杀鸡儆猴,所以不必记录太多.因此,少年告诉自己,以后记录的名字都控制在七个以内.同时又想到,任老师不愧是教语文的,说话都一语双关!

回想起自己刚到第一中学时,认识的第一个同学就是陈浩.当时的他虽也少言寡语,但是沉稳冷静,自己对他颇有好感,以后也相交甚好.没想到,从未被点名批评过的陈浩竟然因为自己被通报批评,想到这里,少年心中还是有些不适,虽说早已打过预防针,但感情这种事就是如此,无论怎样公事公办,心还是会痛.

到了中午,少年吃过饭后早早地回到了教室,然后默默地做着作业.中午有午休时间,午休结束后才是下午第一节课.一会儿后,午休的铃声响了,同学们也纷纷回到位置上.由于中午没有老师来,所以这段时间内,少年就是班上权利最大的同学.说来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一个不善言辞、不敢言辞的学生居然当了班长!这可能是班上最大的笑话了,也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而且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由于每晚都睡不好,少年到了中午就显得状态不好,但他又不敢睡,因为还有成堆的作业等着他处理.说来也怪,以前他没当班长室长时课后总有很多疑问,并且很难解决,现在他当了班长了,疑问反而少了很多,就是上课老走神,有时一节课的时间只有一半用在了听课上,另外一半不知道哪去了.以前他没当班长的时候,作业多又难,现在作业虽多,但难度低了很多,可他的内心早被烦心事填得满满的,根本没心思做题.

说来说去,终究是造化弄人,如果他现在不用当班长,也不用当室长,一心用于学习,不说进入班上前五名,却很有希望进入前十名,可是,假设只是假设,无法变成现实,如此好的一个提升成绩的机会,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了.要想再等到这样的机会,不知要过多久了,又或者整个初中都没有可能了.

虽然深知这些,但也毫无办法,少年总想着自己已经答应了当班长和室长,就不能轻易拒绝,况且现在才当这么短的时间,如果提出拒绝,任老师那里会有怎样的后果?少年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违背任老师是不现实的,此外,让他去和任老师说不当班长的事,更是天方夜谭.他当班长以来,和任老师说过最多的就是,“任老师,这是昨晚说话的人”、“任老师,这是自习课说话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任何一句话或哪怕一个字.况且,他说这些话时语气都带着颤抖,更别说让他去提议重选班长了,想都别想.

少年正做着作业,不知过了多久,任老师突然出现在了教室中.一般来说,到了中午,他也会回去休息一小会儿,而现在却出现在教室中,引起了身为班长的李华的注意.少年停下手中的作业,随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教室中竟然有八个位置是空着的,他立刻预感到出问题了.只见任老师不慌不忙地走到离他最近的空位置旁,然后问到这个座位旁边的人,这人哪去了?说是去厕所了.然后又走到下一个座位处,也说是去厕所了,后来又一一问了其他的人,回答基本都一样,除了一个回答说不知道.如此一来,任老师脸色立刻就变了,少年观察到后立刻低下头做着作业,生怕任老师会过来问身为班长的自己.不过还好,他没有走近少年,而是通过过道向讲台走去,随后站在讲台上.一会儿后,又小声问到离他很近的纪律委员李佳,“他们去厕所和你说了没”,见李佳摇了摇头,任老师也没再问什么,又快速从前门走了出去,之后就不见了.

少年看他离开了,心中才舒坦一点.谁知,当他正准备轻松地投入到刚才的作业中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任老师严厉的声音.“你走哪里去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后,再次响起,“上厕所这么久不回来?”这时,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正向教室走来,快到门边时,脚步声都一起放缓了.

“站到这里!”随着一声禁令传去,脚步声都立刻停止了.“你们做啥子的?”声音柔和中带着威慑,好像在告诉他们,只要撒谎就要他们好看.

这时,有一个男生回话了,声音很细,教室中很难听清楚.一会儿后,他就解释完了.

“拉肚子?”声音到这里就没了,后面任老师又说了些什么,由于声音太小也没听见了.

大概三分钟后,教室外八个男生才先后进入教室,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其中一个是胡春晓,怪不得刚才有个同学声音特别小,又很细,原来是胡春晓,少年恍然大悟.

这时,午休也接近尾声了,很多同学也从睡眠中醒来.任老师快速走进教室,然后站在讲台上,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年级主任打电话给我,说我们班上经常有人进出教室”,说这句话时特意加重了“经常”二字的语气,给众人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击感.

“出去后还嬉皮笑脸地,声音很大,很远就能听到”,教室中十分安静,由于事态确实很严重,众人都听得十分认真.

顿了会后,任老师继续说道,“现在我说一下哈”,正说着同时举起食指,然后在耳旁前后摇了摇,然后又放下来,众人知道,这是要发布重要命令的征兆,于是都竖好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以后午休时出教室必须向班长或纪律委员请假,如果去厕所,不能超过十五分钟,并且,一次只能去一个,注意哈,一次只能去一个.”说完后,午休结束的铃声也刚好响起,“另外”,任老师又补充道,“尽量在午休前,就去上厕所,午休开始二十分钟后,不允许太多人出教室,上厕所也不允许,给我憋着,憋一次两次,你就能做到了”.虽然午休已经结束了,但任老师是出了名的能拖,所以并没有让同学们自由活动,直到他讲完所有内容.

任老师已经离开了教室,但少年在想,上厕所这种事还要控制!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自古以来应该没有先例吧.但想到刚才也没人有异议,就默认为多数人都能接受,所以也就没再想下去了,虽然心中对此仍然颇有微词.

第二天中午,果然有很多人借着午休前二十分钟前往厕所,之后迅速回来,由于走动的人比较多,所以教室中有点闹腾.这时,一个手臂上系着红色丝带的女生推门探进头来,丝带上依稀写着“督察”两个金黄色的字,她说道,“同学们安静点,午休开始了”.虽说是督察部的,但说起话来却很好听,语气柔和,又容易接受.而这却让身为班长的少年感到难堪,想来这本是自己的职责,自己却置之不理,等到督察部的同学来管,少年感到羞愧难当,但又无能为力.他很想说出“安静”这两个字,但他尝试了很多次,没有一次成功过,以至于他已经没心思再次尝试了.在他看来,与其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大声说“安静”,倒不如直接把过于喧闹的同学的名字记下来,这样一来就简便多了,自己也省下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可话虽如此,在督察部同学严正的身影下,少年却感到自己在为逃避责任找借口,以至于他竟然大声地喊了声“安静”,这一喊,教室中并没有安静多少,反倒把少年自己吓到了,之前尝试那么多次都没成功,而现在突然就成功了,甚至都没进行任何准备.

督察部的同学离开后,教室中也慢慢安静下来,一些同学做了会儿作业后就倒头休息.少年也想小憩个一二十分钟,但想到还有很多作业等着自己,就只好硬着头皮做.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根据她的音色判断,是她,少年突然想到那个绝美的身影.

时倩,一个个子小小的,皮肤很白嫩,笑起来温文尔雅的女生,是那种看了就想当妹妹疼爱的小女生.当初,时倩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见她动作缓慢,站姿优美,有如散发着春风的气息,让人产生一种清新感浮过眼前.外加上她那简洁的穿着,白色的T恤衫,舒展的牛仔短裤,一尘不染,看她有如看风景,永远不会疲惫.对于她,少年不知是喜欢还是什么情感,不过也算得上心上人了吧,只是这个“心上人”不是那种恋人的意思.

既然是心上人到了自己身边,少年自然兴奋不已,但又想到自己还有一堆烦心事要处理,同时又联想到上次和那个女生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少年不忍同样的事重演,于是只是微微侧了下头以表示自己在听她说,并没有抬头仰视时倩.时倩最初说了声“班长”,见少年有了反应,又继续说道,“我去下卫生间”,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开始离开了.留意到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少年深感欣慰,好在没有像上次那样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她,否则,要是连她也伤害了自己,自己可能真的要寻死觅活了.

在少年心中,时倩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总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情愫.他总感觉,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她,好像那样做了就是对全世界最纯洁的生命的践踏.而这次,已经好久没和时倩有过交流的少年,居然和她有了一次比较正常的交流,因此少年心中高兴了好一会儿.

一段时间后,少年总算完成了大量的作业,只剩下一小部分了,虽然达到这样的目标,并不能让他多开心,因为对于唐桥等人而言,早在午休前就完成所有作业了,而自己到现在,午休都过了一大半了,才完成大部分作业,因此不值得高兴.此时,少年打算稍微休息会儿,他收好书本后,偶然间看到后门中间那正方形玻璃外面有一个人头,居然是任老师,少年心中一惊,心想,任老师应该是在看有没有出现昨天那样的事,和自己没关系.虽然明知道和自己没关系,少年却止不住产生恐惧感,好像任老师就在看他似的,心中发毛似的不安,最后还是强迫自己把头靠在桌面上休息.

不过,还没到两分钟,任老师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进入教室,并且走到了胡春晓的旁边,并且说道,“午休了,你在讲些啥子(注:重庆方言,意为“什么”)?”语气显然故意压制了,声音也故意压低了,但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因为此时的教室特别安静.任老师讲完后,他的脚步声在教室中慢慢远去,最后是轻轻的关门声,到这里,少年才打算踏实地闭会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