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悲情英雄之血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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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悲情英雄之 血与沙 20

朵理心神不宁候在庄园大门口,终于看见父亲纵马驰近。

朵理迎上前:爹!赫连保忠跳下骏马,朵理急不可耐问:“察哥突然找爹爹,怕不是什么好事。”赫连保忠未语,闷着头进了庄园大门。

进到大堂,父女二人便发生了争执;只听赫连保忠说:“这样规格的角斗是爹期待已久的,赫连角斗营扬名立万,还可获得朝廷的高额赏赐。”

“爹只看到喜,为什么看不到忧?”朵理提醒。

赫连保忠想了想,恨恨地说:“爹何偿不明白,察哥想借此角斗除掉林冲,满足报复的恶欲。”朵理伺机反诘道:“可女儿却记得,爹憎恨替人谋杀,为虎作伥!”

赫连保忠显得无可奈何地摆摆手道:“话虽如此。可角斗士的命终归是葬于沙场,无外乎早些迟些罢了。”

朵理不依不挠道:“可林冲是爹爹抱有期待的人。”

“察哥是当朝亲王,位高权重。”赫连保忠为女儿的不理解焦燥:“若彻底翻脸成仇,终归是对咱们赫连部族不利。”

“爹,你古道侠肠,最不齿恃强凌弱。”朵理为爹的退缩愤慨道:“你苦心经营角斗为的是张扬血性,可今天反倒甘心被人随意算计了。”

赫连保忠被剌激,噎了半晌,闷着头往外走。朵理大喊着朝外追:“爹去哪里?我的话还没说完呐!”

大石屋内,角斗士沉默聚集,赫连保忠和朵理被部族守卫簇拥着站在石屋当中宣布事项。

“角斗定在了后天。”赫连保忠说着角斗程序:“本场角斗定为三轮,开场由虎担当,对手是吐谷浑武士,也是战俘、死囚。但我料定他不是我们战神的对手,虎必须为我们的角斗营争得首轮的开门红!”

虎豪迈地扬起手臂,表示接受。赫连保忠遂又道:“接下来是双决双搏,对手仍旧是吐谷浑战俘,我们这边出战的……”他指向林冲和冷娃:“你们俩在汉人角斗士中是最好的搭挡,只许胜出,不许败北。”

朵理心里轻松地看着林冲;她终于说服了父亲不按察哥的排序行事。冷娃听完宣布便扬起了手臂,林冲却沉默着;他断定察哥不会放过他,可令他蹊跷,赫连保忠却将并不危险的担当交给了他;忽地同朵理得意的目光相遇,林冲似乎找到了答案。

果然,赫连保忠加重了语气:“最后的一名角斗士将担当我赫连角斗营最为重要的压轴角斗,但对手不详。”

角斗士们骚动,面面相觑。

赫连保忠继续道:“至于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进了角斗场才会知道。”他将严厉的目光投向石敢:“而我们这方出战的……”

月光下的训练场,石敢渲泄地劈着木靶,林冲走来。

“以往角斗曾有过不知对手的先例吗?”二人心兆不宣中,林冲问。石敢闷声道:“角斗犹如搏彩,双方出战的角斗士是赌具、筹码,应该是透明的。”

林冲静静听着,石敢继续说:“对方故意隐瞒对手,显然是不给我方留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出其不易稳操胜券地让我方出战的角斗士不得生还。”石敢很疑惑:“但我很奇怪,这样浅显的阴险算计赫连保忠应该非常明白,看来他这次是被逼迫,或是被高额的赏金驱使了。”

林冲若有所思着石敢的话。石敢却悲凉道:“林冲兄弟,老一拨角斗士中的大宋兄弟因无情的岐视和杀戮或死或残,惟剩下我石敢一人熬到了今天。这次我劫数难逃走到了尽头,拜托同胞兄弟,若有一天逃离了角斗营,把我火化后的骨殖带回大宋。”

林冲拍了拍石敢的肩,默然离去。

角斗士晨练,尼寇斯出现在训练场,摇摆着长鞭。林冲撇开对手冷娃朝着尼寇斯走去,途径训练中的虎被拦住。

“嗨!我很遗憾,明天的对手不是你。”波斯虎说得趾高气扬。林冲冷漠反诘:“我同你有什么仇?”

“没有仇,你对我是荣誉。”虎说得挑衅露骨:“赫连保忠很器重你,我想证明他错了。”

“我会满足你的愿望,不过现在没功夫。”林冲冷笑着回了句,继续朝着尼寇斯走去。虎大喊:“嗨!你记住!”他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朝林冲戏谑:“汉人小子,不要忘记了这个手式。除非你在我的脚下用它乞求活命,否则我会毫不手软地杀了你!”

林冲压抑着不理睬虎,走近尼寇斯说:“让我见赫连保忠。”尼寇斯感到恼火:“小子口气不小,你在对谁说话?”

林冲径直朝着训练场大门走去,尼寇斯咆哮:“你给我回来!”甩出长鞭,鞭梢毒蛇一般地朝着林冲射去。林冲身形未动,出手却极快,拽住了鞭梢。

林冲、尼寇斯以长鞭叫劲,凝聚着仇恨。

“你敢造反?”尼寇斯在众目睽睽中威信受到挑战,咬牙切齿。

牛皮鞭富有韧性,二人叫劲劲至极致,林冲突然卸力,将鞭梢以巧劲弹射向尼寇斯,皮鞭借着惯性反卷竟将尼寇斯硕大的身躯缠了个结实,人也失重地跌了个大斤斗。

林冲在角斗士们的大笑中警告:“尼寇斯,我警告你,不要忽视了我们汉人的任何要求。”

林冲这话也是对波斯虎的回敬!

庄园大堂,林冲在部族侍卫的戒备中面对赫连保忠父女。

“压轴的角斗不明对手,是察哥冲着我来的。”林冲挑明道。赫连保忠没好气:“如何安排角斗,我这个主人说了算。”

“你这样的安排不但我不领情,察哥那里你也不好交待。”林冲不无嘲讽地回敬。朵理盛气凌人喝叱:“林冲,察哥那里好不好交待有我爹做主,论不到你来操这份心。”

“做主,操心?”林冲奚落朵理:“圈禁一群命运悲惨的人任你们宰割、供贵人们消遣取乐竟是你们的做主操心?朵理小姐,你滑天下之大稽!”林冲不屑被噎的朵理,仍旧对赫连保忠道:“你要是真能做主操心,就应该取消这样的角斗,没必要换石敢替代我去送命。”

赫连保忠阴沉了脸,朵理恼羞成怒地吼:“林冲,你这是在对主人说话,对我爹说话。”林冲针锋相对回敬:“命都可以被你们随意作践,听不得几句不客气的话吗?”

“不识好歹!你想怎么样?”赫连保忠咆哮。林冲回答得不容置琢:“换下石敢,我做压轴角斗。”

朵理赶忙阻止:“林冲,我爹这是在保护你!”

林冲的话令朵理乱了方寸,已顾不得主人气质,对林冲的关切则一览无余。林冲却并不领情地冷漠:“保护?你们没资格对角斗士说这样的话。”

“希望你这样决定!”林冲对赫连保忠说,说罢坦然走出了大堂。朵理六神无主,赫连保忠的盛怒中则透着欣慰。

“爹欣慰没有看错人。成全他!”赫连保忠摆摆手制止女儿的乞求,却没把内心的想法说给朵理听——林冲死于察哥报复或早或迟,无可避免;但林冲一定能够在大白高国这次空前规模的角斗中为赫连角斗营争来无尚荣耀。做为营主的赫连保忠,不能不说是一种久已预期的满足!

副将讹庞和陆谦侍从着察哥走进阴森的监狱甬道。讹庞向着察哥禀报:“殿下,四个待斩的魔头就关押在这处死牢中。”

陆谦听着讹庞的话暗中犯嘀咕,不解察哥来此何意。察哥却对陆谦道:“陆谦,带你来是让你参谋参谋,本王的手段能不能够要了林冲的命。”

石牢,王府侍卫警戒森严,察哥一行人进入,仿制才为暗无天日的石牢带来了一丝生气。

牢中巨石的铁链锁着四个死囚,异族人的脸孔狰狞恐怖;四人眼中泛着绿光,是因为长久黑暗的关押所至;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大漠苍狼更贴切。

“明天是你们的大限。”察哥满意打量着四个死囚。

四死囚沉默,却闻讯得到喘息中的兽性的嘶嘶声。察哥继续道:“你们杀人如麻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你们只有在万民的唾骂中下地狱,才足以平民愤。”

“不必兜圈子,说句明白话,让我们兄弟怎么个死法?”一死囚阴森森问。察哥哂笑地说:“比寻常的死法要刺激得多,角斗场是你们的葬身地。”

“真狠呐!爷爷们死到临头了,你们也没忘记寻乐子。”另一死囚说得悲凉。察哥的话却令悲哀中的死囚们诧异起来:“其实本王很仁慈,你们明天的角斗是四对一。”

四个死囚狐疑着,一人窥伺着问:“看来你为我们兄弟选定的对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察哥的话中则给予着希望:“你们杀人何曾手软过?你们要是能够杀了他,本王或许可以赦免了你们。”

“你的筹码下得重呵!该不是调侃爷爷们吧?”四死囚振奋于生的希望,但将信将疑。察哥说得不容置琢:“本王没功夫同你们开玩笑!”

在死囚们的恍然中,察哥吩咐侍卫:“犒赏些酒肉给他们。”

退出监狱,察哥仍旧心事重重,讹庞和陆谦留心主子脸色。

“你以为如何?”察哥显然是问陆谦。陆谦不敢迟疑,小心翼翼道:“贱奴回殿下的话。四个刀头舔血的江洋大盗,何愁杀不了一个林冲?更何况,殿下给他们开出的是一张投名状。”

“投名状?比喻得好!”察哥哑然失笑,遂又审视地盯着陆谦道:“可你也许在心里认为,这四个人未必杀得了林冲。就说赫连庄园的那次角斗,不也在志在必得中功亏一篑了吗?”

察哥的心境鬼神难测,陆谦是早有领教,甚至怀疑他在赫连庄园的角斗中替林冲做手脚的事被察哥看破了。陆谦旦刻不敢耽搁地表白:“殿下,贱奴不敢为林冲扬威。”

察哥不再理会陆谦,招过讹庞附耳低语。

“殿下真是好手段!”讹庞亢奋道:“此法定会让林冲血肉横飞,让国主和大白高国万民大快朵颐。末将这就去办!”

陆谦钻入王府马厩的小屋,无力地靠在了草床上;这个小屋似乎成了他生命中全部的依靠和放松神经的栖身地。

“陆谦,你又熬过了一天刀尖上的日子呵!”陆谦叹息着自怜。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监狱的一幕;察哥对讹庞附耳低语,讹庞亢奋地说:“殿下真是好手段,定会让他林冲血肉横飞,让国主和大白高国万民大快朵颐!”

陆谦在疑惑中一个激凌翻起了身,却只能在方寸的矮屋中转悠着无计可施,禁不住的颤栗。

黄昏余辉下,林冲坐在训练场沉寂思索。冷娃走近林冲悄然坐下。

“兄弟,你换下石敢的事大伙都知道了,都很钦佩,更为你担心。”冷娃知已地说。

林冲看着远处残血般的天际缄默;他替下石敢无怨无悔,是他骨子里的义气和血性;明天大限将至,他却有一件最后的心事萦绕着心绪。

“可是兄弟,谁都明白了这是察哥的阴谋,要置你于死地。”冷娃嗫嚅地窥伺林冲脸色:“你本来已经回避开了,可为什么还要……”

“察哥不会放过我,我却没必要让多一个兄弟搭上性命。”林冲淡淡打断了冷娃,却展开掌心,亮出了那只小偶人。

林冲将想好的倾吐给冷娃:“冷娃,你是我林冲落难大白高国认识的第一个兄弟,也是最知心的兄弟。”他轻抚着小偶人道:“我明天要是葬身在了角斗场,拜托兄弟从我身上取下它,只要赛儿还活着,就一定要找到她。你告诉赛儿,林冲到死都在想念着她。”

林冲说得很平静,冷娃却已潸然……(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