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演武场,东宫卫队警戒森严。
场中,林冲和太子仁孝一青一少俩个武友以棍术对决,形态激烈霍霍生风。对决中,太子不断发问,林冲悉心解答,气氛却友好和谐。
“你为什么强调我研习棍术?”太子探究道。林冲遂答:“棍是中原武术中最常用的武器,它刚柔相济,凶悍和仁慈并存。”
做为一般常识,武术伤人夺命,是降服他人的手段。太子对林冲所说仁慈表示不解:棍术与仁慈又将怎样关联呢?林冲侃侃而谈:
“相传棍术起源于嵩山少林寺。佛门圣地避讳刀兵,但寺中僧人却要看护寺院不受侵犯,为此便以嵩山上唾手可得的木棍作为防身武器抵御歹人,天长日久后,棍术便自成了体系。”
太子豁然:“即可御敌,又免杀生,果真是刚柔相济,凶悍和仁慈并存。佛门中人倒是煞费了苦心。”
太子虽说年少,却天资聪慧,在对林冲的敬重中表现得虚心好学,林冲则在感动中将自已的本领尽数相倾。
“棍作为武器,还有个最大的便利。”
“林老师快些告诉我。”
“刀枪剑戟不便携带,反倒会引发误会导至祸端。而木棍却随手可得,说理用强均两便。”林冲的话别开生面,折射出武学哲理。
太子掂掂手中木棍,快乐地总结着自已的体会:“说理用强均两便,正好又印证了刚柔相济、凶悍和仁慈。”林冲情不自禁赞叹:“太子天资聪慧,若是武学中人,日后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家!”
“你这话萧妃也曾说过。”太子少年般欢娱道:“我当时不以为然,萧妃并非武人,一定是在讨好我。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真正感到了开心,反过来又十分感谢萧妃举荐了你这位好老师。”
太子刻意将萧音和林冲连在一起视为知己,不得不令林冲由衷的感动和欣慰,思绪因萧音而驰骋。孰料,太子在兴味盎然间狡黠一笑,提出了一个令林冲始料未及的问题。
“那我再问你。”太子犹如考问:“我贵为太子,一国之储君,驾前驾后侍卫无数,何况刀枪剑戟?即使是以后御驾亲征、东西杀伐,也总不至于提条棍子在手上吧?那会成何体统?你教我精研棍术,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太子所问已然超出了研习武学,涉及到了朝堂复杂的变数!林冲缄默,变得严肃。
“不便回答我吗?”太子则不依不挠地问。
太子的话犹如圣旨,不回答是不行的,何况太子所质疑的是林冲执意让太子研习的棍术,必须有个说服人的解释。
“太子恕我直言。”林冲沉吟着,在斟酌后说出实情:“太子,人的一生总有不测的时候,凶险会随时发生。居安思危,有朝一日太子丧失了一切、没有了尊贵和刀枪剑戟的保护,棍也许是你最好的伙伴,救命的武器。”
林冲话音刚落,便在侍候在场边的宫中人间引起了恐慌,他们视林冲的话为大逆不道,一齐吆喝了起来:“大胆!”
“你们住嘴!”太子厉声镇喝宫中人,继而对林冲道:“你大胆说。”
林冲既已解释了太子的质疑,便将话说得婉转:“但今天对太子而言,习武养德,棍术刚柔相济,当同太子的性情相得益彰。”
“林冲,你不但是个武中侠士,也是个极会教益人的兄长。”太子感叹,话出由衷,透出了对林冲想他所想的感动和亲热;太子的一声兄长是何等份量?也令林冲十分感动,但他却克制地迎合:“太子言重了。林冲只是个普通的人,太子却是大白高国未来的希望。”
“我要是亲政,决不同大宋为敌,还会重用于你。”太子慨然道。
太子并未止于对林冲的褒奖和亲热,而是借着林冲的话而承诺;太子的话说得很响亮,侍候在场边的宫人们闻言色变。
“太子,悉心进招,话却点到为止。”林冲说着朝太子进招,终结了对太子过于敏感、对他也十分危险的话题;一个异国他乡的战俘、奴隶,在大白高国受到太子如此青垂,已足以令人羡慕和敬畏!
演武场区域外的密林间,雄健的狼驹骏马旁一个骑士向演武场窥望,她是朵理;朵理怀疑萧音故伎重演同林冲幽会,跟踪了过来,但远远地望见林冲陪着太子武得尽兴,她感到了欣慰。
倏然间,正自欣慰的朵理看见了三匹快马驰进了演武场,而警戒中的东宫禁军却未加阻拦。朵理感到疑惑,但很快看清了究竟,心中陡生不爽。
驰进演武场的三骑是应诏而至的萧音和锦屏、宝丫俩位侍女,她们均是紧身装束,象个女骑士。禁军认得萧妃未加阻拦,太子看见萧音赶来很是高兴。
“萧妃前来助兴,不爱红装爱武装,别出心裁呵!”太子收了武式,亲热地调侃。萧音下马施礼,也说得风趣:“太子在演武场诏见,我们当然是以武装让太子赏心悦目了。”
萧音在同太子说话的同时,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落在了林冲脸上,探究她连日来的担心和疑惑;林冲也正凝视着萧音,神情却有些恍惚。
“林冲,你怎么了?”太子注意到了林冲的突然变化,关切地问:“你脸色苍白,可是比前些时日憔悴多了,当个角斗士教练是不是很辛苦?”
“太子勿须担心,我没事。”林冲赶忙掩饰,敷衍中抬起右手,去擦脸上冒出的细汗,缠在右手腕上的小偶人却霍然!别致的桃木武功小子引起了太子的兴趣,一把抓住:“别动!让我看看。咦?一个武功小子。”
“是我年幼时家父赐予的护身符。”林冲搪塞着,却不便抽回被太子抓住的手腕。萧音的目光也落在了小偶人上,若有所思。太子则仍旧不失好奇地问:“我听说,你每次角斗时都把它缠在手腕上,它能给你带来神奇的力量。它真有那么灵验、保它的主人平安吗?”
“平安?!”
林冲为平安的话而恍惚,曾经对林赛儿说过的话涌上了心头:“赛儿,桃木避邪,让它替我守护着我对你的爱恋和平安……”倏然间,林冲气涌,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林冲,你怎么了?”太子惊愕地叫了起来,萧音也大惊失色。
林冲再也难以支持,双目无神猝然间朝后倒了下去。萧音不顾一切,俯下身抱住林冲,林冲紧咬牙关,已经昏迷。太子大喊快来人,宫中人们迅速围拢了过来,竟手足无措。
“他一定是累的。”太子虽说年少,但却十分镇定,果断地吩咐宫中人:“快抬上本太子的车驾,临近送回赫连庄园休息调养。若他们的郎中医术不济,就速调东宫的。”
宫中人们齐答尊旨,小心翼翼地将林冲抬上了太子华丽的马车。忽然,萧音灵机一动,拦住了便要随之登车的太子。
“太子为一个寻常人不可妄动尊驾,张扬出去有失国体。”萧音合乎情理地劝道:“还是让我代太子送他回去吧!”
“也好,那就有劳萧妃。”太子受劝,拜托了萧音。
萧音上了马车,疾驰而去,锦屏、宝丫也骑上了快马跟随,太子依依不舍地目送着。
疾驰的马车划过密林,朵理方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目睹林冲忽然倒地,她悬起了心,却又见萧音陪护着林冲离去,萧音要把林冲带往哪里?但此时,朵理再鲁莽也不敢冒然在太子面前现身,暴露出她跟踪了林冲的意图可是对太子的大不敬,罪名匪浅!
朵理在困惑狐疑、醋意横生的纠结中跨上了骏马狼驹,跟踪上远去的马车,倒要看个究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