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你一定同意我的判断,林冲不会冷落萧音。”
朵理在庄园闺房内手舞足蹈,开始对春花道出心中的如意算盘。春花却对小姐的话不明就里,只能干巴巴应和:“爱上一个人不容易,忘掉了更不容易。”
“但我会让林冲忘掉萧音,你信不信?”朵理狡黠地对春花说,特意强调了“忘掉”二字。
春花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让林大哥忘掉萧音的办法是什么呢?”她总是担心跟不上小姐诡异的思路,被小姐嘲笑、挤兑。朵理则一反往日总拿春花开涮的习惯,说得很认真:“林冲同萧音的相爱,起因是同命相怜,最后发展成了爱情。你说,是不是这样的过程?”
春花想了想,自认为理解了小姐的想法,马上点头道:“嗯,小姐说得对,同命相怜最容易成为知已。听说他们互相救过命,最容易发展成爱情。”
“就象你同冷娃一样么?同命相怜发展成了爱情。”朵理陡地虎起脸问。吓得春花心中一紧:莫非小姐要追究她和冷娃俩个奴隶的私下相好么?赶快萎缩地赔小心:“小姐,请恕奴婢的罪。”
朵理为吓着了春花笑得咯咯的,一惊一乍后,话却说得很体己:“傻丫头,我要是真认为你们相爱有罪,就不会对你说这么多了。”
“对对对,小姐仁慈。”春花为朵理的话和亲热劲暖烘烘的放了心。为防不虞,马上以讨好的口吻把话朝着小姐感兴趣的话题上引:“小姐,你不是要对奴婢说林冲吗?”
朵理嗯了声,开始起了处心积虑的盘算:此去行商万里之遥,林冲就远离了兴西府都城、远离了萧音,这可不是个短暂的日子。一路上大漠戈壁、风餐露宿,更刺激的是面对强盗、土匪的各种危险……
朵理在叙述中充满了憧憬:血腥杀戮中,林冲和她何能不同命相怜、生死相托?”她盯着春花问:“本姑娘定会好好地把握住机会,再往前发展一步,便会是什么呢?”
“发展成爱情!”春花笃定地答;这次她反应很快,答得投其所想。朵理听得满意,便更加余兴未尽地问:“林冲是个响当当的男人,若是接受了本姑娘的爱,还会再同萧音相爱么?”
春花算是全部明白了小姐的盘算,不得不服,索性加倍夸张地哎呀了声:“小姐,这正象我们中原人常常比喻的一句话。”
“什么话?”朵理紧盯着春花,深怕比喻出了什么不吉利。春花不敢迟缓,脱口便说了出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不伦不类的……”朵理品味着嘟囔,遂又恍然般大叫了起来:“哎呀!你这傻丫头可太会比喻了!”
春花心事重重进入角斗营,在琢磨和纠结中断不了刚才的思绪:朵理可太有心计了,把林冲同萧音撕扯开,装进她爱的口袋!
在甬道中,春花匆匆的身影落入冷娃眼帘,闪出身挡住了春花。
“林大哥在什么地方?”春花问冷娃。
“什么事,你这么急?”冷娃反问,判断着是朵理让春花来传话。果然春花说:“小姐传他呢。”
“大概没安好心吧?”冷娃冷笑着断言。
林冲琢磨着朵理忽然传他的缘故,想着应付的话。进入到庄园朵理的闺阁,竟是一怔——朵理嘤嘤凄凄,哭得很是伤心。
“你,找我什么事?”林冲感到意外,反倒手足无措地问。
朵理只顾哭,一付梨花带雨的模样。林冲见惯了朵理神神鬼鬼的捉弄,更是十分厌恶,转身便朝外走。朵理赶快喊了声:“你站住!”
林冲驻足,神情冷漠。朵理抹把眼泪,说得很柔声:“对不起。我只顾得伤心了,怠慢了你。”
林冲仔细打量朵理,并不象是捉弄人的样子,态度遂温和了许多:“出了什么事,让你哭成这副模样?”朵理象个无助的小女孩,嗫嚅着:“我,我是为我的爹爹伤心呢。”
在林冲的疑惑中,朵理继续说:“林教练你给评个理,我爹爹都那么大年纪了,年轻时还留下过伤,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贩货押镖。可我哥哥却不成气候,看着老人家吃苦冒险却无动于衷。”
“就你哥哥也配押镖?”林冲未加思索,只顾嘲笑道:“你们赫连家族有多少财产够他糟蹋的?”
林冲虽说是句挖苦话,但在朵理听来则窃喜:林冲果然古道侠肠,关注起了赫连庄园的事。她机不可失地接上了林冲的话:“是呀!我实在是看不过去,赌着气同哥哥大吵了一场,阻止了爹爹把这件艰苦事揽到了自已头上。可我明知危险却没有办法,就想到了找你来商量。”
林冲缄默了,暗自懊恼不该涉及庄园的事。
“林冲,你还记得吗?”朵理却不再留给林冲事不关己的空隙,往下的话参杂着回忆和祈求:“那次为角斗士采药,我失足从悬崖上掉下来你就救过我;我也就明白了,其实你对我同对角斗士兄弟们是一样的关爱,比较起赫连噶旺那个浑蛋,你才象似我的大哥哥。”
“我是个角斗士,生意上的事怕是帮不了你。”林冲惟有冷淡地说。
“你能帮的!”朵理急迫地堵住林冲的话:“林哥哥,长途贩货最怕的就是土匪劫道,人货两失。真要成了那样,爹爹一定十分伤心。林哥哥,你要是能够做我商队护商武装的首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林冲恍然,这是朵理传他来的真正意图……
角斗营中,冷娃留下春花追问着朵理传林冲的事。春花吱唔着说清了缘由:小姐要去波斯行商,让林大哥押镖。
冷娃埋怨起来:“刚才你为什么不向林兄说明白?”但见春花怯怯的,情知春花有顾虑:她毕竟是朵理的贴身丫环,并非什么事都敢告诉他们的!遂转念一想冷笑道:“还不仅如此吧?”
见冷娃不高兴了,春花只得鼓起勇气说出了全部:“小姐想着在共同历险中同林大哥相爱呢。”
冷娃一听乐了:“她做梦吧?她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林兄就要远走高飞了。”
春花当然明白冷娃是指林冲同萧音结伴逃亡的事,但还是以自己的感悟提醒道:“小姐是不会想到林大哥要同萧音王妃远走高飞。可你们想到没有?小姐是很会缠人的,她太知道林大哥是个讲义气的人。”
“小娘们,倒不笨!”冷娃嘟囔着,春花的提醒令他恍然。又听春花依依不舍地说:“冷娃哥,我同你……也会分开很长一段时间呢。”
这话很是扎心,冷娃愤愤地骂:“朵理个小娘们儿去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偏偏要把你扯上?”春花委曲地辩解:“冷娃哥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可是小姐的奴婢呀。”
冷娃怔怔地看着春花,忽地咦了声:“有了!”
“有了什么?”春花诧异地问。冷娃笑而不答,但显然是想出了同春花在一起的好办法……
庄园朵理闺阁内,林冲陷在了朵理的纠缠中:“林哥哥,你倒是答应我啊?我又不是逼你去角斗。”
见林冲不松口,朵理语气诚挚,也夹杂着哀怨:“林哥哥,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伤心。不管怎么说,是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抬回来的。察哥一次次的加害你,爹却一次次地得罪察哥,甚至不屑他还是个亲王,是赫连氏的皇亲。可如今,爹为难了,他的女儿为难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帮一帮呢?”
朵理说的是事实,令林哥哥有些动容。朵理抓住林冲的弱点说封口的话:“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我知道你仇恨角斗,但这却不是角斗,是正当生意,是人情,是我们父女在为难时向你的求助。”
其实,今天的林冲已不再讨厌朵理;对她的冷漠、防范,是以前交恶时遗留下的惯性。朵理的话于情于理都在打动着林冲,但同时,对萧音承诺的逃亡也在此时让他陷入了纠结。
林冲默默思索着走出了闺房,朵理再没有阻拦他;朵理眼中闪现出狡黠自信的光泽,她已经稳操胜券……
林冲在心事重重中回到角斗营,冷娃已经候了他许久。
冷娃一板正经地问:“看林兄这脸色,是不是被朵理那小娘们逼得没了退路?而且拿捏住了林兄讲义气的软肋?”
“春花都对你说了什么?”林冲反问道。
“说波斯行商押镖呗,小姐如何如何有风险。”冷娃答罢,仍旧将话往林冲和朵理身上拽:“怎么,朵理还对你说了什么?”
见林冲沉思,冷娃体已般说出了林冲的心结:“我知道林兄的纠结,是因为萧音。”他遂又动情道:“其实林兄,无论你对萧音、朵理谁义气,兄弟们才是最不愿你离去的人。”
林冲禁不住点头。冷娃便又窥询道:“看来林兄是有了决断?”
“我得设法通知萧音。”林冲说出了想好的。
冷娃嗳了声,不失时机地大加赞同:“林兄,其实退一步说,你并没有斩断对萧音的情,更谈不上背弃;若真有一天你带着兄弟们自由了,照样可以带上她远走高飞呀!”
林冲哑然失笑:“你可真会两全齐美。”冷娃见解了林冲心结,立刻活跃起来,将话往自已的心事上引:“嗳,林兄,不纠结儿女情长了,说押镖。”
冷娃陡转话题,林冲了然于心,故意问:“说押镖?你教我?”
“哪敢呀!”冷娃被问得报赧,仍旧不依不挠地把所想心思往里绕:“可林兄这一去征途万里,不会少了风险的。”
“有什么样的风险会比角斗场更残酷?”林冲说得漫不经心,心思却是欲擒故纵的。果然听冷娃往下说:“但有不一样的地方。角斗场明火执仗,生死一目了然。可押镖这个活儿,除了武功,还需要智慧。”
见林冲认真地点头,冷娃便诱导:“有句话,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林冲索性把兄弟我从角斗营要出来做帮手,在朵理那里,你是一句话的事。”
林冲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早想到了。你不是说三个臭皮匠吗?那就再把石敢兄弟也算上。”他遂又真挚地看着冷娃道:“在角斗营中,我还力不能及保护所有的兄弟们,但我必须先把你和石敢带在身边,保护你们的安全。”
“林兄,你对兄弟……”
冷娃说的眼热,林冲拍拍冷娃,却又卖起了关子道:“不过有一点,我没为兄弟想周全。”
见冷娃不解,林冲说得戏谑:“带着你,成全你和春花啊!”
“林兄,我等你大半夜,正是这个意思呐!”冷娃说着一蹦三尺高,高兴得到了云雾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