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东升看了看胜男和数十米之外的队员,高兴地说:“见到总指挥和众战友,我很开心。有事你尽管吩咐。这一带我很熟悉,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走。”
孔东升打扮极为淳朴,满脸正气,腰别两支驳壳枪。胜男见此,感觉很亲切,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战友情温暖着心扉,就没有多问,看了看手表,说:“现在五点了。五点半前把我们秘密带到城南门,剩下的事你就甭管了。”
孔东升立即点头应道:“从凤尾林穿过去,再经过一片灌木和杂草地,就可达到南门。”说完便带着众战士出发。
战士们猫着身行走,穿过凤尾林之后,有一大块庄稼地,掰了玉米,只剩下枯褐的秸秆,再穿过一片枯黄的杂草地,便到达城南门五百米左右的地方。
达到目的地,胜男对孔东升说:“你现在走吧,我要考验队员们的战术水平。”说完端起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察看周围的地形。
孔东升看了看胜男,摇头一笑,想不到这姑娘如此干脆。他正要转身离去,突然想到,万一战士们把动静闹大了,小鬼子倾巢出动,那该如何是好,如果自己在此,还可带她们找最好的路线安全撤离,这样不是更好么,摇了摇头,不肯离去。
胜男放下狙击步枪,侧身一看,孔东升并没有走,笑道:“你放心,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袭扰小鬼子。刚才我在瞄准镜中仔细观察过周围的地形,身后全是灌木杂草,有利于撤退。我料定小鬼子不敢贸然追击,即便大规模出动,撤退也不是问题。现在正是袭扰小鬼子的时候,没有进出城的乡亲们。时间很宝贵,你赶紧走,我要行动了。”
孔东升看着沉稳的胜男,临走前说了句,“小心鬼子的迫击炮。”说完,又摇了摇头,如此干脆的姑娘,实在难找。
胜男一怔,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孔东升三人走远了,立即给众队员分配任务。
欣儿和海莲间隔数十米埋伏在离城门口三百米的地方,碧春、闫三、欧阳珊珊、韩兵埋伏在欣儿和海莲背后五百米的右翼,胜男、沐云飞、狼娃、伍涛埋伏于两人背后五百米左翼。
为了准时行动,胜男刚才把手表给了海莲。六点一到,海莲给欣儿使了眼色,两人同时朝着守在城门口的鬼子开枪,按胜男要求,不能打中,还要故意暴露,然后像普通人那样“漫无目的”地朝着胜男埋伏的方向跑去。
城门口五个小鬼子和四个伪兵立即朝着两人开枪,还有一个鬼子跑进电话亭报告情况。
金泽接到电话,命令城南门口的鬼子守住城门,不能追击。金泽放下电话后,立即走出指挥部,和奈川一起,带着百多小鬼子奔向南门。
胜男在瞄准镜中紧盯城南门。几分钟后,金泽和奈川带着百多鬼子涌到城门口。
前几次战斗,小鬼子损失惨重,失败的阴影像鬼魂附着在他们的身体,既恐怖又不能散去。昔日嚣张的金泽用望远镜反复观察,就是不敢带兵出城门。
胜男见此,皱起眉头,怎么能让小鬼子出城呢?
海莲和欣儿跑了百来米,见小鬼子并没有追上来,便停下脚步,趴到枯黄的杂草丛中,对着鬼子各自“胡乱”开一枪,再次故意暴露自己。金泽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见前面五百米之内的杂草丛并没有八路军埋伏,恰好只有两名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在开枪,心想,莫非是游击队搞“袭扰战”。于是,他命令城门的小鬼子,不要理会。
胜男见鬼子还是没有出城追击,心想,应该是定阳山之战吃了大亏,不敢出城迎站。既如此,不如撂倒几个鬼子,激将小鬼子出城,想到此,立即给不远处的狼娃打手语。狼娃会意,匍匐到海莲和欣儿附近,打手语告知胜男用意,两人即刻领会。于是,三人同时瞄准城门口的小鬼子,海莲先开了一枪,击中一个小鬼子的胸部,立即栽倒;欣儿又开了一枪,击中一个小鬼子的腹部,同样栽倒。狼娃想了想,不能让鬼子知道有狙击手,就打他的腿部吧,这样兴许能让鬼子错误判断,前面就是一些枪法很普通的游击队员。于时,狼娃瞄准一个小鬼子的左大腿开了一枪,子弹很“听话”,飞到预定目标。那鬼子剧痛钻心,一下子瘫倒在地,“哇哇”怪叫起来。
胜男和碧春在瞄准镜中看得很清楚,对狼娃的表现相当满意,不但会用手打枪,还会用脑。
金泽和奈川气得咬牙切齿,再一次用望远镜看了看前面,还是那条直通定阳山的顺缘路,左右两边有灌木和枯黄的杂草,隐约可见几人埋伏在右边的草丛中。到底要不要带兵出城迎敌,两人犹豫不决。此时,黄协军大队长宋福田带着二百伪军赶了过来。金泽眼睛一亮,不如叫这些“中国人”去送死,皱了皱麻脸,阴险地笑道:“宋队长,带着你的队伍出城试探敌情。”
宋福田看着几个小鬼子正搬动两具尸体,还有两个小鬼子扶着一个腿部受伤的日本人往城里走,便迟疑下来,故意用望远镜看远处,想拖延时间。奈川撕破脸瞪着宋福田,催促道:“快点派你的人前面开路。”宋福田心想,老子的人比你多,你只不过是一个小队长,也敢指手画脚,这他妈是什么世道。于是,他回瞪了一眼奈川,仍然不动。
海莲和欣儿看见一波伪兵涌到城门口,相互一合计,不打伪兵,再次瞄准小鬼子开枪。又有两小鬼子被击中胸部倒地。狼娃也瞄准小鬼子的腹部开了一枪,立即栽倒。
金泽鼓起那张麻子脸,数十米之外可见脸上的沆洼,相当恐怖。他一气之下,抽出武士刀,对着宋福田吼道:“我命令你带着皇协军立即开路。否则,死啦死啦的有。”
宋福田迫于无奈,对着身旁的伪兵喝道:“你、你……你们五人前去探路。”
狼娃看在眼里,立即对海莲和欣儿打手语,不要开枪。当两伪兵走到二百米左右时,欣儿和海莲突然从杂草丛站起身向后跑。五个伪兵胡乱开枪,城门口的鬼子也跟着开枪。两人腿脚十分灵便,呈“之”字形飞奔,很快消失在杂草丛中。狼娃很聪明,隐蔽在杂草里一动不动。
一阵乱枪过后,五个伪兵摇着手对城门口示意,没有发现埋伏,立即往回撤。
欣儿和海莲跑了大约二百米,再次隐蔽下来。狼娃想,小鬼子不敢出城,定是心里害怕,不如再激将一次。于是,他瞄准了奈川的腹部,就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恰好一个小鬼子走到奈川跟前,当了替死鬼。只见那颗子弹从那个小鬼子的背部钻入——估计穿透了肾脏,又从另一边(肚皮)冒出来,最后飞到奈川的肚皮上,还能见到弹头的尾端。那个小鬼子栽倒,乱踢乱蹬,像发了母猪疯一样,十多秒之后,才断气。奈川很幸运,虽然受了伤,小命还在。他感到无比的疼痛,踉踉跄跄,摇晃了几下,一屁服坐到地上。两个小鬼子立即上前扶着奈川往回走。
狼娃的表现实在令人满意,胜男和碧春相互竖起拇指称赞。欧阳珊珊、伍涛、沐云飞、闫三、韩兵看着正副队长相互用手势赞扬狼娃的机智,心痒痒的,也想一显身手,可偏偏小鬼子不出城门,只看到八百米外的城门口有些“点”(小鬼子)在移动。
金泽见奈川受伤,气得哇哇大叫,命令四门迫击炮同时对准前面五百米的地方开炮。狼娃早有准备,呈“之”字形靠近顺缘路边缘跑,目的是引小鬼子出城。欣儿和海莲看了看狼娃,明白其用意,纯粹跑到顺缘路上狂奔,再一次暴露自己。
四门迫击炮轰了十多次才停下来。金泽在望远镜中看到只有三人,抽出指挥刀咆哮道:“八嘎——,给我抓活的……”百多小鬼子和两百多伪兵一窝蜂跑出城,沿着顺缘路追赶三人。
狼娃见小鬼子中计了,满心欢喜,立即喊道:“欣儿,海莲,往右边的草丛跑。”两人听到喊声,同时离开顺缘路,向右边草丛深处跑去。狼娃明白,鬼子一旦出城门,一定会全力追击,一边向右边的草丛跑去,一边回头开枪,把移动打靶的本事全亮了出来,枪膛里面还剩下三颗子弹,弹指间就射进了小鬼子的胸部。
胜男、碧春等战士看着小鬼子冲了过来,满心欢喜。胜男用右手拇指搓了搓食指,算是“热身”吧。碧春瞧了睢胜男的举动,暗自笑起来。闫三除了在狼断山打野猪,还没有真正打过鬼子,可眼前的小鬼子不足五百米了,正是一显身手的大好时机,心痒痒的,很想开枪撂倒两个,可碧春没有开枪,自己就不能扣动板机,实在眼馋啊!他不断吞口水,心里憋得慌。欧阳珊珊看到胜男做了一个有意思动作,不如也来一个,伸出右食指,再伸出舌头,食指在舌尖轻轻滑动下来,然后朝着草丛啐一口,最后食指才回到步枪的扳机上。伍涛和韩兵本来是盯着胜男的手语,却被欧阳珊珊“耍酷”的动作硬生生地转移了视线,特别是碎那一口,真叫人不敢相信那是一位姑娘玩出的花样儿。两个大男人再不敢多看,很怕错过胜男的手语,也朝着草丛猛啐一口。
胜男看到小鬼子离自己不足四百米了,向战友们打手语:“我带一队,碧春带一队,两队间隔一百米,边打边撤,然后向乌子岭靠近。”众战士明白其意。
胜男对着小鬼子随便开了一枪,一小鬼子一命呜呼。其余战士也跟着开枪,一下子就摞倒了六七个。金泽一看,有埋伏,带头趴下,小鬼子和伪兵也跟着趴下,并开枪还击。
狼娃跑到胜男这一边,立即隐蔽好。海莲和欣儿本应各自跑到左右翼,可两人不甘示弱,准备比试射杀鬼子,结果都跑了碧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