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妙华听言回头观看。见从彩棚上缓步走来一人。正是断魂庄庄主九头虎段仁。
却原来小韩信范平手摇小扇,一直在细看场上的比斗。想自己年轻时自负才华横溢,志高气远。也想建功立业,一展报复。参加过几次科考,却数次落榜。愤然弃文学武。因结识贺宏,便落草为寇。虽失身为贼,却不甘堕落。借乾坤教之事。可展自己平生所学。今日有此机会,自持窥透天机。便想挑唆一人,助圣人之心。好让自己有进身之阶。见旁人不察,躬身凑到段仁耳边轻声道:“老剑客,您可看出什么端倪没有?”段仁听这话中有话,遂问道:“范平,有话直说。”范平笑道:“老圣人安排咱们参加英雄会。作为助拳之人,就这么看着吗?”段仁道:“当然要下场比武。”范平笑道:“那老剑客可知道如何个比法吗?”段仁手捻须髯,满心疑惑的看着范平道:“这比武动手还有什么别的比法吗?打败别人也就是了,”范平笑道:“老剑客此言差矣。若是普通的英雄会也就算了。今日是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然而咱们不争,却要帮助太极门。未知老剑客可参透这其中的玄机?”段仁本身就是个耳软心活,心无成算之人。一时间参不透范平话中之意,只是看着范平而不答。范平笑道:“小的我想。老圣人如此安排,一定是别有深意。明着让我们助拳,实则是搅动天下英雄跟太极门,跟聚仙岛为敌。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如此机会,老剑客万万不可错过。一来,能名扬天下,二来,能立不世之功。”段仁听完,别话尚在由可。这名扬天下四字正然触动心事。眉头一喜遂问道:“依你,我该当如何?”范平见段仁如此。知其已然心动。只把手中小扇一比。做出杀人的姿势。恶狠狠的道:“杀他几个。不管杀了谁,这个罪都会算在吴千愁的头上。如此,老剑客定能名扬天下,在乾坤教威名大震,也能随了老圣人的心愿。可谓一举三得。”段仁听的是频频点头。一来,上次放走江雨之事。嘴上没说什么,心中也是不平含怨。怎奈没有胡静的身份高,自是无可奈何。今日听范平此说,一时触动心事。细思更是颇觉有理,一时心血翻涌。恰见白致轩落败,这才喝住辛妙华。
段仁迈步来到辛妙华面前一拱手道:“夫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故人已逝多年。白致轩既已认错,且又被您打断双腿。此仇也算报了。何必再要他性命呢?我看此事就算了吧。”辛妙华听完冷笑道:“听段庄主这话,是要管这个闲事吗?”段仁道:“岂敢,只是我想给两家说和。只要夫人留他一命,其他条件不妨说出来就是了。”辛妙华把拐杖一摆道:“杀人偿命,此乃天理。我替夫报仇。没什么可说的。这事儿还请庄主少问。”段仁见辛妙华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心中早已不悦,遂冷笑道:“夫人,今日天下英雄具在。怎能让您当众行凶呢?您也太没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吧?”辛妙华道:“段仁,这是我老婆子的私事。你姓段的还管不着。”段仁也不是气囊之辈。听这话更是气的五官扭更。冷冷道:“段某非要管上一管,你待如何?”辛妙华听完大怒道:“想管此事,倒也不难,赢了老婆子掌中的拐杖。什么都好说,若赢不了,我也打断你的双腿。”段仁本来也是找茬打架,听辛妙华此说,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也觉得理。只道:“好,段某就领教领教浮云庄的家传武艺。”说完亮出梅花护手双枪。往胸前十字搭花一柲道:“夫人,请进招吧。”
辛妙华虽是女流,性格刚烈。见段仁如此猖狂,颇有瞧不起女流之意。早已着恼万分。心道:“你一个小小的段仁,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瞎了你的眼了。让你也知道知道我辛妙华也不是浪得虚名之流。”想罢便不再废话,只道:“好狂徒,接拐。”拐挂风声,劈面就砸。段仁双枪摆,点,支,架。跟辛妙华斗在一起。
公孙堂一见母亲跟段仁斗在一起。白致轩躺在地上。机会难得,大报仇恨就在眼前,焉能错过。纵身过来,抡大棍奔着白致轩脑袋就砸。就听有人喝道:“大胆的公孙堂,休伤人命,某家到了。”话到双枪已到公孙堂背后。公孙堂听得兵刃破风之声。也只得回身招架。金丝搅龙棍向背后横扫,脚尖使劲往前一跃。倒拖大棍回身问道:“何人大胆?暗算于我。”这人把双枪一摆道:“步云虎段信是也。”公孙堂道:“卑鄙小人,背后下手,所为何故?难到要救白致轩不成?”段信听公孙堂骂自己,把脸一沉,冷道:“休得口出不逊。白致轩已然败了,纵有仇恨也当作罢。今日众人皆在,岂容你行凶伤人。”公孙堂把大棍一摆,怒道:“我乃替父报仇,谈不到这些。想要救人,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段信本身就是个性烈气冲之人。焉能见得公孙堂如此不敬自己。怒道:“想要杀人,先过某这一关。看枪。”双枪一顺,奔着公孙堂哽嗓前心就扎。公孙堂摆大棍招架,二人斗在一起。
段智见此情景,心想:“这件事倘若不管,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母子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既然管了,倘若一时大意。被他母子把白致轩打死,倒显得我弟兄无能。不如趁机先救白致轩。”想罢飞身过来,刚要救人,就听辛妙华道:“四庄主留步。”话到杖到,杖头直点段智后心。
辛妙华跟段仁斗在一起,略占上风。见段智要救人,怎能容得。一拐杖逼退段仁,只扑段智就点。段智无奈,只能弃了白致轩回身招架。此时段仁也追了过来,晃双枪加入战斗。弟兄二人双战辛妙华。
正在酣斗之际。早就恼了一人。就是驭风侠古肇。古肇性烈如火,人家辛妙华替夫报仇。打死白致轩也在情理之中。你段氏弟兄既然要管,就应该空手下场,给双方讲和。如此出言欺人,持武程强。还偷袭双战。可见不是真正的英雄。焉能容得,遂大喝一声,跳到场上道:“俩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古肇到了。”说着晃双拦直刺段智。段智一看大怒,若在平时,量古肇也不敢跟自己动手。没想到今日他也敢管我的闲事。那我就先打发了你。摆双枪截住古肇。此时又有人喝道:“古肇,休得撒野,某家到了。”来人是青面虎段礼。段礼怕二人有失,晃双枪加入战团。响铃剑蓝逊怎能见师弟吃亏。纵身过来,喝道:“休得猖狂,蓝逊在此。”铃铛响处,一晃面门,已然截住了段礼。紫须虎段义,摆双枪过来道:“久闻岳阳二昆仲大名。总不得一会。趁此机会讨教讨教。”说着摆双枪加入争斗。又听一人喝道:“无耻之徒,休得撒狂。蒙礼讨教。”说完纵身过来,摆宝剑拦住段义。一时之间,刀剑磕碰之声不绝于耳。场上十人乱斗在一起。
乱斗之际,文重来到当场。趁机背起白致轩。回归彩棚,找人医治暂且不提。
场上的段仁留神一看场上的形式。辛妙华略占上风。其余四个兄弟也没占到多大便宜。如此打法,一会就得有人分出胜负。我弟兄有可能要落败于在当场,对自己不利。遂虚晃双枪,翻身后跃。高声喊道:“布阵。”
他们弟兄常年在一起,岂能没有默契。听段仁一唤。段氏四人,便个自虚晃双枪,往下一撤。纵身跃到段仁四周,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站定。前高后低的架势。段仁居中,双枪高举左右一分道:“众位,我弟兄无非是助拳之人。只不愿意见有人费命当场。既然群斗,就休怪我弟兄不留情面。各位不妨试试我弟兄的五虎断魂阵。”
在场之人个个都知这个断魂阵的厉害。无论多少人联手。都难对付这弟兄五人手中的二十个枪尖。多年已来,无人能破。他弟兄五人仰仗此阵纵横江湖。才有今日的地位。见他们亮出此阵,这五人互看一眼。一时不知如何个打法。
蓝逊一看这拼命死斗的架势。心中颇为不解。这段仁虽说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也绝非不理乏智之人。今日做事,颇为无理令人不解。蓝逊哪里知道,这范平在中间添了些挑拨之言。只倒提宝剑,手捻须髯,往前迈了一步道:“段庄主,既然你是助拳之人。为何就应该两家说合,不该持枪上场。既然持枪上场。就有争斗欺人之心。都知这阵法奥妙绝伦。不用还好,若真用此阵相斗。可能会闹出人命,难道你就不怕成众矢之人吗?我劝诸位,还是不再动手的好。”
若在平时,段仁绝不会如此心定。此时深信范平之言,遂冷笑道:“听蓝大侠这话,是怕了不成?若真如此,不妨退了回去。再换别位就是。”此言一出,蓝逊脸色更变。只是自持身份,不便太过。只一阵的冷笑方道:“我蓝逊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至于如此贪生惧死。就算我死在众位的枪下,又能如何?”段仁自持此阵无人能破,更是嚣张助胆。遂冷笑道:“不亏是一代大侠,倒是有个风度。非是我弟兄狂妄,蓝大侠可以一人来斗,也可约几人一块来斗。我弟兄五人绝不含糊。破了此阵,我们扭头就走,破不了此阵。若死在我等弟兄的枪下,也少要怨天尤人。不知蓝大侠意下如何?”蓝逊听完,早已气的浑身乱抖。真没想到,身为剑客的九头虎段仁,说出这些话来。
公孙堂毕竟年轻,见段氏弟兄撒野,白致轩又被人救走。心中早已恼怒异常。他也不知道这五虎断魂阵是个什么名堂。只知没有他们,今日早报仇了这杀父之仇。见段氏弟兄如此说话,更是气愤难耐。晃金丝搅龙棍,往前迈了一步郎声道:“姓段的,休拿大话唬人。你家少爷也不是被吓大的。我先来会会这个断魂阵,看有多厉害。”说完抡大棍就砸。众人一把没拉住,公孙堂已然跃到五人近前,抡棍就砸。只见段智,段信个持双枪,架住大棍,往下一领。段仁的双枪一晃,已然奔着公孙堂的哽嗓小腹刺来。辛妙华见状唬的大叫道:“堂儿危险。”一时救子心切,便顾不得别的。往前一纵身,拐杖一撩段仁的双枪。救下公孙堂。后边段义,段礼四杆枪同时攻到。辛妙华此时撤身已然不及。无奈之下,脚尖点地,急身跃起。这时公孙堂的大棍已然抽出来,见母亲有危险,回身横扫。段智,段信纵身相后一翻。随手凌空四枪却直刺辛妙华。辛妙华身体凌空,难以躲闪,只能横拐杖拨打四杆枪头。此时段仁的双枪趁机往上急刺。哪里还躲得开。只听“噗嗤”一声,正刺进辛妙华的哽嗓。双枪一抖,把辛妙华的尸体,甩出两仗有余。众人还未来得及相救,好可怜,辛妙华已然费命当场。
公孙堂大唤一声,顾不得动手。扔大棍过来看时,辛妙华已然血流如注,气绝身亡。公孙堂侍母最孝,见母亲为救自己。丧命当场,哪里受得了。抱住尸体大叫连连,顿足愤恨,咬牙不叠。只哭的气梗难住,哀嚎不止。在场的众人,一阵大乱。个说不一,一时间吵吵嚷嚷。
公孙堂放下辛妙华的尸体。二次抄起大棍,眼含痛泪,大声嚷道:“还我娘命来。”就要找段氏弟兄拼命。被蓝逊,古肇,死命拉住。蓝逊道:“少侠,千万不要冲动。现在你还打不过他们。此时动手,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况且夫人已逝,还是先送夫人回家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忍耐,后当别图。”公孙堂眼泣血泪,咬破嘴唇。自己父仇未报,母亲新丧。现在动手也只有一死。把金丝搅龙棍“镗啷”一声往地上一扔。手指段氏五人,恨声道:“姓段的,我公孙堂当着众人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少爷报仇就是。”说完,给众人施了一礼,背起辛妙华下了凌烟台。暂且不提。
辛妙华一死。在场的群侠大怒,江雨第一个纵身跃到场上。手指段氏弟兄大声斥道:“大胆的段氏弟兄,你们身在江湖。也都是有身份之人。这比武之地,却让你们变成杀人的战场。如此一来,要有多少人会丧命在此。真乃可杀不可留。”又一人跃到场上大声呵斥道:“段氏五虎,你们如此做事。不怕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吗?”说话间塞北宏儒周培康。余斌亮宝剑,迈步过来,怒目道:“既然他们要玩命,那我等奉陪便是。你们行此恶事,真真可杀。”张枭把葫芦鞭晃的哗楞楞的乱响。迈步过来道:“那就打东西,把他们几个弄死就完了。”严世宽亮出金丝软腾棒。在肩头一搭,迈步过来道:“弄死他们算我一个,不然出不了这口鸟气。”丁鹏拎着拐杖过来道:“既然他们找死,那我们还客气什么。”向来不喜动武的郑回,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把金如意一分道:“四弟说的有理。此等恶人,不杀怎能后快。”彭天祥把凤舞刀一亮,过来道:“除此恶人,怎能少的了我金眼凤。”苗寿亮出判官笔道:“不杀他们,怎能平众愤?”梁泰来把困龙锁一悠,迈步过来道:“这样的恶人。杀一个少一个。”乜阜左掌按下数颗铁算子。右手一摆铁算盘道:“只把我气的牙根痛。可杀,可杀。”又听一人言道:“诛杀他们,算我一个。”说话是洛阳侠凌风凌化成,过来往场上一站。
段仁一看,十四位侠客把自己给团团围住。一时忍不住的仰天大笑道:“我等弟兄,能在凌烟台一会众位侠客。真是荣幸之至。就算我等弟兄算死在当场,也能名满天下。人生至此,当无别求。”张枭冷哼一声啐骂道:“呸,给人当了爪牙,尚且不知。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夸夸其谈。真令某家可发一笑。”段仁道:“张枭,此地不是斗口之处。既然都下了场了,不妨手上见个高低。众位若能赢了这个断魂阵。定然名满天下,也不枉你们习武一场。”周培康把宝剑一顺道:“我等虽不才。也都是成名的侠义之士。无需借你们扬名。”段仁听这话,登时大怒,因道:“好猖狂的周培康,既有此说,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遂吩咐一声:“变阵。”只见段氏五人身形一转,把右手枪一拧。哗楞楞的几声乱响,单枪从中分成两节。中间有一根铁链,像双截棍一般。段仁又道:“众位,请吧。”
众侠见此光景,互看一眼。也知道无话可说。随即个个舞动兵刃,一哄而上。一时间,人影乱晃,兵刃磕碰之声不绝于耳。众侠存心要治段氏弟兄于死地。因此动手之际毫无客气可言。招招皆是杀手。就连江雨,周培康这些不爱伤人命的侠客都下了杀手。每剑刺出,皆是要害之处。这十几个人,搅和在一起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周围观战之人看的目瞪口呆。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此恶斗。十几位侠客联手诛杀几人,也是从未听说。就算当初七剑联手对付左洞天,那也是八个人而已。也只是听说,没人见过。
彩棚上的吴千愁此刻面沉似水。万没想到,本来的英雄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眼看见事情越闹越大。已然不可收拾。他也觉得段氏弟兄杀了辛妙华大为不该。如果不是自己招开的英雄会,自己定会出手帮忙杀了他们几个。事已至此,也讲说不起。但是也没有出言制止,也没有派人帮忙。似乎众侠杀了他们,才能大快人心。
胡静眼睁睁的看着吴千愁,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下场帮忙,一来失了身份。二来,就凭自己的武艺,就算去帮忙,也赢不了这十几位侠客。
这时场上已然斗了二百余合。段氏弟兄若不是有这个阵法护身。早就被乱刃分尸。毕竟是十几位顶尖的侠客联手。他五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绝难抵挡。眼看就要落败当场,死于兵刃之下。就听有人高声断喝道:“南无阿弥陀佛。如此恶斗,还是住了吧。”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