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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伏波将军

徐虎带着萧凡、独孤如愿登上九层高台后,对于前面二人,在场者都比较熟悉,唯有独孤如愿面生得紧,偏又貌比潘安、俊逸非常,不由引得众人瞩目。

一贯给人以“屠夫”印象的朱荣,实则面容白皙,五官英伟,说是“美男子”绝不为过,他也一向对自己的姿容极为满意。但此刻见到独孤如愿,竟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由奇道:“徐将军,你身旁这位小哥乃是何人?”

徐虎已然落座,闻言微笑着介绍道:“此乃小徒,名唤独孤如愿。阿郎,还不拜见陛下与天柱大将军?”

独孤如愿单膝跪地,分别向元祐、朱荣行了参拜礼,端坐首位的元祐点点头道:“此等倜傥的风流人物,不仅是朕生平仅见,纵然皇室之中,也没有可堪相比的。独孤卿家,既然是徐爱卿的高徒,朕就封你为虎贲中郎将,统羽林军右卫,待朕回驾帝都后,入宫城值宿如何?”

皇帝话音甫落,众人皆心头一惊,随即想到的,是元祐为了拉拢徐虎,下的本钱着实丰厚。只因虎贲中郎将虽然只是六品职位,却负责统领宿卫禁兵,除神秘莫测的“巡天卫”外,乃守护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历来非心腹之人不能担任也。独孤如愿与元祐素不相识,只因是徐虎爱徒,就能擢升到此等要害之位,元祐意图倚重徐虎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朱荣朝着元祐微微一躬身,淡淡道:“陛下英明,吾观独孤小哥的武功修为,不在贺兰胜天之下,宿卫禁宫自然是一把好手。然关中战事将起,实乃用人之际,不若封其为鹰扬将军,兼大将军从事中郎,统兵讨伐万俟丑奴,必能为陛下建功立业,如何?”

元祐闻言皱了皱眉头,自己许以独孤如愿正六品的虎贲中郎将,意在传达其可成为皇帝心腹,并借机拉拢徐虎。可朱荣更狠,直接拿出正五品鹰扬将军封号,将独孤如愿归入大将军府,这样一来,等于秀川阵营再添一员虎将,又与徐虎形成同盟,自己岂能准许?但朱荣以关中战事为由,自己不好反对,且一旦回绝,令独孤如愿丢了五品将军之位,恐对方亦心怀不满。一时间,他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哈哈哈~陛下和大将军对小徒的器重,下官感佩于怀。他们独孤家确是起于行伍,对军旅之事自然熟悉。不过,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能够允诺。”

徐虎此时之言,不仅让元祐避免了两难境地,更是维护君王权威之举,顿令元祐大生好感,喜道:“爱卿请讲,若是对社稷有益,朕无不应允。”

“请恕臣直言,此前阳城之中血案频发,寿阳王、左卫将军以及臣所在之廷尉寺,皆有人莫名被杀。昨夜臣入宫城登极殿,遭遇神秘杀手,险些命丧黄泉。这一切都昭示着,有无形黑手在暗中操纵,制造各种矛盾与恐慌,意在扰乱我大魏朝局,令天下动荡不安。臣请委派独孤如愿暂入廷尉寺听差,助臣堪破种种血案阴谋,还望陛下恩准!”

朱荣心头一动,旋即想起堂弟的遭遇,不由怒气迸发,亦起身朝着元祐沉声说道:“徐将军所言,臣极为赞同。阳城血案绝不简单,如不能水落石出,实有损朝廷颜面。臣附议,请陛下恩准!”

身为阳城实际的“大管家”,元镛虽犹然心悸于徐虎死而复生之事,但此时不开口表明态度也不行了,遂接着朱荣的话头说道:“老臣同样附议。幕后黑手曾经将左卫将军的头颅丢到老臣府邸大门口,又将狗头置于左卫将军断首之上,实在嚣张至极。另外,巡天卫亦有数名密探离奇被杀,加上寿阳王府血案、廷尉寺血案,以及丹阳长公主……”

“够了!朕准了!独孤如愿即日起以廷尉正入寺协办,并加封‘伏波将军’,一切破案事由但凭徐虎大人做主。”

耳闻元镛提及丹阳长公主,元祐不由想起昔日与乃姊的深厚情谊,心中顿时一痛,再也不想就此事纠缠,遂直接颁下旨意。伏波将军乃从五品官职,介于鹰扬将军与虎贲中郎将之间,也算折中处理。

朱荣瞥了元镛一眼,目中凶狠之光一闪而过。适才对方提及朱威时,故意说到什么“狗头”,明显含着侮辱之意,看来以元镛为首的魏国皇族,依然对秀川胡族充满芥蒂之心。但此时并非与之翻脸的好时机,遂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凡,淡淡道:“萧凡,听闻你曾指证左卫将军意图逼迫长公主,并灭了寿阳王府满门,可有此事?”

萧凡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忙不迭摇头道:“我没这样说过,当初在御史台,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彼时我人不在府中,待闻声赶去时,满目火光血色,只听闻叔父怒吼着大骂朱威为‘狗贼’,之后他的断首突然就飞到了我怀中,我直接吓晕过去,醒来后,又听闻叔父首级不翼而飞。至于左卫将军,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清楚他对我叔父婶娘做了什么,这一切我都是实话实说,毫无半点虚言。”

“一派胡言!昨日清晨,你当着本官的面,可不是这样说的!”

颜旷突然板起脸,怒斥萧凡,转而对元祐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禀陛下,萧凡一入御史台,就直接指控左卫将军带着亲兵闯入寿阳王府,威逼长公主殿下,遭到回绝后顿起杀心,血洗寿阳王府,并当着公主的面,残忍杀害寿阳王。公主经受不了此等打击,愤而自尽。这一切,我御史台上下僚属皆亲耳所闻,并记录在册。此时萧凡居然将之推翻,实乃居心叵测、大奸大恶之徒也!臣请陛下将之严惩,以儆效尤!”

原本在拉拢徐虎与独孤如愿,不想画风一转,却突然扯到了寿阳王府血案的事情。从元祐内心来说,由于痛惜乃姊遭遇,此案当然必须彻查,但他却不愿拿出来公开讨论,令乃姊亡魂不得安息。此刻见颜旷、萧凡各执一言,刚想叫二人闭嘴,却闻胡太后低沉的声音悠然传来:“陛下,依老妇愚见,祭天乃盛典也,不可误了吉时。至于其他人其他事,自可等回到阳城再酌情处理,何必在此喋喋不休?不过老妇倒是认为,朱威虽然跋扈,却不至于那般糊涂,而萧凡向来胆小怯懦,这一点,陛下最清楚不过了。”

颜旷闻言一急,太后的意思,朱威不敢逼迫公主,萧凡又不敢说谎话,那么这一切,不就变成自己编排出来的吗?刚想抗声相辩时,朱荣已然带着一丝火气道:“娘娘所言甚是,一切应当留待祭天盛典结束后再作计较。陛下不若宣布祭天开始吧!”

元祐点点头,其实对于太后所言,他还是比较认同的。且不论朱威如何,萧凡那个没用的废物,的确不敢无端指控他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大将军朱荣的堂弟,说得不好听一些,纵然他自己贵为天子,也不敢构陷朱荣的人。但颜旷身为御史中尉,也完全没有理由指鹿为马,颠覆萧凡证词,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只能等徐虎详查了。

思及此,元祐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道:“今日乃大魏祭天盛典,无关的话就先不说。那几桩案子,朕已经交给徐爱卿和独孤卿家来处理了,是非曲直,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大将军,请先启动大傩之礼吧!”

朱荣尚未答话之际,元镛又开口说道:“陛下,萧凡献宝之事该如何?”

朱荣皱眉不悦道:“丞相大人,陛下已经说了,先启动大傩之礼,献宝自然留待天子祷告之后了,难道非得误了吉时吗?”

元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赞同朱荣的意见。元镛先是看了萧凡一眼,又瞥向徐虎和独孤如愿,一缕忧愁浮上眉间。而朱荣则唤来高权,让其协助温子昇等人,正式启动祭天所需的大傩之礼。

随着命令传出,炎龙河岸上肥沃的旷野,突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号角声,随即整齐划一的步履,震响了方圆十里之地,令在场数千宗室官员,齐齐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