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到运城官道约一千里,沿着汾河东岸南下,商旅就不陆路了,汾河坐船顺流而下更为便捷。逆流而上要靠牵拉,而且不能重载,就远不如陆路快了。
文宏才本来也可以坐船,刘彩云也建议他坐船。刘彩云和杨莲花各资助了他十两银子,安置司卖出的妇女是每人三两,如果阿芬还活着就足以高价赎回了。
文宏才决定骑马走陆路有他的想法,此去找人牙交涉未必顺利,这军爷继续冒充更有利于交涉,自己有坐骑总比步行快速就如前世有摩托车,方便找人和行动。
太行山也有劫匪活动,但不如吕梁山多而势大,他们主要针对北上载货商旅,南下的多是空手无货,或者往来官差。探马就不会发信号招大队,一个人搜了腰包都归自己。
文宏才也遇到两次探马拦路,看他人小就不是正式军爷,应该没有多能耐,正好掳了去剥光衣服夺了马匹,也是炫耀资本。或者只要摆架势大吼一声就吓尿了呢?
文宏才有了阿都噜过招教训,尽量避免过招,装成胆怯懦弱慢慢走近,然后突然打马前冲,边军胡马体格高大速度快,太行山马跟本追不上,劫匪望着一骑绝尘瞪眼。
第二次遇到探马是在河边窄道上,劫匪牛高马大持乌木棍横马在路中央,一付骄横不可一世样子。这个恐怕不能夺路而逃了……四丈之内拔刀拍马猛冲,军马都有冲阵经验,劫匪的民马惊慌不受控制,弯刀撞上乌木棍,竟然把他们撞个人仰马翻!
到达侯马驿汾河就西折入黄河,离运城已经不远了,运城翻过中条山就是折向东流的黄河,著名的黄河三门峡就在那儿。而黄河南岸就是周、齐两国的战场,三门峡东去不远就是洛州。周国大军占洛川围困了洛州西面的金庸堡两个多月,洛州也兵临城下。
坚城久攻不下,周兵师老失去锐气,齐国右相高阿那肱率领援军出晋州,两军僵持。在这初冬之际洛川地区暴发了伤寒,这时候张仲景伤寒论还没有问世,很难医治。
两国大军病人大增,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周武帝宇文邕也感染了伤寒,群臣将领皆惊。
文宏才策马进入运城,因为隔着黄河周国军队在南岸过不来,虽然是战时运城也没受多大影响,商铺酒楼照常营业,青楼妓寨夜夜笙歌,官吏富豪仍然纸醉金迷。
因为中条山驻有两万河防军,周军在围攻洛州、金庸堡,他们没有战事,真正是隔岸观火。那些军头**隔三差五到城里吃喝嫖赌,倒让酒楼妓寨生意火暴。
游牧民族兵制,贵族男子终生是军人,族长是最高指挥官率领全族男子战时就是军队。五胡乱华入主中原后,依旧保持这习惯,南下夷族男子都是士兵,而最低层贱民汉人是无权当兵的。留下的汉人当然也有贵族,他们的族人也是士兵,势力最大的是杨家。
西魏时代杨忠就做到大将军,并且跟藓萆贵族柱国独孤信联姻,儿子杨坚娶了独孤迦罗继承爵位。周国取代西魏,杨坚是有功之臣仍任大将军,正率领水师随武帝伐齐。
文宏才进运城在广闰客栈住下,听说巷口对面街就是高阿必哩开的霄遥楼,太原那8个妇女就是他买走了。广闰的老板是个汉人叫谭机,客栈不大倒是还算干净舒适。
“谭老板,对面那楼很气派,占了那么大的地方老板肯定很阔,是什么人开的呀?”
“小军爷是第一次到运城吧?霄遥楼大名鼎鼎你不知道?运城原有五家青楼都被他吞并成一家,这只是总部,还有五个分号呢!老板高阿必哩手眼通天咧!”
想不到在这古代也发生了垄断,这姓高的把持了一城娱乐业,也就掌握了一城官吏士子把柄,势力如此之大,后头必有很硬的靠山,总算确定人在他手里了。
“是呀,我是第一次到运城,这鼎鼎大名霄遥楼倒是应该去瞧一瞧,这老板怎么这厉啊?”
“小军爷,到大厅逛逛倒是可以,里面姑娘专招待达官贵人富商豪客,普通人在紫檀院,招待军头的在翠花楼,醉仙馆专门优待军汉,收费比较低廉。”
谭机这话意思宏才听出来了,住进小客栈的人不会是富豪,那地方消费不起。自己行李简单人又小当兵不久可能是个听差,逛青楼适宜去醉仙馆。他笑了笑没有分辩。
“唷,这高老板明目张胆把人分三六九等,就不怕脾气大的砸馆闹事吗?”
“小军爷,脾气大那也要看人,高老板是正统藓萆贵族朝中有人,他在邙山之战重伤被马踩断了右臂和肋骨,这才改做生意。运城都司是他姻亲,砸馆闹事谁敢啊?”
有这样大的靠山当然不敢了,但凡做这皮肉生意的那个不是拉官府做保护伞,这姓高的更飞扬跋扈就仗势把同行都吞并了,即使一般官吏豪强也无力撼动他吧。
“谭老板,这高阿必哩果然厉害,原来他也是军中宿老呀,听说他便宜从太原买回了8个妇女,那做什么用?找几个仆妇也不用去那么远吧?本地顾人不是更省吗?”
谭机呵呵笑起来,这小军爷看来刚刚入世很多事都懵懂不知,开妓馆买妇女能做什么?
“小军爷,高老板太原买妇女当然不是做仆妇啦,他开青楼的就是靠女子赚钱,买妇女当然是给接客用啦!穷苦人家遇饥荒女儿太小嫁不了只有卖掉,那需要十年八年才能接客。现在河防队伍那么多等不了啊!军汉钱少人多,好的不能叫接,所以买来救急啦!”
文宏才一听这话,脑子嗡嗡轰鸣,牙关咬紧双拳狠抓,怒气充斥胸腹,怎么是这样?这坑人的狗杂碎害人精,怎么不雷打天收?阿芬太悲惨啦!
谭机看他脸色异常诧异的望着他,妓院经常做这种事,这小军爷怎么啦?
“小军爷,我这也是听人说……那,那军汉……并非,并非有意瞧不起……”
文宏才回过神来控制了情绪,这不是表现感情的地方,更不是时候。他生硬的笑了一笑。
“哦,没关系,不是你的事,是我旧伤忽然疼痛难忍,它总是突如其来一阵子过去。”
“哇!你曾经受伤?小小年纪也上阵打仗啦?看不出来呀,小军爷是条好汉哩!”
“不是上阵杀敌,是我随上官察看军情时候挡了一枚流矢,落下这病根了。”
谭机脸上表情既惊讶又钦佩,觉得这小军爷不一般,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单独当差。
“这就很了不起啦,小军爷,为上官挡一箭忠勇可嘉呀!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哩!”
“谭老板过奖了,也不是什么大功劳,混日子吃饭呗!”
文宏才回到自己房间,从谭老板的话推断,那太原8个妇女是分到了醉仙馆,招待那些粗野的军汉赤佬,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全到了那儿?谭机说买来孩子小不能接客,他忽然生出异想,如果阿芬穿越的原主比我还小,不能接客呢?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以前跟刘彩云谈论找人的时候,都想像阿芬是少女,觉得她难逃厄运,如果她是小孩子那不是就没这种事了吗?真这样她就只能做丫环,老天爷也不至于要毁了她是吧?
以前真够笨的怎么没想到这个?在大同和太原都没问是不是抓到小女孩子,现在也只有找高阿必哩问了,看来这家伙很狂,肯定瞧不起我,找什么借口说事呢?
当然先从这8女查起,排除她们之后再问是不是曾经抓过小女孩子。这8个妇女他可能不肯出让,那就先去醉仙馆查一查,有了结果才找姓高的交涉!
第二天早上,文宏才打算趁妓馆休息睡觉前去找人查询。到了醉仙馆却意外看到上百军汉挤满了大厅,这妓馆怎么变成白天营业了?他找到老龟奴还没说话他就不耐烦了。
“去去去,去拿号排队,乳臭未干也来凑热闹,人这样多谁也没法照顾!”
这老乌龟是把我当嫖客了,文宏才脸上一阵发烧,想不到醉仙馆这样火爆。自己不是来干那事的,当着满厅的人怎么说找人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些军汉都是喉急等得不耐烦的人,看他羞赧面红就来了兴趣,难得有个消遣的人。
“小子,胆肥得很呀,这醉仙馆也敢来,跟老子比比么?”
“喂,小子,你是替你老子要号的吧?哎哟,真是个孝顺儿子呢!”
“喂,小子你是来瞧女人的吧?不如把钱给我!”
文宏才懒得理他们,在哄笑中穿过走廊到后院拉住一个老妪询问。她说,十多天前是从太原来了8人,要单独见人需妈妈允许,不过有一个病倒了不能接客,或者可以见。太原来的人都在3号大房你去看看有要找的人没有。
文宏才找到3号大房,从窗口往里一瞧,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