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有点奇怪,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这样的念头在李平的心中一闪而过,他也没多想,从挎兜里摸出一包炸的酥脆的花生,就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不一会就渐渐的脸红耳热起来。
天色突然就暗了,一片乌云飞速的遮掩住了晴空和夕阳,要下雨了吗?李平迟疑的向天上看去,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的双脚往下猛的一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的身躯丝毫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李平惊叫的声音淹没在凌厉的风声中。
等他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疼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按理说城市的夜晚总有灯火,李平浑然好像忘了他曾经的经历,只以为自己是在铁轨旁边喝醉了睡了一觉。
摸索着站起来忍不住一阵子呻吟,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住这么硬的夜风了,缓慢的抹黑朝前面行走,好在面前始终没有什么障碍物。
随着夜风越来越冷,李平的脑子一片清明,这才想起今天傍晚的遭遇,
“难道我这是掉进什么洞里面了吗?”
感觉到脚底下都是是高低不平的碎石,他忍不住这么想着,怎么这么倒霉呢?
不过好在人没有大事已经是万幸了,摸索着又走了一阵,
“不行,这么黑万一再摔一跤!”
“不走了,还是等天亮吧!”
他自言自语着,随即蹲坐了下来,摸着把下面的尖石往四周扔了扔,清出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把随身的挎包掂在脑后,强迫自己再睡过去休息。
“要是那瓶子酒还在就好了!”
不知道辗转了多久,李平终于再次进入了梦乡。
“诶,这从哪来了个老头啊?”
“不知道啊,咱这施工重地不都封锁了吗?”
“就是啊,别是咱队里谁的家属吧?”
“那也不能睡这啊,是咱宿舍不暖和还是食堂饭不好吃啊?”
“大爷,大爷,快醒醒,别睡这了这风凉!”
李平总觉着自己早就醒了,因为他们说的话都进了他耳朵里,可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始终是醒不来。
终于有两只手推到了他的肩膀,在这越来越大力的摇晃下,他终于彻底醒了过来。
“大爷,您醒啦?”
李平面前有四张真挚关切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来搭把手把大爷先搀起来吧!”
一个微有胡茬的年轻人先开了口,
“遵命,王队!”
一个长相机灵的小伙子俏皮的大声回答,还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
几个人笑闹了一回,
“王队?王队长?”
李平猛的抓住面前的年轻人,看着那张脸,慢慢的跟遥远的记忆重合了起来!
“你是瘦猴儿?你们俩是马家两兄弟?”
“诶,大爷您把我们打听的这么清楚了?”
“就是,连我外号都知道啦,大爷,您是克格勃吧?”
“大爷,您是谁的家属呀?跟我们先去食堂对付吃一口吧,这大冷天的,先热乎热乎。”
李平按耐着内心的激动和恐惧,口上吱唔着说“好,好。”
这三四十年过去了,为什么他们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还在这乐呵呵的施工。
王队长叮嘱了他们几个好好干活,就搀扶着他往食堂走去,路上另外几个工友拿着家伙事儿也都走到了施工现场。
李平又冷又饿,幸亏食堂的饭还算热乎,狼吞虎咽了两个包子,喝下了一大碗玉米糊糊,可算是缓了过来。
“那个,李平去哪里了?”
他踌躇了半天,总算打开了话匣子,
“我就说看着大爷您眼熟,李平真是跟您长得一模一样!”
王队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我们队里大刘,干活不小心伤着了,小李,李平一贯的聪明伶俐,我就让他和另一个工友送大刘去医院了。您放心,这工钱是一样照算啊。”
“大爷,我们这宿舍就在旁边,李平的床铺就是门后面那个,您过去躺会吧,这晚上肯定没睡好,我赶紧上工去了,就不陪您了啊!”
“什么时候去的?”
“昨晚上,今儿一准回来了!”
王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了。
李平躺到那张几十年前的宿舍床上,心中感慨万千,一晃眼,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啊。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呢?他带着笑容又睡着了。
“诶,这老头怎么在李平床上睡了?”
“就是啊,不是李平的家长来视察了吧?”
“王队,”
“王队来了,你看怎么处理啊!”
李平睁开眼睛的时候,王队长笑眯眯一脸陌生的看着他,
“大爷,您怎么进来的?”
“我,我来找李,李平。”
“是这样的大爷,我们队大刘,这不干活弄伤了手,我就安排李平和另一个工友送他去医院了,”看到李平一脸的错愕,
“哦,您放心,工钱还是照发的!”
“这话你上午不都告诉我了?”
“看您这话说的,我们刚下工回来这才看见您在这呢,马上放晚饭了,您跟我去吃点?”
王队长一边稀里哗啦的洗着脸,一边跟他说着。
晚上,李平再也睡不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这漫长的夜晚可怎么度过呢!
第二天,不知怎么的,李平又睡着了……
“诶?这老头是谁啊?”
“睡在李平床上,肯定是李平家属呗!”
“那他怎么进来的?”
王队长又来到床前,把那几段话重复的跟他说了一遍,一行人就照常上了工。
李平再也呆不住了,他不能一直在这重复着回答这几个问题啊。
他走出宿舍,外面天空绚蓝,阳光灿烂,跟空气里冷冰冰的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凭着记忆走到了施工的现场,大家伙儿正干了热火朝天,精壮的小伙子们纷纷解开了碍事的工作服,漏出了黝黑结实的胸膛。
随着他一路走过去,大家都大爷长大爷短的跟他热情的打着招呼,李平只能期期艾艾的别扭的答应着。
终于走到了他来的地方,在刺眼的阳光下毫无异样,难道得等到晚上吗?
在这呆滞的待了一个上午,毫无端倪,他彻底的沮丧了。
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雾气,越飘越近,越来越近,离得更近了,李平是有点老花,反而能看清,那是一大片什么飞虫,更近了,竟是黑色的蜻蜓。
“快躲开,快躲开!”
他高喊着爬到地下,顾不得嶙峋的石头划伤他的手。
年轻人仿佛都没有听见的样子,任凭这团黑雾从他们的身上头上黑压压的飞了过去。
李平看他们都毫无感觉的样子颇有些奇怪,挣扎着站起来。
“诶,你看那什么时候过来个老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