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以韩忠彦为尚书左丞,许将为尚书右丞的原因在于韩忠彦为前宰相韩琦之子,韩琦曾经备受恩宠,韩忠彦则继其父之荫。许将没有韩忠彦的背景,他是状元出身,在官场间左右逢源。
这左右丞授予的意思,是由太皇太后审批的懿旨,高滔滔在大庆殿召见了范纯仁与吕大防而议定。范纯仁对于韩忠彦不甚了解,他只知道其父韩琦。曾经范仲淹与韩琦共赴西北参与抗击西夏,两人虽在战略决策上有矛盾,但最后都心合一处。
韩琦也支持范仲淹变法,虽然庆历新政后来失败,但毕竟共事一朝,两人相交密切。此时到了两人后代的一番交涉,韩忠彦对于范纯仁身居宰辅,一直很是敬重,知道太皇太后用人不拘一格。范纯仁有才德,经常以忠恕之道自持。但韩忠彦也是直臣,一身正气。
高滔滔于垂拱殿说完这项决议,范纯仁说:“太皇太后,韩忠彦已在殿外,说是来谢恩的。”
高滔滔:“韩忠彦不仅仅是谢恩,他这是有事请示。韩忠彦是个沉默不言,却心有立场的人,你让他进来。”
这时殿内三人并立,韩忠彦上前一步说:“太皇太后,自西夏臣服后,边境乂安,正是发展我朝宏业之时,臣有愚计认为外患不足以谈,而内因为大。”
高滔滔知道他要说新法,这多年不语的韩忠彦会不会也是新法派,高滔滔故作镇静,且听他把话说完。
韩忠彦:“这内因出自官僚不奉国法,随意而行,我要弹劾一些官员枉法自专。”
范纯仁和吕大防已经听得韩忠彦满是慷慨之词,他们知道这些话里是韩忠彦激愤已久的说辞,这年景出个贪赃枉法的官员已不是很难的景象。
韩忠彦:“蔡京在任职上,屡触国法,收赃物千万之巨,并且断案恣意,荼毒民生。我这里有蔡京为非作歹的具体事宜,望太皇太后明察。”
韩忠彦口中所提的蔡京已在高滔滔的心中留下印象,关于蔡京不法之事,牵扯好几个案子,先前几个御史都曾或多或少弹劾过。
高滔滔:“既然多人曾弹劾,就将蔡京贬官。”
成都府,时任成都路转运使的蔡京,正在城中杜甫草堂一游。一个下人正在为蔡京讲述着这草堂的演变。
下人把手一挥指着杜甫画像,蔡京眼看着杜甫的遗像,说:“诗要学杜甫,这草堂里无不流露着诗情。”
“蔡大人对着诗圣,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杜少陵在这草堂所居正是困顿之时,不像蔡大人官运亨通,此为一。”这位下属从眼前此景话锋一转。
蔡京:“杜甫虽困顿,但诗称千古,这草堂里处处可观当时的画面,我蔡京虽然现在身居要职,但是我宦海沉浮几十年所得,从此看来只是我与杜少陵所思不同。”
下属:“蔡大人善于揣测人心,书法又让世人难逾,颇合人意,这可能就是您所言不同吧。”
蔡京一脸愕然地看着这个下人,说:“你所言不虚,为政之术在于权变。草堂的风景还有哪些,你再细细道来。”
下人把蔡京引进一处房阁,这里肃然清静,是所有的旅客都来敬奉的地方,满桌的香火尚且未熄。蔡京也点了一根香火,在杜甫画像前三次对拜。
此时,当蔡京刚抬起头来,见一位尼姑走了出来,说:“施主有敬贤之徳,本为善人,然观施主之相,似有大凶。”
蔡京不是无礼之人,对于这种肃穆之地,他强忍住了怒火,看着这位尼姑,觉得其道行不浅,又想到自己近年来的确被弹劾多次,仕途未进,难道被这位尼姑说中了。他思虑片刻,见这位高人转身离去,便说:“长老,此凶何解?”
那个女长老停住了脚步,说:“大人若能不做凶恶之事,多做善事,就可以避凶趋福。”
蔡京愣了,此人话虽没错,但是此言毫无遮掩,径直发出,对心高气傲的蔡京来说,是一种挑战。此时一个家中下人赶来,示意让蔡京回去。蔡京回到府中,刚到院中,就听见其子蔡攸正在与蔡卞在谈话,蔡京看到其弟蔡卞远道而来,说:“卞弟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在朝中任职吗?”
蔡卞说:“长兄可注意朝政啊?”
蔡京:“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最近听闻章楶在西北打了胜仗,朝廷大赏了随从的部将,此时西北刚平,该是太平无事啊。”
“兄长,昨日韩忠彦在朝堂上弹劾了你一次,说你屡坏国法,行事不端,韩忠彦已被提拔为尚书左丞,成为太皇太后的心腹,他此时又翻旧账,目的是为了扳倒一切不利于他的官员。”
听得如梦初醒的蔡京,说:“韩忠彦经常是不发言语,这次竟在太皇太后那里弹劾我,曾经我知开封府时,他也没有反应出什么啊?”
站在一旁的蔡攸提醒着说:父亲,这韩忠彦当时只还是个给事中,官职不大,所以就故作弱势,而今他已成太皇太后的亲信,自然是表露野心。”
“可不是嘛,这次兄长被贬官,都是韩忠彦一人之言,没有其他的人附和,其心可见,只是为了扳倒你。”
“韩忠彦虽然看似老实,但心中政见明确,兄长本来在此任期快满,等候升迁,却遭此缘故,反降不升。”
蔡卞此话说完,蔡京又说:“他韩忠彦想要治我,我们可以蛰伏以待时机。”
韩忠彦的一封奏疏,让高滔滔贬了蔡京,此时当李格非听到消息后,也高谈韩忠彦之正直。李格非对着吕颐浩说道:“韩忠彦力谏于太皇太后,已经惩治了蔡京,这朝廷内外风气一改,就在于这宰辅忠臣。”
吕颐浩说:“恩师,这韩忠彦虽然忠心谏言,但蔡京只是贬官,来日还有一跃而起的态势,他的弟弟蔡卞现在仍居六部尚书之位。”
李格非:“不怕,蔡京暂时还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