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兕领命后,带着姚古,姚雄出了城,驾马驰向延州城外的西山。三马并驰,卷起一阵尘埃,姚兕挥鞭疾驰的身影里看出了他热血的心志。要用几千将士来奇袭夏军数十万人,再续淝水之战的战绩,但时移世易,此时早已与那时情境不同。奇袭的意义在于对夏军猛地一击,使其阵脚大乱,然后章楶再率军出击,重创其军。
西山是离夏军营寨不远的一处小山,姚兕选择这里作为这五千精兵的阵地。先占据此山者是有一定利处的,而姚兕就发现了这里得天独厚的地利。姚兕下了马,一边登山,一边与二子说:“我在章帅那里既然说出了话,此战就一定要打赢。这山上多树遮掩,是个好的屯兵之所。”
姚古说:“父亲所言的确不错,但是这里离夏军太近了,即使有遮掩处,也会不会被发现?”
姚雄推了推姚古,说:“大哥是怕了夏军吗?这里地势据我推断,绝不会出差错。到时从山上俯冲下去,夏军必然大乱。”
姚兕与诸子登上了山顶,这里登高望远,夏军的营寨完全展露在眼中。姚兕观察着夏军的动态,姚古说:“父亲可看出什么来?”
姚兕缓了缓说:“这山是天赐良机,我军一旦占据此山就可以对夏军构成威胁。从这里率军扑向夏军阵营也不过分秒之间,这样看来夏军的将领也是鼠目寸光。”
姚兕与二子一直待到黄昏,夏军大营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姚兕在白天已经把夏军扎营的情景都熟记于心。下山的路已经幽暗无光,姚兕一边骑马奔驰着,一边又想着夏军营地的一切虚实。
姚兕回到延州城中,章楶得知其出城探察敌情,在府衙中说:“姚将军可有收获?”
姚兕说:“章帅,我领五千军队将会在城外的西山驻扎,等夏军的围城战打响,我就突袭夏军,定可一战成功。夏军防备太过疏漏,今天看来五千军队足矣。”
突然外面传来了嚷嚷声,折克行与诸将进来,折克行说:“禀告章帅,夏军又攻城了,人数大概上万人,犬子折可适正在督战。”
章楶不语,姚兕说:“章帅,这夏军寇犯,我军龟缩不出,难以振奋军心。我愿出战,振我军心。”
章楶笑着说:“姚将军立功心切,我能感受到,但还是要按照计划来,你准备率军进驻西山,配合我军主力。”
姚兕为了大局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气,一会儿又一个士卒来报说夏军兵力又增多了,战斗异常惨烈,伤亡无计。章楶只好打算亲临城楼,以鼓舞士气。章楶刚出衙署,吕惠卿便拦住了他。
吕惠卿说:“章帅去城楼上督战,我与你一道吧。皇上当初任我为鄜延路经略使,已是圣意怜悯,如今延州告急,我岂能不作先锋?”
章楶说:“既然吕大人有此意,我也不能阻止。”
吕惠卿与章楶都出现在城楼上,两人镇定自若地坐下,丝毫不顾危险,但也许这就是大将风度,是战场上最需要的制胜之策。夏军的将领看后,禀报了嵬名阿埋与仁多保忠。
嵬名阿埋走出了中军大帐,看到俨然城楼上的两位宋军主帅,说:“快,放箭射杀宋军主帅,中者赏金万两。”
夏军的弓箭手急忙挽弓射箭,却只见箭镞射中了城楼的柱子上。嵬名阿埋看着距离太远,无法有效射中,忿忿之下,命令夏军靠近射。章楶观察到后,说:“吕大人可见,夏军的士卒已经不谙箭术,说明党项人军事力量日渐颓败。”
吕惠卿说:“正如章大人所说,这夏军早已不似其开国之主李元昊那时骁勇。夏国国主李乾顺年幼,内政外交都陷入一潭死水。从此看来夏军必败无疑。”
久攻不下的夏军只好撤军归去,章楶与吕惠卿等人目睹夏军撤退后,章楶此时对着姚兕说:“姚将军不是要立大功嘛?此时夏军退却,这正是你进驻西山的时机。”
姚兕说:“请各位大人放心。”
姚兕对于这场战早已跃跃欲试,身为武将应有死战之心,文死谏,武死战的道理,这几乎是每一个大宋将帅都要奉为圭臬的精神。尚且西山的地理易守难攻,用五千人说不定可以打破新的局面。姚兕与其二子率军出了城,快速地占据了西山。
章楶等人看时机已经成熟,就吩咐诸将准备出城迎敌,延州大营里,章楶命令道:“折克行,折可适将军出城门后,直捣夏军大营,你部肯定会被敌军追击,而我自领军与吕惠卿大人在敌军追击之途布下埋伏。”
章楶三令五申地说:“关于此战是西北战场我方主动攻击的第一战,各路将领务必要打好。”
宋军夜出城门,直扑夏军军营。一路是偃旗息鼓,趁着夜色在微弱的火光进发,姚兕站在西山的山顶上,看着宋军主力已经悉数出了城,说:“章帅让我部驻守在此,实际是为突袭其军,可谓是妙棋。夏军虽多,但侧翼完全暴露在我部的攻击下,夏军只要一乱,则我军必胜。”
姚古见此说:“那我部何时出击是最好的时机?”
“这点你不要担心,我自有打算,等到夏军与我军激战正酣,我部就出发,你让我部士兵们先歇息片刻。”
夏军得知宋军全线出动,嵬名阿埋与仁多保忠顿时震惊,这仗交战于此时,只有夏军出击的时候,还未见宋军有主动的攻势,这次想必也是有备而来。
仁多保忠说:“我部人多且不必惊慌,全军即刻抵抗。”
此时夏宋两军已经交手,厮杀声充斥了整夜,仁多保忠与维嵬名阿埋出营帐,看见折克行,折可适父子就在不远处。仁多保忠说:“依照这个阵势,宋军是全军出击了,章楶一定在后面,你在此地与宋军纠缠,我率军去活捉章楶。”
仁多保忠径直杀开一条血路,折可适看后,对着折克行说:“仁多保忠逃了,我去截击。”
整个暗夜里到处是火光,随着惨烈的战斗进入了胶着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