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先是默不作声,随之说道:“折克行将军想要戴罪立功,本帅是知道的,但是我已经有了合适人选。”
大营内顿时沉寂,可能都在猜测章楶的意思,章楶踱步走向钟傅的座位,钟傅站起身来说:“章帅与我了解不多,但我对章帅一向敬佩,我不止对章楶的战功赫赫有所耳闻,而且我知道章大人是书生治军,这可与我若出一辙。”
章楶笑道:“钟傅老弟忠直为国,我也是了解一二,你刚才所说不虚,你我二人是有共同之处的,所以我看中了你。此役让你驻修金城关,你可胜此重任?”
钟傅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说道:“身为大宋将领,怎能不服从命令?”
章楶点点头,又说:“在金城关必有一场恶战,虽然你只有两万军队,我希望你能坚守十天,记住就这十天,我军大部将迂回到神流堆后方,因为这是个大的迂回,所以要费些时日。”章楶说完,钟傅感觉自己肩上的任务更重了,章楶仿佛看出了什么,说:“不如,我给钟老弟找个副手,姚兕将军之子姚雄,膂力过人,可以辅弼钟将军守好城。”
钟傅率领着两万大军从延州出发直扑金城关,金城关是一座废弃的寨子,钟傅到达后还需要重新修筑,加高城墙,坚壁清野都是不可或缺的。
此时夏军退至神流堆后,意图进攻,仁多保忠汲取之前的战斗经验,分兵出动,一路攻取金城关,击破钟傅。另外再攻占一处无名的寨子,挺进宋军的防区,仁多保忠又向洗夏国内求嵬名济再派兵来援。仁多保忠此次也是下了血本,因为他清醒地知道,不能与宋军再僵持下去,双方的给养都已经到耗尽的地步。章楶一定是在广泛地征集兵员粮草,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而仁多保忠也是这样作为,与宋军对峙。
钟傅一路急行军,赶到金城关时已经满眼的余晖,他派人抢修此寨,做好长期坚守的态势。顺便在方圆十里的地方修筑了许多的据点,防止夏军的偷袭。他亲自去周围观察地势,发现一条绵长数十里的河,这河经过寨子,蜿蜒向北流去。
钟傅登上寨子的瞭望楼,与姚雄说:“姚将军看了此处地势,可有什么抗敌良策?”
姚雄说:“钟大人的规划我已认可,至于良策我不敢妄言,毕竟我们是孤军作战,两万人的忠勇之士都置身于此,是胜是败,难说啊。”
钟傅指着眼前说:“只要加固城防,应该可以延伸我们防守的时间,即使守不住我自当谢罪于军前。”钟傅一脸肃然地说着,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钟傅对着姚雄又说:“你陪我不如下一盘棋吧,这闲下来也无事。”
姚雄说:“既然这几日夏军不至于攻寨子,就与钟大人对弈一局。”
钟傅派人取来棋,说:“不瞒姚将军,这棋局我带在身上已经好多年了,但是前些日子因为战事吃紧,也无什么人与我对弈,就一直放在案上,今日与你一定要棋盘上大战百回合。”
姚雄说:“曾经家父也与我常对弈,只可惜棋艺不精。今日还请钟大人手下留情。”
钟傅让姚雄先下,不过几步姚雄就失了方略,下一步要思虑再三,而钟傅则气定神闲,安然自若,毫无顾虑。
钟傅看着姚雄棋局节节败退,说:“姚将军看似心不在焉啊,不是我的棋攻势太猛,是你的棋毫无变通,已经很是被动。”
姚雄看着棋局,眼里充满了火气,这可不是他的专长。钟傅的围堵之势,让他的棋滞涩难落,整盘棋几乎陷入了死局。正当姚雄落棋艰难时,一个士卒带来了夏宋两军的动向,得知夏军出击一处寨子,而章楶派遣折克行率军阻敌于半道。仁多保忠此次兵分两路,一路进取此处寨子,另一路大举进攻金城关,目的在牵制章楶的主力而攻克金城关。
钟傅对姚雄说:“姚将军棋艺不精,原因是在心中浮躁,这与领军打仗是密不可分的,古人带兵贵在以静制动,或以动攻其一端。此话是我对姚将军的希冀,你年龄尚小,不要意气用事。”
姚雄连忙拱手说:“钟大人的话在下记住了。”
夜幕里的金城关十分安稳,钟傅与姚雄在军帐中谈着军情,听说夏军已经出兵宋军囤积的一处寨子,宋军的主将是折克行,而夏军则是嵬名阿埋。夏军十万大军猛攻寨子,折克行先是正面对抗,一直打到翌日,寨子无可幸免地成为一处血泊。折克行失利后,已经转至他处。
钟傅指着地图,说:“折克行败退,接下来就是我们了,夏军一定会攻打此处,我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姚雄说:“我们有两万精兵,如果凭险据守,也是可以阻挡敌军的,我建议让一部分出寨子安营,可以在最需之时出其不意,说不定会扭转局面。”
钟傅思虑着,又说:“你的想法还不是万无一失,让我再想想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军不会按常理出牌,毕竟力量悬殊太大。”
“姚将军也是熟读兵法之人吧,有一个道理是哀兵必胜。”钟傅一脸神秘地补充说道。
姚雄说:“钟大人指的是给军士们讲明利害,振奋军心?”
钟傅说:“还不止如此,我们可以学项羽,破釜沉舟,以强化军心,凝聚战斗力。”
“请钟大人示下。”
钟傅说:“给军士散布消息,就说夏军毁我粮草,我军已经濒临困境。”
姚雄诧异地说:“这行吗?这不是动摇军心,如果不能达到目的,说不定会有大的危害。”
钟傅说:“你照我说的去做吧,我自有分寸。”
翌日,晨光熹微,宋军的将士们都知道了粮草的问题,钟傅在军营内转悠了一圈,发现宋军的士气大涨,如果不能快速击败夏军,将士们自身也不能幸免。
此时一路夏军已至金城关外围,大军压境,而宋军临危不乱,军容整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