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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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大风起兮

市坊很热闹,人很多,许秀才走的很急。

细娘停住了脚步。

那边是花柳巷,不是诗书会。

“为什么要那么傻呢?明明早就猜到了结局啊。”惨笑一声,细娘几近晕倒在地。

“我在他心里是有多低贱,比不上一个烟花场的脏女子。”

踉踉跄跄地朝家里走去,细娘只觉得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手脚无力,随时随地都会晕倒在地。

“怎么了?”一支胳膊扶住了自己,声音陌生又熟悉。

细娘惊叫一声拼命挣脱开,一巴掌甩在了身后的人脸上。

“你给我松开!”

“你哭了。”

细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让你哭了,对吧。”

细娘抹了抹眼角,睁大了眼睛。

“风大而已。”

“我都看到了。”

细娘说不出话来。

“我就跟在你身后,一直跟着你。”

“我整日牵肠挂肚的佳人,却被如此对待。”

白员外松开了手,又一把将细娘拉住。

“我带你去杀人!”

细娘惊叫,忙一把扯住了白员外。

“他是我官人!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若敢伤他一毫,我绝对不会独活!”

“可他都如此对你了!”白员外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看看,你睁开眼看看他去了哪里!”

细娘嘴里的话哽在了喉咙里,愣了片刻,失神般呆滞地走回了家里。

白发老者从白员外身后走了出来。

“你太急了。”

“我知道,可我等不及了。”白员外坐在桌子旁喝了口茶水。

“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东西放进去了?”

“嗯。”

“那便好。”

月上柳梢头,许秀才这才一身疲惫地从巷子里出来。

走着走着,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者。

“您没事吧。”许秀才慌忙一把扶住,连声关切的问道。

“没事,老汉我没事。”

“没事便好,倘若出个差错,可教小生如何是好!”许秀才惭愧道,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进老汉手里:“您收着,买些吃食补补身子。”

“这老汉可不能收。”看了一眼面值,老者吓得慌忙又还了回去。

“这太贵重了,俺不敢要。”

“您拿着吧,我不差这么一些。”许秀才笑着示意老汉无碍。

“那、那我可真收下了!”老汉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本就是给您的。”许秀才好笑地道。

忙不迭地将银票塞进里子最深处,老汉感恩戴德地道:“晚上遇到大慈大悲的贵人,还不知您住哪里叫什么呢!该日俺携浑家专门上门拜谢!”

许秀才笑意盎然的脸顿时凝固住。

“大慈大悲?”

“怎么了小贵人?”见许秀才发愣,老汉奇怪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哦对了,我住在城南,名字就不说了,只是些小钱而已,不必专门再来一趟了。”

“城南啊。”老汉啧啧赞叹一句:“今日的城南倒是十分热闹,据说有个女子当街和男子调笑,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哦?说来听听。”许秀才好奇地道,读书人嘛,就喜欢听这些风流韵事,尤其是自己身边的。

“其实也没啥,就是那个有名的风流员嘛,和对家的女子在街上拉拉扯扯,惹得不少人围观。”

许秀才的吃瓜脸瞬间黑了下来。

“哪个员外。”

“白员外啊,风流少年,生得一副好面皮,十分会撩拨妇女。”老者面露神往之色:“以后有机会,老汉我也得去多学些经验!”

“那女子叫什么。”

“这我倒不知,只是听周围的人说叫甚么细娘,是个穷书生的浑家,唉,怎么说呢,那女子生的一副狐媚相,脸上妖娆勾人的很,一看就不是个相夫教子的人,留在家里也是个祸害,那书生也是惨,自己在外面努力养家糊口,结果后院失火了。”老汉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秀才道:“唉?小贵人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那书生不会就是您吧!”

“怎么可能!”许秀才深吸一口气笑着道:“我只醉心学业,至今未曾娶亲。”

“那感情好,正好老汉家中还有个未嫁女儿,改日介绍给小贵人!”老者拉住许秀才的手亲热地道。

“好,好。”许秀才面无表情地道。

“那老汉先走了,不早了,家里人还在等我。”

“慢走。”

夜深了,但东京城的街道依旧比肩继踵。

站在街道的尽头,老者朝着人潮中呆立的许秀才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一步一步挪回家,推开门,没有灯火,平日里贤淑温柔的妻子也没有迎出来。

伸手摸了摸灶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回来了。”黑暗的角落里划过一道火花,小小的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许秀才扭过头去。

“是细娘啊,怎么在这里,也不点灯。”

“灯油快没了,米粮也没了,这个家里什么都没了,人也要没了。”

许秀才的手颤抖了起来。

“是、是没米了么,我这就去买,你还想吃甚,我都给你买。”

“许郎!”

许秀才扭过去的背影停了下来,影影绰绰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让我失望了。”

“今天去哪里了,能如实和我说吗?”

许秀才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缓缓地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说罢便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传来隐忍压抑的哭声,许秀才心如刀绞,但还是硬起心肠走了出去。

“你身上的脂粉味又重了,香味和昨日的一般,是我最讨厌的牡丹。”

许秀才出了门,站在街头长叹口气,猛地一回头,却看到一道白影刚好从他家的院子里闪了出去。

“谁!”许秀才低喝一声追了上去,伸手一抓,拽下一件白袍,趁着许秀才愣神地功夫,七拐八拐没了踪影。

看看手上熟悉的袍子,再看看那人消失的方向,许秀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目光的尽头是一幢颇为精致的小楼,二层阁楼的小门兀自晃动不已。

“白员外……”许秀才攥紧了手中的袍子,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