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平原的尽头,幽兰泽举目可见。
“休睚,你将我们放下吧。”随后,卓璃耳将休睚叫到一旁,“休睚,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
“夫人言重了。”休睚谦谦作揖,他对人族的礼仪已经十分熟悉。
“休睚,你将我的两个女儿带回卓璃府,三一阁会对她们其中一个打开的。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进去,希望在那里,你能找到关于华严兽的历史事迹。”卓璃耳如此说道。
“夫人,不是说,只有御风者才能打开那道门么?”休睚不解问道。
“我已经都想起来了,在我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御风血脉。早在我知晓这一切之前……而靠的,应该就是三一阁的感应吧。”卓璃耳好像一直知道休睚的担忧,他正担心无法打开三一阁的门。
“总之,带走我的女儿,不要让她们来这里。带着她们,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卓璃耳温柔和气地对休睚说道,又好生叮嘱一番。
休睚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期待与托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与卓璃耳与陆云容正式告别了。
赤墨几人等到休睚回来,云纷霓缳仍然不愿离开,她们让休睚带着赤墨和牧宿朗回去南岭,从此各自天涯。
“你们真的忍心让夫人提心吊胆么?”休睚劝道,“她临别还不忘了嘱咐我,护住你们周全。”
“父母爱子女是天经地义,子女何尝不是呢?我们如何能将娘亲置之不理,弃之不顾?”云纷难过地说。
休睚若是与赤墨牧宿朗联合起来,将云纷霓缳姐妹二人带回南岭不是桩难事。更何况,云纷和霓缳其中一人,定能使得三一阁的门打开。休睚没有理由依着她们,任由她们如此固执己见。
可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一番犹豫之后的休睚,竟然妥协了。“既然你们心意如此坚决,我还是带着你们去幽兰泽吧。但是,我答应过夫人一定会护住你们,我们想想进去之后,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安危吧。”
赤墨却说,“瘟疫非同小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霓缳,若是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去幽兰泽护住夫人,我一定会带着她平平安安回南岭的。答应我,你们走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去幽兰泽,至少要知道,母亲在经历什么。”霓缳不容置疑说道。
最终,赤墨无可奈何败下阵来,悻悻说道,“好吧。”
晚上,待云纷霓缳都睡下了,赤墨质问休睚,“休睚兄,你可是因为担心夫人不在,三一阁的门不能打开,所以才会同意她姐妹二人这样胡闹?”
休睚摇了摇头,“不是的。”随后,他将卓璃耳临别前的话告诉了赤墨,“她姐妹二人中必有一人能将此门打开。可是,我曾亲眼目睹过幽兰泽中的情形,也见识到了夫人的大义。她姐妹二人情深意重,我如何能视若无睹?”
赤墨听了,陷入沉默,而后抱歉说道,“休睚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话言重了。我只是觉得,御风夫人,是一个伟大的人。在她面前,我如何能安心只顾自己?”休睚平静说道。
“伟大的人?”赤墨轻声低语,重复了休睚说的。
“我来这世间并不久,不过,我想,一个人,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是因为他能舍弃自己的欲望,满足别人的欲望,实现别人的愿望。”休睚说完,看向赤墨,“你觉得呢?”
黑夜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常常能让人轻易说出白天不能说出口的话。“我只想霓缳平安,不想做一个伟大的人。为了她,即使成为贪生怕死的懦夫,我也愿意。”赤墨坦白道。
休睚抿了抿嘴,心情有些沉重说道,“可是,赤墨,她现在需要你勇敢,不是么?她说,她要进幽兰泽。”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还不睡?”牧宿朗半睡半醒,发现这两人在不远处的背影,立刻来了精神凑了上来,“是不是在商量怎么弄晕她们姐妹俩,直接绑回南岭?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同意的,怎么不叫上我。”
“不,阿朗,我刚下定决心,要陪着她们进去。”赤墨说完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夜风使他更加清醒了。
“什么?”牧宿朗感到大为扫兴,他仰望天空,凝神细看,而后皱眉说道,“你二人看看,那北边的星云。”说着,指向了远方。
赤墨和休睚循着牧宿朗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瑰紫色的星云看上去像是一团浓雾,星星坠满其中,像是梦幻一样。
“星空真是美艳动人。”赤墨不由感慨说。
“美则美矣,不过,你没有看见一团稀薄的红色烟云正逐渐晕染开来么?”牧宿朗问道。
“像是盛开的花,融化在天空中。暶隙一定也爱这样的星空。”休睚眼神迷离感伤道。
“两位哥哥,那个位置本该是最炽热最明亮的星星所在。如今北方血光之色已经映照天空,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呢?”
赤墨只是淡淡地说,“阿朗,你可以留在这儿,或者去任何地方。但是我只能在有她的地方。很奇怪,但就只能这样......就是无法抗拒内心的这个愿望,比起其他所有的事情,我不想她难受......”
在这之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次日天一亮,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一行人毫无异议地,踏上了前往幽兰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