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雨交加,西逻王宫大殿之上,符荼正向西逻王汇报公主筱的行踪,先去王后呦合宫中闹了一通,又前往雯华宫找了卓璃耳。
“如此看,筱儿的确与廖儿的失踪无关了?”
符荼低头不语,他陪王伴驾多年,深知做奴才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说判断句,越是模棱两可,越是安全。而自己之所以当初斗胆说出针对驸马的推测,实在是因为,那是西逻王想听又不能亲口说的话。
但是眼下的情形,显示让西逻王始料未及。公主筱强势为自己辩白,王上那颗爱女之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符荼再三思量,方才如此说道,“王上,公主殿下既然说了三个月,且看看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转机呢。”
“哎,罢了罢了,公主总是不同王子的,女儿家总是出其不意的。”西逻王无奈地说。
这话倒是不假。南岭王的公主妹妹此刻完全不顾旁人劝诫,执意要将几日前赐婚的驸马召来一见。
“公主,女子出嫁前怎可被自己的丈夫看见呢?多不吉利,太不吉利了。”宫女纷纷进言。
“怎么个不吉利?难不成怕本宫吓死他不成?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了的话,只能说明他本来就活不长。”公主瑾傲然说道。
“奴婢不敢”,“奴才不敢”,宫人们始终不改口,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主子。
公主瑾眉眼冒火,“全都是不中用的东西,亏得跟了本宫这么久,一个一个只会低头哈腰,一副奴才相!来人,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出去走走。”
“公主,王上有命,这几日公主殿下要好好准备婚嫁,不得离开诚虔宫。”这时,南岭王派来的小公公加贺立刻劝阻道。
公主瑾愤愤然,“这都已经过了三日了,王兄这是软禁本宫!本宫要去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公主稍安勿躁。因公主婚事,王上近日接见不少恭贺的权贵臣子,很是繁忙。王上说了,晚些时候会来见公主殿下。”加贺躬身,行礼回禀道。
“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公主瑾冷声道。
“公主殿下息怒。这位公公是王上派来的,不能随便打。”边上宫人赶忙求情。
“刚才谁说话了?一起跪下!一起打!”公主瑾喝了口茶,笑吟吟问道,“这是哪里呀?谁能告诉本宫。”
宫人们无一例外,全都不吱声,公主瑾摔出手边茶杯,“一个个擦亮眼睛看清楚了,这里呀是诚虔宫,只有公主,何来王上?一个个只知王上,不知公主是不是!吃里爬外!打到咽气了都拖出去扔井里!全都给本宫想明白了,谁才是诚虔宫的主子,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加贺连忙连跪带爬地靠近公主瑾,“公主殿下,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公主要出去,奴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殿下打死奴才不过是个外人,又何必迁怒自己宫的宫人呢?小的万死也弥补不了公主的主子名声……”
“住手。你现在还知道要为本宫的名声考虑。方才你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甚好。本宫现在就让人挖了你一只眼!”说完,喊来两个人阿佐和阿佑,在他们耳边嘀咕一番,方才轻巧地使唤道,“拖下去吧。公主瑾随即洋洋得意道,“来人,给本宫更衣。”
公主瑾本换了一身贵气非凡的华服,转念又变卦了,“今日不去了。”说罢,就在堂前花苑中待着。清风阵阵,蔷薇已开了又谢,公主瑾信口道,“妖艳芬芳袭,淡香粉白团。濯锦啼妆迷舞袖,红须绿刺拂朝衣。翰籍啊翰籍,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做本宫的驸马。”
不一会儿,阿佐和阿佑捧着一碗血淋淋的东西来了,公主瑾看了一眼,“嗯,不错,那小子的眼珠子好生鲜活。去,放在最闷热的地方。”
其余宫人全都看的瑟瑟发抖,公主瑾喊来阿佑,“将此事传出去。别忘了提一嘴,本宫嫁入翰籍府中之前一日,要去会一会他。谁再挡着本宫的路,本宫就不止要一枚眼珠子了。”
如此到了出嫁前一日,天刚大亮,公主瑾束了云髻,着一身锦缎骑装,蹬上马靴,英姿飒爽到了前殿。她将诚虔宫里的宫女都喊了来,挑出了四个,或是枝含雨重楚楚可怜,或花带霞鲜妩媚撩人,公主瑾再三打量,频频点头,颇为满意。
而后,她唤阿佐和阿佑,去将那血淋淋的眼珠子放在食盒中,密封好了。随后,带了四个护卫,就这么往翰籍府中去了。
翰籍消息灵通的很,自然知道公主日前在诚虔宫干的好事。平素里,他鸡鸣即起,偏偏这日,公主瑾到了府门前,下人来通传了,他方才不紧不慢地起身相迎。
公主瑾在堂前等着,身后站着四个美人。翰籍缓缓来迟,行了一个礼。只见他胡子拉杂,腰带也不曾系上,披头散发,模样与街边浪子无异。看见公主身后四个美人,翰籍是旁若无人,一个挨一个地注目凝视,怎么看也看不够。
公主瑾放下手中茶杯,轻哼一声,笑道,“来,给国师看看本宫送过来的礼物。”
阿佐阿佑两人,一个提着食盒打开盖,一个扭头将里头的小碗拿出来递给翰籍。这几日闷热潮湿,那碗东西放了两日,简直臭不可闻。
翰籍眉头一皱,甄词酌句方问道,“恕微臣眼拙,敢问公主殿下,这是什么宝贝?”
公主瑾笑笑,“这个呀,夫君有所不知,前两日宫人也眼拙,不知道谁是主子,本宫就挖了他一只眼睛。哦哟,怎么夫君也眼拙么?”
翰籍想了想,立刻起身,却腿软瘫跪下来,连忙喊道,“哦哟哟,快来人。”
莫歧立刻出现收场道,“快!快扶大人进屋。公主殿下,府里明日迎亲,事务众多,大人必定受累了。招呼不周,还请公主殿下包涵。”
公主瑾起身,“阿佐阿佑,还舍不得送呢?快放下礼物,随本宫回去。”说完,大踏步就往外走去。
阿佐阿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听这话立马就将小碗放回食盒,又毕恭毕敬把食盒放在案上,赶紧跟着主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