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湖北黄梅戏剧目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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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妹娃要过河

△剧目提要

段友芳

自1989年湖北省委、省政府提出要“把黄梅戏请回娘家”以来,湖北的黄梅戏工作者们一直进行着不懈的努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绩与辉煌。当下,打造“鄂派”黄梅戏、促进湖北黄梅戏的新发展成为了湖北黄梅戏人的新思考、新追求。湖北省文化厅厅长杜建国在接受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创作排演黄梅戏《妹娃要过河》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抢占鄂西文化高地,一个是推动黄梅戏取得新发展,湖北土家文化是非常有特色的,用黄梅戏艺术载体反映鄂西土家文化内容是有创意的想法。”2011年,湖北省地方戏曲艺术剧院创作演出了大型土家风情黄梅戏《妹娃要过河》。该剧由周慧编剧,徐志远作曲,张曼君导演,杨俊扮演阿朵,詹春尧扮演阿龙,段秋萍扮演龙船夫人,汪婷扮演花儿。

【作者介绍】

周慧(参见《不倒的门楼》剧目提要)

【剧情梗概】

《妹娃要过河》的故事发生在鄂西土家族的龙船河边。龙船寨主的女儿阿朵为维护本寨利益,被迫许婚权贵。在婚期将近之日,阿朵与客家水手阿龙一见倾心。迎亲路上,阿龙冒死抢亲。两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唱响真爱无敌的千古歌谣:“妹娃要过河,哪个来推我?”

【获奖情况】

2011年2月28日和3月1日,由湖北省地方戏曲艺术剧院打造的黄梅戏《妹娃要过河》在武汉湖北剧场正式首次公演。

2011年5月13日,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戏苑百家》栏目以“千呼万唤始出来”为题,采访了《妹娃要过河》的主演杨俊并向他了解了该剧创作演出的情况。

2011年6月27、28日两晚,黄梅戏《妹娃要过河》在湖北剧场再次公演。27日晚,2011华侨华人创业发展洽谈会在湖北剧院举行专场文艺晚会,由湖北省地方戏曲艺术剧院创作演出的黄梅戏《妹娃要过河》精彩亮相。国务院侨办副主任任启亮、省文化厅厅长杜建国、省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长邵元洲与1000余名来自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华侨华人专业人士、侨商、侨团代表观看了演出。

△土家音乐文化与黄梅戏的完美融合——谈大型黄梅戏《妹娃要过河》的音乐段友芳

2011年3月,由湖北省地方戏曲艺术剧院创作演出的黄梅戏《妹娃要过河》在湖北剧院成功上演。黄梅戏《妹娃要过河》是湖北黄梅戏的又一次新探索、新尝试,是湖北黄梅戏取得的又一项新成果。黄梅戏《妹娃要过河》将湖北鄂西土家文化与黄梅戏艺术联姻,给人以强烈的震撼和欣喜,土家歌舞的野性、张力与黄梅戏的温婉缠绵有机结合,带给观众好听好看、美轮美奂的感受。尤其在音乐处理上,该剧既凸现了黄梅戏的剧种特色,又彰显了土家族音乐文化特征,真正实现了土家音乐文化与黄梅戏的完美融合。

《妹娃要过河》的故事发生在鄂西土家族的龙船河边。龙船寨主的女儿阿朵为维护本寨利益,被迫许婚权贵。婚期将近,阿朵与客家水手阿龙一见倾心。迎亲路上,阿龙冒死抢亲。两人以生命为代价唱响了一曲充满真情的歌谣:“妹娃要过河,哪个来推我?”在当今戏曲市场不太景气的情况下,如何改革创新,让更多的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走进剧场看戏,是摆在人们面前的突出问题。黄梅戏《妹娃要过河》在继承传统、改革创新上作出了大胆的尝试,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为黄梅戏的传承与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模式。

一、运用黄梅戏经典唱腔,凸现黄梅戏剧种特色黄梅戏声腔主要有花腔、平词、彩腔。黄梅戏在长期的舞台实践中积累了许多经典的剧目,如《天仙配》、《女驸马》、《牛郎织女》,其中许多唱段为世人所熟知,甚至耳熟能详。“黄梅戏花腔小戏来自民歌小调,……这类声腔大多情绪轻松、活泼、节奏明快,保持着淳朴浓郁的民歌风格,是黄梅戏音乐创作中极为重要的一个鲜活的领域。”(精耕《黄梅戏音乐程式探微》[A],朱恒夫、聂圣哲《中华艺术论丛》(第六辑)[M],同济大学出版社,2006年10月版,第129页。)如《对花》、《打猪草》、《夫妻观灯》等。

在黄梅戏《妹娃要过河》的第一场“女儿会”和第二场“茅古斯”里,作曲家将黄梅戏众多传统花腔小调和经典剧目唱段恰当地交替运用,并把土家音乐元素“支嘎多,里嘎多”糅合进来,载歌载舞,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喜庆热烈的场面。作曲家首先运用了黄梅戏《观灯调》、《对花调》、《龙船调》、《游春调》、《纺纱调》、《采茶调》、《补背褡调》等传统花腔音乐;其次运用了黄梅戏经典剧目《天仙配》、《女驸马》中《仙女四赞》、《满工对唱》、《槐荫开口》、《路遇》、《眉清目秀》等经典唱段。作曲家将这些传统花腔音乐和经典唱段素材打碎重组,揉为一体,反复运用,使该剧黄梅戏特色浓郁而鲜明,让人听来倍感亲切。这里,作曲家用黄梅戏音乐演绎土家民间舞蹈,既保持了黄梅戏剧种特色,又表现了土家民族文化特色,很好地处理了剧种特色与地方特色的关系。如第一场“女儿会”(女儿会是偏僻的土家山寨中与封建包办婚姻相对立的一种恋爱方式,是土家族青年在追求自由婚姻的过程中自发形成的以集体择偶为主要目的的节日盛会),他们跳的是土家摆手舞,而摆手舞是土家族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舞蹈。第二场“茅古斯”(茅古斯舞是土家族最为原始的古典舞蹈,是土家族流传至今的古老的表演艺术之一),一群土家族青年男女唱着黄梅戏,跳着土家舞。在载歌载舞中,两种不同音乐文化相互碰撞,既保持了各自鲜明的个性,又相得益彰、相映生辉。

在黄梅戏《妹娃要过河》的其他场次中,黄梅戏彩腔、花腔对板和男女平词、女哭介、八板、火攻、仙腔、紧打慢唱等声腔被大量运用。该剧导演张曼君说:“《妹娃要过河》终归是黄梅戏,所有的独唱、合唱和伴唱,百分之八十用的都是黄梅唱腔,能让黄梅戏迷一听就熟。”

该剧的表演者也凸现了黄梅戏特色。剧中阿朵的扮演者是黄梅戏表演艺术家、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的杨俊,无论是独自咏叹还是男女对板,她那流畅圆润的唱腔,宽广的音域,细腻奔放的情感,为黄梅戏《妹娃要过河》平添了几分黄梅风韵。

黄梅戏传统剧目多表现男女爱情,因受鄂东民间音乐小调的影响,黄梅戏音乐婉转缠绵,用黄梅戏演绎土家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正是得其所长。黄梅戏又属于歌舞类戏曲,是典型的“用歌舞演故事”的民间戏曲,特别是花腔小戏,演出中多载歌载舞,有这样深厚的艺术渊源,黄梅戏自能与土家民间舞蹈成功联姻。

二、土家民歌《龙船调》音乐元素贯穿始终

《龙船调》是湖北鄂西土家族经典民歌,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评为世界25首优秀民歌之一,广为世人传唱。著名歌唱家宋祖英将其唱到了悉尼歌剧院、维也纳金色大厅、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龙船调》音乐旋律起伏较大,音域宽广,节奏自由,高亢婉转,具有很强的原生性和张力,与黄梅戏音乐有着本质的不同。在黄梅戏《妹娃要过河》中,作曲家很好地将二者融合,既彰显了土家音乐的特色,又保留了黄梅戏独有的魅力。用该剧导演张曼君的话说:“虽然一块是猪肉,一块是咸鱼,但一锅炖出来,肉有鱼的鲜味,鱼也有肉的鲜味。”

《妹娃要过河》写的是爱情故事,《龙船调》音乐配合爱情的主题贯穿于整个戏剧的始终,成为戏曲音乐的组成部分,对剧情的发展、人物的塑造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每一场戏中几乎都出现了《龙船调》音乐元素,它与黄梅戏音乐互相融合,无论是作为声乐演唱还是作为器乐伴奏都得到了充分的表达。作为器乐音乐,有时用歌中的头一句呈现,有时用头两句呈现,有时用两个小节与黄梅戏交融进行。作为声乐演唱在整剧中出现了四次:第一次是在第一场,阿朵唱着《龙船调》首次登台亮相;第二次出现是在第三场,阿朵被锁吊脚楼,阿龙来与阿朵告别,阿朵要求阿龙与她和唱《龙船调》,二人一唱一和,依依不舍,如泣如诉;第三次是在第五场阿朵出嫁的路上,阿朵停轿来到河边,伤感地、留恋地独自唱起了《龙船调》;第四次是在故事的结尾处,当阿龙毅然走向悬崖赴死,阿朵决定以死相随,两人最后一次唱起了《龙船调》,阿朵在“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的问话声中,平静地投入了龙船河。

《龙船调》音乐与黄梅戏音乐完美融合是有其理论依据的。第一,《龙船调》的旋律是五声徵调式,落音在5(so)上,结束句为下行句式165(do,la,so),这两个特点恰好是黄梅戏音乐主要的特征。黄梅戏作曲家徐代泉认为:“……其常用短句、乐句以及某些重要部位的旋律走向皆为一种规律,即下行徵调式音阶,它的排列为:532165……”(徐代泉《谈如何把握黄梅戏的音乐风格韵味》[A],朱恒夫、聂圣哲《中华艺术论丛》(第六辑)[M],同济大学出版社2006年10月版,第135页。)第二,《龙船调》音乐旋律起伏较大,音域宽广,节奏自由,高亢婉转,具有很强的原生性和张力,句中有六度大跳音程31(mi,do),与黄梅戏音乐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龙船调》入戏填补了黄梅戏音乐基本都是级进音程的不足,推动着黄梅戏《妹娃要过河》的剧情发展和人物性格的转变,让柔中带刚。

三、黄梅歌《妹娃要过河》与《龙船调》相得益彰“黄梅歌”是近年来舞台上出现的一种黄梅戏新型演出样式,从字面不难看出,既是“黄梅戏”又是“歌”,是黄梅戏音乐人以黄梅戏音乐旋律为素材,运用现代化的音响配器手法,创作出像歌一样的声乐演唱作品,是戏与歌的互相补充。黄梅戏《妹娃要过河》里,一曲黄梅歌“妹娃要过河,想着那情哥哥,山在这边水长流,哥哥呀,等你把我推过河”扣人心弦,与《龙船调》鲜明对照,相映生辉,相得益彰。谱例:

黄梅歌《妹娃要过河》与土家民歌《龙船调》在剧中以同等的分量呈现,二者鲜明对照,遥相呼应,其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彰显黄梅戏剧种特色。黄梅歌在剧中以画外伴唱形式出现了四次,随着剧情的发展,它经过了三次转调,调一次比一次升高,展示了矛盾,渲染了冲突。第一次出现是在“序”场里,为降E调,用轻柔通俗的唱法演唱。龙船夫人循着歌声若有所思,似在追忆自己当年那场无望的恋情,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第二次出现在第一场“女儿会”后阿朵与阿龙的第一次相识,用升F调演唱。当阿朵调皮地、挑战性地两次反复询问客家水手“妹娃要过河,哪个来推我嘛?”时,阿龙毅然从人群中跳了出来,高声回答:“我来推你嘛!”阿朵感到震惊,经过四目相对,他们相识了、相爱了,阿朵仿佛又从愤怒回到了似水柔情。第三次出现是第三场阿朵被锁吊脚楼,阿龙换上土家服饰来到阿朵面前,向阿朵诉说心中的爱情与绝望,阿朵终于放下矜持,向阿龙袒露了内心的真情真爱,二人终于冲破重重封锁,隔着楼板相吻了。此时转用升G调唱起了黄梅歌《妹娃要过河》,歌声高亢明亮,激荡全场,给人撕心裂肺之感。第四次是在阿朵出嫁的路上,阿朵来到龙船河边,下轿拜别龙船河,带着怀旧的伤感和深情的留恋唱起了《龙船调》,当阿朵凄婉绝望地问:“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突然,阿龙好像从天而降,出现在阿朵面前,一声咆哮,石破天惊:“我来推你嘛!”阿朵惊愕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阿龙果决地说:“抢亲,你跟我走。”田家卫队要将阿龙推下悬崖,阿龙视死如归,阿朵也决定“陪你同过奈何桥,陪你同闯鬼门关”。临别之际,阿朵、阿龙再次唱起《龙船调》,阿朵第二次唱罢:“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猛然间,就像投进恋人怀抱般地投入了龙船河。河水中,众水手将阿朵慢慢托起,此时,画外最后一次用升G调唱起了黄梅歌《妹娃要过河》,歌声荡气回肠,感天动地。

黄梅戏是新兴的地方戏曲剧种,其形成演变的过程,是在不断吸收、借鉴其他姊妹艺术精华的基础上发展成熟的。黄梅戏具有较强的通俗性和时代性,无论是表演还是唱腔都较自由、灵活,有程式但没有严谨的程式化,因此也就有很好的适应性。这正是黄梅戏能够与土家音乐文化完美融合的基础和原因。

在黄梅戏《妹娃要过河》中,土家民间舞蹈、民间习俗、艳丽的民族服饰、精巧的吊脚楼、美丽的西兰卡普都给人深刻的印象,从而生动地展示了土家深厚的文化底蕴与文化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