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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土耳其未来的社会走向

20世纪80年代末期,一个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发展战略的调整潮流蓬勃兴起。汇入这场经济发展战略调整潮流的既有苏联和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也有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同样也包括了一部分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以及大批低收入的发展中国家。各种不同的社会制度和不同发展程度的国家都在按照各自的需要进行着不同的经济发展战略的调整。土耳其正是顺应了这种新的世界范围内对经济发展战略调整的潮流,在全球化和世界经济权力的重大转移以及重新组合中,正式提出了利用自己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加入欧洲联盟的要求,并在国内推行了一系列的社会改革,实施了新的经济发展战略,其目的在于能够尽快使土耳其的社会经济迅速摆脱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来停滞不前的阴影,缩小国内东西部之间的差距,以适应后冷战时期世界经济和政治的巨大发展及高新技术革命的挑战,以便重新确立土耳其在未来新世纪中的世界地位。

今天的土耳其已成为中东地区堪称榜样的经济大国。无论是从国内生产总值、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情况来看,还是从文教、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状况来看,它所取得的成就是令人瞩目的。但是,也应该清楚地看到,土耳其仍属于发展中国家,它在实现整个国民经济现代化的过程中,尚处于发展的阶段,目前还存在着许多阻碍社会经济进一步迅速向前发展的困难和问题,仍然面临着不少严峻的挑战。首先是通货膨胀的问题;其次是外债不断增长的问题,特别是其债务负担日益沉重;第三是国有企业改革路途艰难;第四是地区之间经济发展严重不平衡;最后是人口膨胀和失业问题。面对当前土耳其社会经济陷入的困境和存在的问题,历届土耳其政府一上任就都表示要进一步深化经济改革,坚决放弃指令性经济,积极向市场经济过渡,以有竞争的市场经济模式为政府财政政策的基础,完全由市场来决定经济平衡。为此,坚持国家宏观调控经济,政府放弃对物价等微观领域的管制,而由市场来决定利率和外汇比价等方针,充分发挥市场在配置资源方面的基础作用。目前在中东地区,土耳其是市场经济体系发展最快最完善的国家。总之,积极融入世界经济大循环之中,全面发展市场经济,实行对外开放,已成为历届土耳其政府的决策者们探索和实践的目标。但是对于土耳其来说,迈向健全、完善的市场经济发展目标还有漫长、艰苦的路程要走,而且还要迎接许多新的挑战和问题。

1923年10月29日土耳其共和国建立以后,在凯末尔主义的指引下,很快在组织和制度层面上解决了土耳其的世俗化问题,成为当时伊斯兰世界惟一生机勃勃的国家,被人们誉为中东地区世俗化、现代化的一个样板。但是近年来,土耳其的现代化严重受阻,被许多社会问题所困扰,尤其是国内伊斯兰复兴运动的持续高涨,使土耳其已经实行了80年之久的世俗制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国内政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近年来,土耳其国内的伊斯兰教迅速复兴崛起,其发展势头之快令人瞠目,成为土耳其社会首屈一指的政治力量。在土耳其国家现代化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一直是自由主义世俗派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处于核心领导地位,积极推动着国家各个方面的社会变革,而宗教政治势力一直抱着抵制的消极态度。战后,土耳其实行多党的民主政治体制后,宗教政治势力也开始在多党民主政治的框架内积极寻求对国家现代化发展的探索和参与,并且表现得越来越强烈,态度越来越积极,这是土耳其社会政治权力再分配的一种发展趋势。土耳其国内伊斯兰教的复兴崛起并非偶然,有深刻的历史根源和现实原因,是土耳其现代化历史进程中社会矛盾不断发展的某些客观必然性的一种反映,也有一定的国际与地区形势变化的背景。

首先,土耳其是一个具有一千多年伊斯兰历史的国家,在99%信奉伊斯兰教的人口中,思想、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和文化艺术全都深而又深地渗透着古老的伊斯兰传统,尽管这些传统已经转变成为一些显然与过去不同的新东西,但从根本上来说,它们依然毫不动摇地保持着伊斯兰特色。虽然从奥斯曼帝国的社会改革开始到凯末尔的世俗化改革,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西方化运动之后,土耳其社会有了极大的变化,其程度也是任何外界观察家所想象不到的,但是其宗教价值观念和历史传统仍然根深蒂固,特别是土耳其生活和文化的最深远的伊斯兰的老根仍然活着,作为在土耳其穆斯林中的这项标志,仍然是不可动摇的。这种历史文化的积淀,为土耳其国内的伊斯兰教再度复兴并得到弘扬提供了合适的土壤和深厚的社会基础。

其次,随着土耳其从一党制向多党制政体的演变,伊斯兰复兴在土耳其所起到的政治作用是不容低估的,伊斯兰教必然又变成一项社会政治争端的工具。土耳其历届政府由于维护其执政地位的需要,不断放宽对宗教的限制,出台了一系列有利于宗教发展的政策与法规,从而为伊斯兰教的复兴和扩大其影响大开方便之门。此外,土耳其的一些主要党派由于害怕让对方得到宗教的支持之利,特别是出于竞选的需要,也极力迎合社会上的一些宗教情绪,把赌注压在选民的宗教感情上。与此同时,伊斯兰教的政治势力也通过各种方式和途径,扩大宗教组织、加大宣传力度、培养宗教骨干和中坚力量,同世俗主义争夺阵地,以至土耳其的各个党派,谁也不敢对宗教加以忽视,更不要说去表示反对。

另外,近年来,由于社会的转型,导致土耳其的政局多变、社会动荡,加上经济不景气,物价高昂、失业增加、腐败蔓延、贫富分化悬殊现象极为严重,造成社会矛盾特别突出,而历届政府又治国乏术,建树不大,使得广大选民的失望情绪和离心倾向与日俱增。面对这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人们开始思考西方化的道路是否适合土耳其,现代化是否一定要牺牲伊斯兰教,伊斯兰教是否能够适应现代化的发展等诸如此类问题。这种思考无疑是对凯末尔主义的严重挑战。随之,土耳其的伊斯兰教势力抓住了广大民众对现实的不满和求变心理,大力宣传其有关真主面前人人平等和社会公正的说教,在土耳其社会中下层广大民众中引起了共鸣,从而促成了他们宗教意识的不断增长,加大了伊斯兰教价值观的社会吸引力。

最后,国际和地区形势的变化,也为土耳其伊斯兰教的复兴与发展提供了一个有利的外部环境。在战后冷战政治格局中,土耳其落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中,资产阶级统治集团为了反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压制社会进步势力,在政治宣传中开始利用伊斯兰教的思想,借助宗教势力进行斗争。特别是冷战结束后中东地区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抬头,推动和影响了伊斯兰复兴运动在土耳其的加速发展。土耳其同中东地区的一些伊斯兰国家和组织往来频繁、关系密切,甚至做出了许多有悖于土耳其世俗主义原则的事情。例如,伊朗伊斯兰革命胜利后,受其影响,土耳其民众的宗教意识明显增加,许多书店大量出售伊朗伊斯兰革命精神领袖霍梅尼的著作。1987年4月,安卡拉、伊斯坦布尔等一些城市的女大学生们为了争取戴头巾进入课堂而上街游行示威时,就得到了伊朗社会的声援。而每当中东、中亚和巴尔干地区发生与伊斯兰有关的事件时,土耳其国内就会发生大规模的示威游行,表示声援或抗议。此外,冷战结束后,土耳其与伊斯兰国家的高级政府官员频繁互访,伊斯兰发展银行和科威特基金会增加了对土耳其的经济援助,土耳其向伊斯兰国家的出口也逐步增加,加之一系列双边与多边政治、经济和军事协定陆续签订,这一切都说明土耳其在外交上向伊斯兰国家的倾斜政策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这既是土耳其国家利益的需要,也是国内伊斯兰复兴运动在对外关系上的延伸。这一重要的客观效果,是有利于土耳其伊斯兰复兴运动的发展与加强的,反过来,它的崛起与发展,也呼应了中东地区伊斯兰教复兴的膨胀势头。

土耳其伊斯兰教的复兴在其政治生活中最惊人的事件之一是具有浓厚宗教色彩的繁荣党的兴起,使土耳其的国内政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1983年7月19日,土耳其繁荣党宣告成立。繁荣党的前身是1980年9月12日在军人干政中被取缔的救国党,而救国党的前身是于1971年5月21日被宪法法院宣布为违反宪法世俗原则而被取缔的民族秩序党。繁荣党从成立之日起就以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和迥然有别于其他党派的政治主张而在土耳其政坛上独树一帜。该党以伊斯兰为旗号,突出宗教和民族意识,反对现行的政教分离世俗制度,主张严格按照伊斯兰的教义治国,建立伊斯兰式的社会公正秩序;经济上反对实行自由市场经济体制,认为依靠本国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发展生产才是土耳其繁荣昌盛的惟一途径,要求建立公正的生产和分配体制,取消银行利息,建立伊斯兰统一市场和货币;在对外政策上,主张实行以维护民族独立和民族利益为主旨的外交政策,反对土耳其保持北约成员国的地位,不赞成土耳其加入欧洲关税同盟和参与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主张伊斯兰国家联合起来抗衡美国和西方,使得土耳其在伊斯兰世界中发挥主导作用。因此,繁荣党代表了土耳其的宗教势力,具有原教旨主义与泛突厥主义的色彩,对西方意识形态持抵制态度,主张伊斯兰世界内部的团结与合作。繁荣党在成立之初实力并不强大,但发展迅猛。该党在1987年11月29日的土耳其第18次大选中虽然仅获得7.5%的选票,但在1991年10月20日的土耳其第19次大选中,获得了大约13%的选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尤其是繁荣党在1994年3月举行的全国地方选举中一鸣惊人,获得了19.01%的选票,并赢得首都安卡拉和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等重要城市的市长位置,引起了舆论的强烈反响。在1995年12月24日举行的土耳其第20次大选中,该党再创佳绩,以21.38%的得票率夺魁,赢得了550个议会席位中的158个,一下跃居为土耳其的第一大政党。这不仅震动了土耳其政坛,在中东地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且也引起了整个国际舆论的普遍关注。土耳其是中东地区最早实行世俗化改革的国家,它一向被西方国家认为是中东伊斯兰国家海洋中的一盏非宗教的指路明灯。因此,具有伊斯兰性质,得到广大穆斯林支持的繁荣党,在土耳其政治舞台上取得出人意料的成功,对西方世界的冲击,对伊斯兰世界的鼓舞,都是可想而知的。

1996年1月9日,土耳其总统德米雷尔依照惯例,首先授命第一大政党繁荣党主席埃尔巴坎组阁,正式揭开了由繁荣党组阁的帷幕,但由于繁荣党的政治主张难为其他各执政党接纳,因而各政党领导人纷纷表示不愿意与其为伍,繁荣党终因找不到合作伙伴,难圆执政之梦,不得不交回组阁权。1996年3月6日由土耳其第二大政党祖国党与正确道路党组建的第53届政府成立。虽然土耳其总统和军方出于抑制伊斯兰宗教势力的扩张和稳定政局的需要,公开支持两党的联合执政,但好景不长,由于执政两党之间的明争暗斗,导致了联合政府的垮台,从而为繁荣党再次组阁带来了一个良好的契机。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执政大局,繁荣党吸取了上次组阁失败的教训,审时度势,对其政策做了必要的调整。首先注重挑选党内温和派人士入阁,减少了强硬色彩,并且明确承诺将坚持世俗制度和民主,遵循凯末尔主义的原则,同时还通过一些军人出身的议员向军界首脑疏通。在经济方面,同意实行市场经济体制,继续经济改革和对外开放,加快私有化进程,并允诺加快与欧洲关税同盟统一的步伐,履行对其承担的义务。在对外政策方面,繁荣党明显降低了反西方的调子,表示在增进同伊斯兰国家关系的同时,将保持土耳其同西方的密切关系,并遵守土耳其承担的国际义务,继续谋求加入欧盟。繁荣党的举措对改善其形象产生了积极的作用。当主要由繁荣党成员参加的新政府组成和施政纲领公布以后,土耳其的传媒舆论总体上反应平和,以捍卫凯末尔世俗主义原则而著称的军队对繁荣党的态度也趋向缓和,一些著名的经济界人士也表示审慎的欢迎。特别是新政府成立的当天,伊斯坦布尔股市的综合指数即上扬了3.33%,显示了一个好兆头。然而,鉴于繁荣党一贯坚持反西方与反世俗化的伊斯兰强硬立场和主张,加之组成本届联合政府的两大党派繁荣党和正确道路党的政策大相径庭,人们对新政府的疑惑尚未冰解,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也忧心忡忡。土耳其的伊斯兰教是一种在世俗社会制度下的宗教,它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所追求的神权政治存在着一种本质上的不同。虽然它也属于近年来在中东地区兴起的伊斯兰复兴运动,但它属于运动中的温和派,它所要求的是在世俗社会制度的原则下回归伊斯兰传统,从而解决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不公正问题,并且采用的是现代政治的手段,如走议会斗争的道路,所以这也是土耳其军方为什么没有出来干涉具有宗教色彩的政党上台执政的根本原因。

1997年6月18日,在执政不到一年的时间后,繁荣党主席、土耳其总理埃尔巴坎向土耳其总统提出辞呈,总统德米雷尔接受了他的辞呈,并于6月30日批准了由土耳其祖国党、民主左派党和民主土耳其党组成的新内阁。自1997年初以来,土耳其军方不断向埃尔巴坎政府施加压力,以防止其领导的繁荣党推行政教合一的政策。例如1997年2月3日,繁荣党人的市长在首都安卡拉以西25英里的辛詹镇组织了一次“耶路撒冷之夜”集会。这次集会不仅张贴了巴勒斯坦“哈马斯”和黎巴嫩“真主党”领导人画像的标语牌,而且伊朗驻土耳其大使巴益里在集会上还公开提出在土耳其实施伊斯兰教法的口号,并有一名电视台女记者遭到殴打。这就是震动土耳其的“辛詹事件”。2月4日,土耳其军方的20辆坦克和15辆装甲车沿着该城镇的主要街道驶过,名为“军事演习”,实为一次“软政变”,表明土耳其军方不允许出现背离政教分离原则事件的决心和态度。此外,土耳其军方还向宪法法院提交了指控繁荣党与非法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活动联系的证据,要求取缔这个政党。在6月初,土耳其最高的司法机构宪法法院也对繁荣党提起诉讼,指控繁荣党使这个国家处于内战的边缘,并破坏了这个国家的世俗制度。按照土耳其的宪法,最高法院有权取缔挑起人民之间的仇恨并进行反对世俗制度活动的政党。此外,与繁荣党组成联合政府的正确道路党内部也对繁荣党的反世俗主义势力表示不满,并且威胁要退出联合政府。在这种形势下,作为繁荣党主席的埃尔巴坎总理不得不提出辞呈。作为繁荣党主席的埃尔巴坎总理在被迫辞职前,曾于1997年6月1日与奇莱尔副总理共同宣布,两人已达成协议将总理的职位交给奇莱尔,并在辞职的同时向德米雷尔总统递交了一份由正确道路党、繁荣党和大团结党起草的三党联合宣言,要求授权奇莱尔组阁,组成正确道路党和繁荣党为主的联合政府。但是德米雷尔总统于6月20日傍晚授权议会中的第二大政党祖国党的领导人耶尔马兹组阁,使奇莱尔继任总理的希望破灭。1997年6月30日,耶尔马兹向德米雷尔总统递交了内阁名单,并立即获得批准。以耶尔马兹为总理的土耳其第55界政府宣告成立,标志着持续数月的土耳其政治危机进入了一个相对缓和的历史阶段。

耶尔马兹政府组成后,在国内政策上基本原则是保护和发展世俗化的民主共和国,并致力于发展市场经济。与前政府明显的变化是现政府从迎合与满足军方的需要和愿望为准则,捍卫政教分离原则,减少宗教教育,扩大世俗教育,并加强对清真寺的管理,防止伊斯兰原教主义者把清真寺当作动员民众的场所。在内政方面还有一个突出的变化,那就是军方进一步加大了对社会控制的力度。为此,土耳其军方成立了专门机构,全面负责监视社会的一切领域,密切关注社会的动向,以便随时对付可能发生的伊斯兰暴乱,并且多次警告民众不要支持伊斯兰分子开设的企业或商店。第三个变化是军方下决心要把具有伊斯兰宗教色彩的繁荣党彻底赶下土耳其的政治舞台,为此,土耳其宪法法院公开审理了繁荣党违宪的行为,并且表示要对该党主要领导人分别绳之以法。2000年3月10日,土耳其国家安全法院以煽动仇恨罪判处前总理埃尔巴坎一年监禁。

1998年11月25日,因总理耶尔马兹涉嫌腐败丑闻,导致其政府在议会信任投票中垮台。1999年1月8日,德米雷尔总统授权议会的第四大政党民主左派党主席埃杰维特组阁,16日,土耳其议会以306票对188票的绝对优势通过对埃杰维特政府的信任投票。由于按照宪法的规定,土耳其定于1999年4月18日举行议会选举,因此本届政府仅能维持3个月的时间。1999年4月18日,土耳其举行了全国大选。这次大选是具有伊斯兰宗教色彩的繁荣党在1995年的大选中获胜后举行的第一次选举,因此备受世人瞩目。4月27日大选结果揭晓,现任总理埃杰维特领导的民主左派党获得22.17%的选票,极右翼的民族行动党也异军突起,紧随民主左派党之后,获得了17.09%的选票。继承了繁荣党衣钵的道德党退居第三,祖国党和正确道路党则敬陪末两位。1999年6月,民主左派党主席埃杰维特在25年内第五次出任土耳其共和国总理。2000年5月,德米雷尔总统任期届满,5月5日,经过大国民议会的选举,土耳其宪法法院的院长塞泽尔大法官出任土耳其历史上的第十位共和国总统。新总统塞泽尔早年毕业于安卡拉大学法学院,长期从事司法工作。虽然土耳其的总统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国家元首,但多年来随着民主政治体制的改革和发展,总统一职也不完全再是一种礼仪性的,议会授予总统有较大的权力,特别是在政局动荡、国家危难的时刻,总统对于稳定政局、协调各种社会矛盾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因此,国内外许多政治家把目前土耳其的政体称之为具有土耳其特色的多党制半总统制。土耳其的这种政体,同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在民主化程度上尚有较大的差距,但与其他伊斯兰国家相比,民主化法制化和世俗化的程度又较高。

2002年11月3日,土耳其全国举行大选,18个政党竞争大国民议会中的550个席位,4000万选民投了票,最终新成立的正义与发展党以34.26%的得票率夺魁,赢得了550个议会席位中的363席,一下跃居为土耳其的第一大政党,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并将单独组建新一届政府。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民主左派党、民族行动党、祖国党、正确道路党等传统的大党派,都未能达到进入议会的10%的法定标准,被排除在议会以外。大选的结果一公布,无论是外国的观察家还是土耳其本国的记者、政界人士都连呼太出人意料了。土耳其是北约组织中惟一的穆斯林国宗,北约和欧盟对土耳其此次选举极为关注,担心选举会给该国带来骚乱,使其加入欧盟的道路更加艰难,并使该国经济进一步恶化。美国也对土耳其的这次选举深表关注,因为它在谋求土耳其支持其可能对伊拉克采取的军事行动。此外,针对具有伊斯兰宗教色彩的正义与发展党在11月3日赢得土耳其大选,土耳其军队总参谋长厄兹柯克11月8日发表声明说,军队将保卫土耳其不受原教旨主义的侵害,并表示土耳其军队有信心保护国家免受一切形式的威胁,尤其是原教旨主义和分离主义的威胁。正义与发展党在大选获胜后,该党主席埃尔多安曾经多次否认他所领导的政党是伊斯兰政党,并且表示正义与发展党决不会背离土耳其一贯亲西方的外交路线,将为土耳其早日加入欧盟而努力奋斗。同时他还说到,他所领导的政党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不抱任何偏见,但土耳其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关系应该完全建立在确保土耳其的国家利益基础之上。此后,正义与发展党公布了它的六项施政纲领:1、不干涉人民的生活方式;2、推进加入欧盟的进程;3、加强与世界各国的合作关系;4、继续执行世界银行的经济纲领;5、不让土耳其的社会退步;6、妇女头巾的问题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就在正义与发展党公布了它的六项施政纲领后不久,土耳其军队总参谋长厄兹柯克再次表示,土耳其军方尊重大选的结果,因为它体现了土耳其人民的意愿。

如果将这次大选与1999年的大选做一下比较,可以发现这次大选的一大特点,即传统大党失势,而一些不被人们看好的新政党则表现突出,议会中的力量更趋于集中。土耳其此次大选之所以会出现这一结果,有其深刻的社会原因,表现为国内人心求稳思新。求稳主要是对土耳其长期以来没有一个政党在议会中超过法定半数能够单独组阁,而为了执政几个政党不得不联合组阁,使得土耳其政府长期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思新也是选民们摒弃传统政党的原因之一。例如:民主左派党、祖国党和正确道路党等长期活跃在土耳其的政坛上,并且多次执政,然而,他们不但没有高效的治国良方和骄人的政绩去彻底改变土耳其长期政局动荡的局面,并且腐败之风盛行。1999年4月,凭着诚实执政的纲领当选为总理的埃杰维特,对于有关部长贪污腐败的指控一直置若罔闻。据土耳其商会的一项调查表明,这个国家的政客们十多年来,共计挥霍了大约1950亿美元的国家资产。与此同时,已被国家接管的13家私有银行至少流失了120亿美元。2001年1月,势力强大的土耳其军方对能源部的腐败现象展开调查,从而先后导致了15位政府官员和商人受到指控,能源部部长被迫辞职。2002年2月,总统塞泽尔与总理埃杰维特之间在腐败问题上的政治对抗引发了土耳其的政府危机。因此,广大选民们渴望看到廉洁勤政的新面孔,希望能有一个高效公正、富有创造性的新政府,去领导土耳其人民发展社会经济,早日摆脱困境,虽然正义与发展党在土耳其的政坛上异军突起赢得了大选,并且经军方承认单独组阁成功,但对于新的一届土耳其政府来说,降低竞选时期的调门推行较为务实的方针政策才为上策。所以,任重而道远的新政府的首要职责是维护政治稳定,发展社会经济,彻底改变土耳其长期政局动荡的局面,从而为社会改革和社会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此外,对于土耳其来说,目前最紧迫的任务是早日实现其加入欧盟的计划,因为这关系到21世纪土耳其的发展前途和国际地位。总之,土耳其在政教分离的世俗化改革和民主法制的社会发展道路上,将会继续艰难地向前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