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汤姆叔叔的小屋(语文新课标课外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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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悲惨的时刻(1)

汤姆和阿道尔夫他们被送到的这个堆栈后,老板斯凯格思先生热情地招待他们,等待第二天的拍卖。

黑奴贩子的这种招待是为了麻醉他们的思想,使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恶劣的处境。

一个叫山宝的黑奴走向汤姆,用手在他腰间捅了一下,问他:“想心事呢?”

汤姆答道:“我明天就要被拍卖了!”

“就要被拍卖了!伙计们,你们说好笑不好笑,我还求之不得呢!”山宝说着,一把手搭在阿道尔夫的肩上。

“请别碰我!”阿道尔夫气恼地说,同时极端蔑视地站了起来。“天啊,伙计们!这可是一个白炭呢!还有点儿奶油味,闻到了吗?还洒了香水呢!”

阿道尔夫愤愤地说:“我说,走开点儿,行不行?”

“嘿,火气还不小呢!”山宝滑稽地模仿阿道尔夫的样子说,“多气派,多文雅!看来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吧。”

“不错,”阿道尔夫说,“要是我的主人在世的话,准会把你们这些家伙当一堆破烂一股脑儿买下来。”

“天哪,”山宝说,“你看他那派头多阔气呀!”

阿道尔夫骄傲地说:“我是奥古斯丁·圣·克莱亚家的人!”山宝挑衅地笑道:“哎呀,是吗?你们真他妈走运,这下子可又把你们撵走了。我看他们准会把你们跟瓶瓶罐罐一起卖出去的!”

阿道尔夫受了这番奚落,不由怒火中烧,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挥拳乱打,直打得山宝鼻青脸肿。老板闻讯后不问青红皂白,朝汤姆、阿道尔夫、山宝各抽了几鞭。但山宝每次都能闪过抽来的鞭子。

在女奴的寝室里,躺着四五十个女人,其中有憔悴的老太婆,也有伶俐的小姑娘。因为悲伤,她们大多沉默不语,有的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其中有一个40多岁的第一代混血女人,她旁边坐着大约15岁的女儿,从她们的打扮和气质看,可以断定,她们以前的主人家待他们很优厚。我们暂且把这母女俩叫苏珊和爱弥琳吧。那姑娘强打精神说:“妈妈,你把头靠在我怀里,看能不能睡一会儿。”

“孩子,我实在睡不着!爱弥琳,这恐怕是我们母女俩临别前的最后一夜了!”

爱弥琳说:“噢,妈妈,刚才那个人说我们都很体面,很有可能卖到一处。到时候你当厨子,我当侍女或裁缝,一定能干得很出色。”

那苦命的女人心里十分痛楚,因为一到明天,只要有人出得起钱,无论是流氓还是无赖,就可以连灵魂带肉体一起占有她的女儿。

柔和、肃穆而宁静的月光从窗外照进屋里,把铁栏杆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和那些女人身上。母女俩不由得唱起一支凄楚而感情奔放的哀歌。

拍卖开始前不久,人群里挤进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这人长着个子弹形的圆脑袋,无论是他的面孔还是神态,都不招人喜欢。看他看货的样子,确是存心想做几笔生意。

汉子走到汤姆面前,抓住他的下巴,扳开他的嘴检查他的牙齿,又叫汤姆卷起袖子露出肌肉给他看,还叫汤姆转身跳了几跳,试试他的脚劲。

汉子问:“你在哪里长大的?”

“坎特克,老爷。”汤姆一面回答,一面东张西望,仿佛想找个救星。

“你都干过什么活?”

“替主人经营庄园。”

“说得挺像的!”他在阿道尔夫跟前停留了一会,在他那双擦得闪亮的皮靴上吐了一口烟汁,轻蔑地哼了一声。接着,他又在苏珊和爱弥琳面前站住,伸出一只又粗又脏的手去摸那姑娘,把她拉到身旁,从颈项一直摸到胸脯,又摸了摸她的胳臂,检查了一下她的牙齿,然后把她朝她母亲那边推了回去。从她母亲脸上可以看出,那面目狰狞的陌生人的一举一动,都使她感到莫大的痛苦。

那姑娘吓得哭了起来。

“住嘴,鬼丫头,”黑奴贩子喝道,“这儿不许哭,马上就要开始拍卖了。”拍卖果真开始了。

阿道尔夫被一位阔少以高价买去了。接着,奥古斯丁·圣·克莱亚家其余几个仆人也陆续被人买走了。拍卖人对汤姆喊道:“现在该你啦,伙计!听见没有?”

汤姆走上台去,提心吊胆地向四周望了一下,只听见一片混乱不堪的喧闹声。拍卖人用夹杂着法语的英语介绍汤姆的经历,紧接着就是连珠炮似的英语和法语的投标声。刹那间,只听见“冬”地一声,木槌落了下来,拍卖人喊出最后标价,喊声末尾那个“元”字清晰而响亮地在空中回荡着。

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汤姆有了新主人。

又是“冬”地一声,木槌再一次落了下来,苏珊找到了买主。她走下台时,难分难舍地回过头去看她的女儿。

“啊,老爷,”苏珊对买她的那位体面、和善的中年人哀求道,“求您把我女儿也买下来吧!”

“我倒是很想买,只是买不起啊!”那位绅士说,一面关切地望着那姑娘。爱弥琳走上台去,用惊慌而羞怯的眼神向四处张望。

经过激烈竞争,最后只剩下一位气势显赫的老先生和那个子弹形脑袋的家伙在那里相持不下。在最后的较量中,子弹形脑袋的持久力比那老先生强,兜里的钱也比他多,木槌最后落了下来!那家伙连灵魂带肉体占有了爱弥琳,除非老天爷来搭救她。

爱弥琳的主人雷格里先生,在红河流域拥有一个棉花庄园。她被主人推到汤姆和另外两个黑奴那儿。她边走边哭。汤姆戴着脚镣手铐,坐在红河上一艘破旧的小轮船的底层,心情却比镣铐还沉重。一切光明都从他的天空消失了,一切幸福已从他身边掠过,如同两岸一闪而过的河堤和树木一样。肯塔基老家、妻子、儿女和宽厚的老主人,富丽堂皇的奥古斯丁·圣·克莱亚公馆,伊娃那披着金发的小脑袋和天使般的眼睛,倨傲、愉快、英俊、表面满不在乎、心地却永远那么善良的奥古斯丁,那些安逸而悠闲的岁月……这一切全都没了!汤姆的新主人赛门·雷格里先生在新奥尔良市几个地方一共买了8个黑奴,他把他们成双成对地铐起来,押上了这艘开往红河上游的“海盗”号轮船。

把黑奴安顿妥当,轮船启航之后,雷格里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可见他特有的精明。他看不惯汤姆那套黑呢子衣服,笔挺的硬领衬衫和闪亮的皮靴,便让他全脱下来,然后拿去卖掉。“嘿,”雷格里一面说,一面扔给他一双黑奴穿的结实的粗鞋,“把这双鞋穿上。”

汤姆在仓促之际,也没有忘记把他心爱的《圣经》掏出来塞在口袋里,却被雷格里拿走了。

“哼!你倒是挺虔诚的,是个基督徒,对吗?”

“是的,老爷。”

“哼!我的庄园上不要你们这种嚎叫、祷告、唱赞美诗的黑炭,记住了!哼,你可得当心。”雷格里一面说,一面跺了一下脚,那双灰眼睛恶狠狠地瞪了汤姆一下,“现在,我就是你的上帝!懂吗?我叫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

“喂,黑炭们听着,”雷格里往后退了两大步,大声说,“都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直了!”他说这话时,每停一下就跺一次脚。

黑奴们屈从地朝雷格里那双闪烁着凶焰的绿灰色的眼睛看着。“喏。”他捏紧了铁锤般的拳头说,“你们看见这个拳头了吗?”说着,他把拳头落在汤姆的手上,“我这拳头上的骨头,哼,老实告诉你们,它就跟铁一样硬,全是揍黑奴练出来的。”说着,他把拳头在汤姆面前晃了一下,险些打着他的脸,吓得汤姆直往后退。“我不雇什么鬼监工,我自己就是监工。只要我一开口,你们就得动手干活,你们别梦想在我身上找到软心肠。所以你们就得给我好好留神,我可是一点儿也不讲情面的。”说完,他大摇大摆地上酒吧间喝酒去了。

一年陌生人问雷格里:“一个黑奴一般能干几年?”

“嗯,没准,这要看各人的体质。体格棒的可以干个六七年,差的干上两三年就完蛋了。起初,我为了让他们多活几年,给他们看病啦、发衣服啦,可到头来一算,既赔钱又费事。现在改变主张了,让他们一个劲地干,死一个买一个,这样既合算又方便。”

那陌生人转身到另一位绅士旁边坐了下来,他们对雷格里的话感到即稀罕又残忍。

下船后,汤姆和他的同伴们跟在一辆笨重的马车后面,在一条崎岖不平的路上向前蹒跚前行。

赛门·雷格里在车上坐着,那两个女人依旧拴在一起,同行李一道被安置在车厢后部。一行人朝雷格里庄园那个方向走去,路程还相当遥远。

这条路既荒凉又偏僻,时而迂回曲折地穿过北风萧萧的松林,时而越过漫长的沼泽中的栈道,沼地里到处是断桩残枝,不时还可以看到狰狞可怕的摩卡丰蛇出没其间。

然而,雷格里还是照旧赶着马车向前走,看上去十分得意,不时从口袋里取出随身带的一瓶酒来呷上一口。

“喏,我的小宝贝,”他回过头去对爱弥琳说,用手搭在她肩膀上,“咱们快到家啦!”爱弥琳吓得心惊胆战,急忙躲到那混血女人怀里,仿佛她就是她的母亲似的。

雷格里用粗糙的手摸着她的小耳朵问道:“你从来没有戴过耳环吧!”

爱弥琳低下头去,全身哆嗦地答道:“没有,老爷!”

“那么,咱们到家后,只要你肯听话,我就给你一副。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不打算叫你干什么重活。你跟我有的是好日子过,我要让你像个阔太太那么享福,不过你可得听话。”

雷格里带着几分醉意,对爱弥琳表现得十分令人讨厌。

庄园的篱笆已经遥遥在望了。这个庄园以前的主人是一位富裕高雅的绅士,在环境的装点上颇费过一番心血。他去世以后,由于无法抵偿债务,这份产业就被雷格里以廉价买了下来。

他只是把它当做赚钱的工具使用,所以,现在的庄园呈现出一片荒凉的景色。房子周围遍地都是零乱的碎木板、稻草屑、破旧的木桶和木箱。三四只凶狠的恶狗被车轮声惊动,一阵风似地猛蹿出来,幸亏后面紧跟着的两个衣衫褴褛的黑奴使劲地拽住它们,汤姆和他的同伴们才免遭袭击。

“你们看见了没有?”雷格里阴阳怪气地抚弄着那几条狗,一面回过头来对汤姆和他的同伴们说,“你们看,谁要是想逃跑,就会尝到它们的滋味,我的这些狼狗专门是训练来追捕黑奴的,它们一口就可以把你们当晚饭吃掉。哼!你们都给我当心点儿!嗨,山宝!”他对一个衣衫褴褛、头戴无边帽、低三下四的黑奴说,“家里这几天怎么样?”

“好极了!老爷。”

“昆宝!”雷格里叫着另外那个黑奴,他一直在指手画脚,拼命想引起主人的注意,“你还记得我吩咐的事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