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采儿没想到轻寒的师父会这么好相处,时不时被他朗朗笑声震出的声波给愣住,因为那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间,震得桃林那边的瀑布,水流都断了一节,寒冬里的野花都自动夭折一半。
那是轻寒和他师父在桃林树下的石桌上下黑白子棋。
穆采儿撑着下颔坐在竹屋外的阶梯上,嘴巴里含着已经枯掉的狗尾巴草睡意朦胧地看着他们,他们师徒俩坐在那快两个时辰,她都要睡着了,那局谁输谁赢的棋局到现在还没分辨出来,这要是一直打不出个输赢,他们会不会直坐着下到天黑再到天亮啊!
任空大师手执黑子在棋盘上死死挡住轻寒的白子,一个不经意地话题颖口而出,“那姑娘既然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送她出去!”
“可是她的记忆?”
“迟早会要恢复!”任空大师面无表情的说道,“她体内的血咒终归还是不能抑制好。”
“那是不是代表她随时都有危险?”轻寒问道。
“血咒它是一个灵体,曾经在她体内封制了十九年,已经与魂融为一体成为她的灵魂,而今,这灵魂被她分散,七魄离开了她身体,似乎移居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要怎么做?”
“合欢,将血咒遗传到下一代。”
闻言,轻寒诧异地抬眸望着师父。
“冰封对血咒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任空说道。
轻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下棋。
许久,轻寒艰难地开口,似乎想了很久,仿佛在那之前筹备了很长时间,他说,“师父,我也想离开这里!”
“想好了?”任空竟没有对轻寒的话表示惊讶,反而淡定从容地一面下着棋。
“嗯!”轻寒沉嗯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
“也好!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寒儿你的伤……”这一点,做师父的是比较担心的。
“不碍事!有些事等太久了,不想再等下去。”轻寒说道,反正也就那样。
“这样吧!你就顺道将穆姑娘送回去!”任空大师说道。
“是!”
“寒儿,你输了!”任空大师将黑子堵住轻寒的白子,被堵的死死的。
而穆采儿早已靠在围栏栅睡着了。
夕阳下的阳光,充满黄昏的光晕,一片灿红斜斜照映下来,照在她熟睡的脸颊上绯红绯红,而她还能安然地靠躺在那,很安静,似乎睡得香,轻寒朝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睡意极浅的她一下子醒了过来,她抬眸茫然地看向轻寒,因为轻寒背对着夕阳站在她面前,光线使她看不清轻寒的面容,她揉了揉眼,声音松懒至极,“棋下完了?”
“嗯!”轻寒淡淡应道。
“你们下的可真久,肯定是你师父醒了!”穆采儿忍不住对他抱怨,说着站了起来,却因为坐久了,头脑一阵眩晕,还好轻寒扶住她的身子担心地问道,“没事吧!”
穆采儿摇摇头,恍惚过后便清醒了,“应该是坐久了!”
“没事就好!”轻寒说道,便松开她,“进去吧!”
穆采儿淡淡地点点头。
任空大师依旧坐在桃林下,光秃秃的桃树分支出五七八拐的枝头,像是荒漠里丛生的棘荆。石桌上的棋盘早已收起,换上了茶具。任空大师捋着胡须喝着茶水,眼神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俩,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当轻寒告诉穆采儿他师父有两百多岁时,穆采儿惊讶地张着唇瓣,足以塞下两个鸡蛋的空间,也不见得会咽下去。
照人正常生命的常龄,两百岁的人早就进棺材见阎王了,就算真能活到两百岁,怎么说也得是个干掉的干尸,或者枯瘦地只剩下皮包骨,和一双陷入进去而空大的窟窿眼,可任空大师若真两百岁,还长这么的发好,穆采儿想,她碰上的任空大师准是修炼神仙的仙人,不然怎么会出现闭关不吃不喝几个月,还能活的这么有精神走出来的现象。
听到穆采儿说任空大师是神仙时,轻寒笑了,“师父不是神仙,他只是有着长生不死的身体而已。但外界有传言,都以为师父有长生不老药,所以有很多江湖人想寻得师父要出长生不老的药方。”
“长生不死岂不是可以活很久很久。”穆采儿狂喜地问道。
“算是吧!”轻寒说。
“难怪外人会误以为你师父有长生不老的药方!”
“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之说,只有那些害怕老去死去的人才会想要去执念这些不存在的说法,如果人人都想着长生不老,那这世间所有事物生命该如何去平衡。”
“是人都有贪念的!”穆采儿突然说道,轻寒顿住,看着她。
这世间,只要是人,都有贪念的!
突然多出个比自己大了好几轮的老头,穆采儿是高兴,却又纠结。
高兴,是因为多了个人,纠结,是因为还不适应。
任空大师并不严肃,经常笑脸盈盈,像个孩子,却又是个老顽童,让穆采儿特容易亲近,觉得他是个慈祥和蔼的爷爷。
那日,穆采儿拉着任空大师坐在桃林下。得知任空大师在她小时候见过她时,穆采儿特别激动,激动地抓住他。
任空大师并没有告诉她,小时候将她冰封过一年。
“那师父是不是见过我父母亲?”穆采儿问道,她不知道怎么叫任空大师,叫爷爷叫大师还不如跟着轻寒叫他师父,而且任空大师也没有拒绝,不过,这样算不算是任空大师的半个徒弟呢!
“见过,那都是十九年的事了,那个时候你刚刚出生,才这么大个,哭的很厉害!”任空大师说着,做了个手势,花白的长胡子被他搅的一动一翘的。
“那他们长什么样?”穆采儿俏皮地问道,乖乖地坐着两手搭握,像个学生一样在听夫子说课。
“他们啊……”任空大师捋着胡子,陷入沉思,他们长什么样,时隔多年自是不清楚,不过任空大师说了句,“你只要知道,在你父母的心里,你是他们最重要的孩子,他们比谁都要心疼你。”
穆采儿笑了,含笑脸羞。
在风扬起地上的枯叶时,她两手撑着下颔,眼若星光,在幻想她所以为的美好事物,尽管那画面不清晰。
冷在城阳区打听了有关十一年前皇太弟的事,那些人听到皇太弟都是叹息与愤愤不平。叹息是为皇太弟的死,愤愤不平是到现在还没查出当年杀害皇太弟的凶手是谁,其中有一人是当年在皇太弟邸府上干过,他说当年是皇上的圣旨下到皇太弟府,要皇太弟一家回皇宫,只是谁也没料到皇太弟一家三口会在半路被人残杀。皇太弟他们死了,待在那座邸府的人也都纷纷散了,留下现在这座大的房子。
其实当年有人怀疑过皇上,因为皇上的圣旨一下,皇太弟一家就出事,但是那些怀疑过皇上的人突然消失了,有人回应说是搬离了城阳区。这些事压根就没有人在意。
南国是皇太弟李臻和皇帝李琛兄弟两人打下的江山,当时追随的人都捧闲吹让,让皇太弟当皇帝,因为皇太弟是哥哥。可是皇太弟却把龙椅给了李琛,李琛坐上皇位当天便懿旨封李臻为皇太弟,那日李臻拒绝,可是满朝文武官都纷纷举推,李臻才接下旨。不过也是隔天,带着妻儿离开了皇宫,远住城阳区,从此不问朝廷。
落安在城阳区的皇太弟,一直受城阳里百姓的爱戴与尊敬。
直到有一天,突然传出南国当今皇帝应该是皇太弟,而不是李琛。这些传言乃大逆不道,被有心人听去,将是诛九族的重罪,好在无心之人且无心之过,没有人竟在意传言。
皇太弟的死,对城阳的百姓着实是个打击,叹息悼念皇太弟一家的死。
其实这些事情于枫都听过,当初也是凭此才敢断定杀玉致父亲的人是皇帝李琛。只是苦于的是证据无头绪。
玉致似乎等不下去,想以身引出那些想杀她的人,可是于枫拦住她说不是时候。
第一次,玉致猛地甩开于枫的手,瞪视着他,“都快一年了!你还要让我等下去!”
冷在一旁看得错愕,怎么也没料到玉致突然间就这么爆发了!
“如果你想这样,那你就去,就用你自以为是的方法替你父亲报仇!”于枫手指着门口同样瞪视着玉致……
那天夜晚,玉致抱着双膝坐在窗口磕着手指尖,冷走了过来停下窗口,他说,“主子只想找出证据,如果你贸然行动,将是打草惊蛇!”
“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
“我和主子不希望你的人生只剩下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