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白话聊斋(上下卷)
2824600000062

第62章 狐惩淫

某生购置了一所新住宅,常闹狐狸,家中所有的吃穿用品,大都被它毁坏了,它还常常把尘土放在汤饼中。

一天,有位朋友来访,碰巧某生出去了,到了晚上还没回来。某生的妻子准备了饭菜招待客人,客人吃完后,某生的妻子便和丫鬟吃他剩下的饭菜。某生平时很放荡,喜欢买一些春药收藏在家里,不晓得什么时候被狐狸拿了来放在饭食里。某生的妻子吃粥时,发觉粥里有一股冰脑和麝香的气味,便问丫鬟是怎么回事,丫鬟说她也不知道。这妇人刚吃完饭,就觉得欲火上升,连一会儿都不能忍耐,而且,越是强行压抑,欲火越是强烈。想想家中再也没有男人可以与之私奔,只有一个客人留宿,于是就去敲那客人的屋门。客人问她是谁,她如实说了。问她来干什么,她没有回答。客人拒绝她说:“我和你丈夫是道义上的朋友,决不敢做出禽兽不如的丑事来!”这妇人还是恋恋不舍,不肯离去。客人大声责骂她说:“某兄的学问品行,都被你糟踏光了!”并隔着窗户,吐了她一脸唾沫。妇人十分羞愧,便走了。

妇人心想,自己怎么会这样?忽然想起了碗中那奇异的香味,莫不是吃了春药?检视包里的春药,果然纷纷扬扬地洒落一桌,碗里杯里都是的。她知道冷水可解药性,就拿了冷水喝。顷刻之间,她的头脑清醒了,回想刚才的所作所为,羞愧得无地自容。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看即将拂晓,越想越觉得天亮以后无法见人,便解下带子上吊了。丫鬟发觉后把她救了下来,她的呼吸已经快断绝了。到了早上,她的鼻孔中才有了些气息。

客人在夜间就逃走了。

某生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到家中,见妻子躺在床上,便问怎么回事。妻子一声不吭,只是流泪。丫鬟将主母上吊自杀的情景告诉给他,某生大吃一惊,一再追问她为何要寻短见。妇人打发走了丫鬟,才向他说出了真情。某生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我荒淫放荡的报应啊!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呢?幸亏我有这样一位好朋友,不然的话,我还怎么做人呢?”从此后便痛改前非,宅中的狐狸也因此绝了迹。

异史氏说:“居家过日子的人常常告诫人们不要在家中收藏砒霜和毒酒,但从来没有人告诫不要收藏春药,这一点与人们害怕兵器却又喜欢男女交合很相似。哪里知道,那春药对人的毒害要远远超过毒药呢?大凡收藏春药者不过是想讨得妻妾的欢心罢了!竟至于引起了鬼神的憎恨,何况人纵欲淫乱的害处,要超过收藏春药呢!”

某生参加考试,从郡城回来时,天已黑了,他带了一些莲子、菱角和耦,进了屋,就都放在了桌子上。另外,他还带回一件藤津淫具,用水浸泡在盆中。邻居们因为他刚刚回来,便提了酒来为他接风。某生慌慌张张地将水盆放在床底下,让妻子准备饭菜,要与客人喝几杯。喝完了酒,某生急忙走进内室,点了灯去照床下,盆里已经空了。问妻子,妻子说:“我刚才拿了它与菱藕一道招待客人了,你怎么还要找呢?”某生回想起刚才吃过的菜中混杂有黑色的条状物,在座的客人都不知它是什么东西。便失声大笑,说道:“傻婆娘!这是什么东西,也可以拿来招待客人?”他妻子也疑疑惑惑地说:“我还埋怨你不告诉我怎么个煮法呢!那东西又丑陋,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只好糊里糊涂地把它切成了条块。”某生便把那东西的用处告诉她,两人相对大笑。

如今,某生已经做了官,可与他关系要好的朋友们还常常拿这件事来开他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