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凡人怎么知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那就像是在玩魔法一样——好象她突然被神秘地带走了。我们来看运动会时我说——注意,是你让我说的!——我说,‘杰姆·海沃德想把那个寡妇带到伦敦去’——注意是你让我说的!她一点不显得惊奇,但好象非常消沉。然后她对我说:‘我不喜欢这样站在这群邋遢的人当中。在上流人士中间我会感到更自在。’然后她走到一些马车停放的地方,不远处有一辆豪华的大马车,上面装饰着耀眼的狮子和独角兽,由两匹墨黑的马拉着。不久其它马车走了,我想还能看见她站在那儿吧。可是没有,她消失了;然后我看见那辆豪华马车离开,瞥见玛杰莉在里面,她旁边是一个长着黑胡子、皮肤黝黑的英俊绅士,他的面容像君王的一样,十分苍白。马一进入坚实的大道上就疯快地奔跑起来,消失在尘土之中——就这些。假如你再早一点回来就可以阻止她的。”
杰姆脸色变得比他的管土还白。“啊,这太糟糕了。——太糟糕了!”他痛苦地叫道,敲着他的额头。“那张字条和那个昏了的女人把我耽搁得太久。会是谁干的呢?不过这都是我的错。我把她刺激得太狠了。我不应该搞这么过分的。”
“你不应该——正是我说过的话。”他年长的合伙人回答。
“她以为我带着那个可恶的寡妇跑了,为了气我她也跟着那个男人跑了!你知道那马车上有狮子和独角兽的陌生人是谁吗?唉,就是那个自称为男爵的外国人,去年在‘山林小屋’住了半年并挑拨离间的坏蛋!啊,我的玛杰莉——事情竟然弄成这样!她失踪了,她给毁了!——他们是往哪边去的?”
杰姆转身要往所指的方向赶去,忽然发现他身后站着她父亲——奶场主塔克。
“喂,年轻人。”奶场主塔克说。“我刚听了你所有那些抱怨的话——我要立即让你住口。好象你做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还厚颜无耻地在那儿叫苦。不错,我确实看见你想要摆脱她时她昏倒在你胳膊里,周围那些诚实的人知道你和她结婚了,这样说来着。我都听见了,不过你没看见我。‘他结婚了!’他们说。一定是狡猾地在户籍登记处办的,不过再狡猾的事也会暴露出来。难道我不晓得那些秘密消息,嗯?难道我没有刚听说,高贵的人在以为将要死亡时经过特许可以举行秘密婚礼吗,就像下层的人们在户籍登记处办理结婚一样?难道做丈夫的愿意时不能回来要求得到他们应有的权利?滚开,小子,别去打扰贵族们的妻子;我感谢上帝要把你这个傻瓜赶走了!”
杰姆想要解释的话语很快涌到嘴边,但他最终没有说出来。在这最后一刻,作为玛杰莉的丈夫他不能把她和自己的耻辱说出来,也不能让她父亲一下子从胜利的喜悦中陷入可悲境地。
“我——我——得走了。”他结巴着说,转身向着与逃亡者离开时相反的方向走去,当别人看不见时他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倍,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就来到城里。他四处打听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一两个人那里大体了解到它去的路线。他们认为马车沿公路驶往伦敦去了。杰姆没等可怜的托尼吃完食物就把它套上马鞍,然后沿着那条路飞奔而去。
17
瞧,杰姆以为他转弯抹角离开运动场就把奶场主塔克给骗了,使他看不出自己的用意,然而他的这种想法大错特错了。机敏的老人立即预料到杰姆要去追赶逃亡者,因他不知道(奶场主认为)他们的合法关系。他不久就对这一事实确信无疑,悄悄溜到运动场较远一角,看见杰姆匆匆忙忙赶向城里。眼见这个年轻的烧石灰工对一个贵族和与他秘密结婚的妻子横加捣乱,奶场主发誓要报复,决心阻止杰姆。
塔克已经驾着马车来到检阅场,所以他没必要像可怜的杰姆那样在出发前还得回城里。这个奶场主急忙从其它马匹中解开那匹母马,爬上去,骑着它往下来到一条马道上,此道可以让他绕着走上前面一两英里远处的去伦敦的公路。老人行进的路线是在一个等边三角形的一条边上,而杰姆的是在同一等边三角形的两条边上,所以前者远比海沃德早地来到了交叉路口。
奶场主到达这儿后让马停下,四处看着。这是大路分叉的地方,更为重要的左边穿过谢唐阿巴斯和梅尔彻斯特通向伦敦,右边通向伊德莫斯和海岸。在通向伦敦的灰白的道路上什么也见不到,但在另一道路上可见一辆马车的背影,它正迅速地爬上远处的一座山,消失在树林下面。那是男爵的马车,根据“山林小屋”那个园丁诅咒发誓提供的情况,男爵已经娶玛杰莉为妻。
马车消失后,奶场主便凝视着相反方向的埃克松伯雷那边。他注意到杰姆穿着军服,正费力地骑着托尼赶来。
片刻后杰姆来到分叉路口,看见奶场主在路旁。但他没有停下。这时奶场主便采取了一个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欺骗行为。
“如果你想追上他们,就沿着去伦敦的那条路赶吧!”他说。
“谢谢,奶场主,谢谢!”杰姆大声说,感激中苍白的面容露出了喜色,因他以为塔克已从范那里得知了自己的错误,前来帮助他。他没有拉住缰绳,而是沿那两个飞奔而去的人并没走的道路渐渐消失。奶场主乐滋滋地搓着双手,回到城里时教堂的钟正好敲响5点。
杰姆骑着马向前赶去,卷起团团尘土,一会儿爬山一会儿下山,可他就是看不见要追寻的马车。那辆马车正在离他许多英里远的另一道路上行驶着。他仍然快速地追赶,直到托尼显得垂头丧气的样子,然后杰姆又打听到自己走错了路线。他忽然想到,奶场主由于仍不知道真相,对他撒了谎。他的心情沉重得无法形容,掉过托尼低垂的头,决定再费力也要赶回去。
但是马现在已疲惫不堪,不可能走得很远了。他往回赶了约半英里路,又来到一个路边小村庄和客栈,让马停住休息一下,吃点食物。至于他自己,他根本无法平静。他想在客栈厨房坐下吃点东西,可是他不能呆在那儿。他走出来,在路上踱来踱去。
他站在那儿看着来时走过的苍白的道路,注意到自己所追赶的马车正向他驶来,在斜斜的夕阳下黑得如恶魔一般。
他丝毫不去考虑这辆车为什么、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只是立即决定把它拦住。他冲向前去,坚定地挡在迎面驶来的马车的路上。
男爵的马车夫大声喊叫,但杰姆坚如磐石地站着,看见车夫要从他旁边冲过去他拔出剑,决意把马砍倒也不让开。马匹几乎立起身来,在这紧要关头一位绅士从窗口探出头。正是男爵本人。
“谁在那儿?”他问。
“詹姆斯·海沃德!”年轻人狠狠地说,要他妻子出来。
男爵跳下车,让车夫把车驾到远处等着他。
“我先前一直在找你。”他对杰姆说。“你妻子在她应该在的地方,也是你应该在的地方——你家里。另外那个女人呢?”
杰姆没有回答,待马车转过去时他疑心地看着车里面。玛杰莉当然不在。“另外那个女人对我什么都不是。”他严厉地说。“我是利用她来刺激玛杰莉的:现在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我要问的问题是,老爷,你今天和玛杰莉有何贵干?”
“我是在帮助她重新得到她好象已失去的丈夫。我看见了她,她说你和另一个女人往伦敦那条路私奔了。我——心里总是想着她的幸福——告诉她假如她愿意我会帮助她追赶上你。她欣然答应,于是我们紧跟在后,可是却没听到你在前面的任何消息。然后我就把她带到——你的家里——她此时在那儿等着你。我答应了只要人的能力可以办到,我就会把你送到她身边,因此一直在追踪你。”
“这么说你一直在追踪我?”
“你和寡妇。”
“可我却一直在追踪你和玛杰莉!我高贵的老爷,你的行为好象在表明我应该相信你说的这事;当你说到你心里想着她的幸福时,我没有忘记你先前曾证明过这样的事。唉,但愿我没有误解你——如果你不值得我误解的话!你对于我总是一个谜,高贵的老爷,尤其在这件事上。”
“我很高兴你没说得更坏。一小时后你就可以证实我的行为——不管好坏。我还能做什么吗?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会努力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