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肱研究伤寒最重经络,特点是以经络阐述伤寒之三阴三阳,认为治疗伤寒,不识经络,则犹触途冥行,不知邪气所在。在伤寒辨证施治中,把表里阴阳作为辩证大纲,作为六经辨证的补充。在用经络循行部位和生理特点解释伤寒传变的同时,还特别强调脉证合参和辩证处方,指出“治伤寒先须识脉,若不识脉,则表里不分,虚实不辨”。
朱肱对外感热病也有透彻的研究和独到的见解,将其分类为伤寒、伤风、热病、中暑、温病、温疟、风温、温疫、中湿、湿温、痉病、温毒十二种,并一一作出区分。朱肱指出伤寒与温病有别,须施以不同方药,给后人以很大启发,为后世温病学说的创立打下了基础。如湿温一证,在宋代以前,只有《难经》曾提及该病名,但并未详细论述,直至朱肱才首次作出了比较系统的阐述。
朱肱除了阐发自己的观点以外,还对《伤寒论》进行了补充。在《伤寒论》中,妇人伤寒的部分论述得不够详细,而小儿伤寒则更无记载,朱肱提出了妇人伤寒与小儿伤寒的辩证与治疗,补充了《伤寒论》,使之完善。他还感慨“仲景证多而药少”,因此,他吸取汉以后,如《千金要方》《外台秘要》《太平圣惠方》等有关方剂,对伤寒论中有证无方的条文作了一些补充,使原来有证无方者,能够有法可循,有方可用,丰富了《伤寒论》的治疗方法。
如书中对阴阳毒的论述,不论是辨证还是治疗方面,都比仲景所述要完备得多。仅以治法而论,仲景治阳毒用升麻鳖甲汤,治阴毒用升麻鳖甲汤去雄黄、蜀椒。两方寒热颠倒,雄黄、蜀椒温热之品,阳毒用之而阴毒反而减去不用,历代医家均疑有误。因此对阴阳毒的治疗,《活人书》采用阳毒升麻汤(升麻、射干、犀角、黄芩、人参、甘草)治阳毒,阴毒用阴毒甘草汤(甘草、升麻、当归、桂枝、鳖甲、雄黄、蜀淑),该书两证用药,都颇为恰当。
除《南阳活人书》外,朱肱还对《内外二景图》作了注释,注文《内境论》对明代命门学说的产生与发展起到了奠基作用。他指出“肾虽有二,其一曰命门,与脐相对”。明代孙一奎就是在朱肱两肾之一为命门的基础上,把命门从肾中独立出来,创立了动气命门理论。
朱肱精通医理,并以诊治伤寒病而著名。他在南阳任职期间兼行医,太守盛次仲患病召他诊治,寻按脉证以后,他说这是“小柴胡汤证,进服三剂可愈”。因小柴胡汤在宋代已经是众人皆知的名方,故他只说了方名而没有写明具体处方。当天深夜,病家来人说,服药后病未见轻,反倒增加了腹满的症状。他再次前往视诊,一看服用的药,原来是“小柴胡散”。他当即指出:汤剂和散剂效用是不同的,汤剂能通过经络快速取效,现在用散,则药滞于膈上,故有胃满之症状。他便亲自操作煎药,二剂之后病人便痊愈了。
后世无论是探讨《伤寒论》六经,还是研究命门学说,都绕不过朱肱。在疾病的诊治方面,朱肱擅长灵活运用经方,灵活加减随证变化。他医德高尚,是儒而兼医之大家。
(三)郭雍
郭雍,约生于公元1106年,卒于公元1187年,字子和,号白云先生。其先祖为洛阳(今属河南)人,至郭雍时隐居峡州(今湖北宜昌)。郭雍出身儒门,他的父亲忠孝,官至太中大夫,拜宋代理学家程颐为师,对《周易》研究颇深,著有《易说》,号称兼山先生。郭雍受父亲影响,很小就开始学习儒学。平生致力于研究易学与医学,是当时有名的易学家和医学家。他在易学方面,承袭伊川先生解易之风,为程门支流。《四库全书提要》曾指出:“而其平生自处,亦有合‘幽人坦坦,履道之吉’,可谓无愧于立言者已。”他在易学方面的代表作是 《郭氏传家易说》,成书于南宋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
郭雍博学多才而淡泊名利。乾道年间(1165—1173年),有人推荐他入朝为官,被他拒绝。宋孝宗知道他的贤德与才华,常常在大臣面前称赞他,并命令他所在的郡县在节日时致以厚礼,后来又封郭雍为颐正先生。
郭雍在医学方面笃好仲景之书,对《伤寒论》十分推崇。他潜心研究,深感《伤寒论》已有残缺,便收集《素问》 《难经》《千金方》《外台秘要》等书的论述以及朱肱、庞安时、常器之等诸家之说进行补充,于1181年撰成《伤寒补亡论》20卷,由朱熹作跋,跋语“谓其分别部居易见,且使古昔圣贤医道之原委,不病其难。见者皆惊喜为奇书,其阐奥发微,可谓至矣”。于1195年(庆元元年)刊行于世。郭雍对伤寒学的贡献极大,是“伤寒八大家之一”
(四)张杲
张杲,字季明,生卒年不详,新安(今安徽歙县一带)人。南宋著名医史家,出生于名医世家,其伯祖张扩,曾拜名医庞安时为师学习医学,最终成为北宋时期称誉杏林的高手。而张杲的祖父张挥,亲受其兄张扩的指点,医术尤为高超。张挥又将自己所学传于张杲的父亲张彦仁,其父的医术更为精妙。张杲最初习儒,之后继承家业开始从医,他在给百姓诊治疾病的同时,还从事医学史料和禁方秘方的搜集整理工作,以儒医著称于世。
张杲精心研究医学50年,尤其善于论医,收集多年的所见所闻,广征博引,著成《医说》十卷,享誉医坛。《医说》记载了宋以前的历代医家120余人,记述了古代医书、本草、针灸的由来以及神医、神方、诊法等有关的典故、传说,史料价值很高。此外,还论述了各类病症,包括伤寒、诸风、吐血、头风、眼疾、口齿喉舌耳、骨鲠、喘嗽等内外妇儿各类疾病治疗验案,具有实际的临床参考价值;此外还有如中毒、解毒、奇疾、食忌、服饵、药忌、养生、金石药戒等方面的论述,保存了许多当时的文人或医家的见解。在书中,他还有较多的论述是强调医生应重视医德的问题。《医说》是我国现存最早载有大量医史人物传记和医学史料的书籍。
(五)董汲
董汲,字及之,生卒年不详,北宋东平(今山东东平县)人,是著名儿科医家钱乙的同乡晚辈。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学习儒学,进士落第以后,急于养亲,加上自幼体弱多病,于是放弃功名,改为从事医学。他研读了《素问》《灵枢》等各种方书及本草学著作,尤其精于仲景方药,治疗效果灵验。
董汲深谙儿科,擅长小儿斑疹的治疗,著有《小儿斑疹备急方论》。该书得到钱乙高度的赞赏,认为此书价值极大,而董汲对于儿科的医技也是极其精湛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董汲已经认识到斑疹可损及人的眼角膜,造成角膜不可逆性病变,因此在治疗过程中特别注重调肝护目,防止角膜的病变发生。
此外,他还著有《脚气治法总要》《旅舍备要方》,对多种病症作了理论上的阐发,并且能够融会经方,创制新方,因此他的理论及制方在宋代医方中占有重要地位。
董汲不但医术精湛,更重视医德。“凡人之疾苦,如己有之”,把别人的疾病痛苦当成自己的病来医治。他经常往返于病患的家,无论严寒酷暑,不辞辛劳,对于贫困的患者,还想尽办法自己筹钱资助周济。董汲可谓儒医的又一典范。
(六)史堪
史堪,字载之,四川眉州人。约生活于宋神宗、徽宗年间,为政和年间进士,曾官至郡守。他非常精通医药,辩证精准,常常三四服药即愈,对于不愈者经他重新审证,改用他法,也能立愈。他是宋代士人而医的代表之一,著作《史载之方》,为宋代名家方书之一。
该书治病立法,十分强调“保真去邪”,在调和脾胃、补益肝肾、补气养血方子当中,多佐以祛风邪之品。他重视运气学说,处方用药多得于个人的经验,颇有创见,对脉诊也有诸多发挥,强调脉证结合,重视胃气。值得一提的是,史堪十分重视和强调医生的医德。他明确地指出作为一名医生,除了先对病症有明确的认识,还必须要有谨慎负责的态度,“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得失之间,死生性命之所系”。
据宋·施彦执《北窗炙輠录》记载:有一次,宰相蔡京患便秘,太医们都主张用大黄之类的泻下之品。可是大黄苦寒泻下,药力峻猛,蔡京觉得让自己采用大下之法实在太痛苦了,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可是便秘也十分痛苦,正在情急之时正好来了一位医生,就是史堪。他为蔡京诊过脉后,只开了一味药,那就是紫苑。蔡京服后一会儿的工夫便就通了。紫苑虽入肺经,是温肺化痰的药,但肺与大肠相表里,紫苑清肺气,故大肠通了。实际上这就是中医的提壶揭盖法,上窍一通,下窍自然也就通了,现在提壶揭盖法也被中医广泛的应用于临床当中。当然,史堪也因此而名声大振,可与名医许叔微医术相伯仲。
另据南宋·洪迈的《夷坚志》记载:史堪的一个同乡,20岁时患了一种疾病,什么东西都吃不了,闻到食物的气味便吐。吃了以后,鼻子还会流血,渐渐便神倦消瘦,没有医生能够治疗,于是请史堪为之诊治。史堪给病人诊查之后说:“你这个病是《内经》中所说的食挂,为肺热叶焦,食不下脾,瘀而成疾。人体的肺在上,当舒张如盖,下覆于脾,这样才能子母气和(肺属金,脾属土,土生金,脾肺是母子关系),吃起饭来才能甜美。而一旦肺不舒,脾为蔽,则人不欲食。”于是投了一剂药,服了三日,此人闻肉味已觉香美,试着尝一尝,也不再恶心呕吐,疾病痊愈。
宋代儒门名医不胜枚举,再如南宋时期的医家崔世明,自幼习儒,多次考取功名而不中。他崇尚范仲淹的名言“不为宰相,则为良医”,于是潜心研究岐黄之术,以医术闻名于世。他医德高尚,为贫苦百姓治疗疾病,从来不收取报酬,并且施药给贫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