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总兵力,虽无史料可考,但根据推断,陈豨既统代、赵两地之兵,此两地又是防备匈奴的前线地区,故有可能在十万左右,或多于十万,如果再加上韩王信,赵王利之军,有可能接近十五万至二十万人。
刘邦由于有上次平定韩王信之战中三十二万大军被匈奴围困的教训,估计总兵力也不会少于二三十万人。
第四,陈豨军汉军双方作战策划
陈豨军与韩王军预计兵分两路南攻。陈豨率领一部兵力自东垣南进;韩王信之曼丘臣等军攻取马邑,然后也继续向南推进。
汉军根据陈豨、韩王信军的叛变情况,也兵分两路迎击叛乱军,刘邦亲率樊哙、灌婴、夏侯婴、郦商、靳歙等将领首先进占邯郸,再北上进击东垣;张良虽在病中,也亲与太尉周勃等将领,为另一路大军,先进至晋阳,再向北进击。
刘邦在发兵之前,也令淮阴侯韩信一同前往,但韩信称病,未与刘邦向去东垣。刘邦也同时派人命令梁王彭越率兵前往东垣,参加对陈豨作战,彭越也称有病,而命部下将领代他率兵前去。
第五,东垣战役的作战经过
汉高祖于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冬,刘邦率领的一路军向邯郸地区进发,刘邦率轻骑先进入邯郸。他对陈豨未曾派兵占领邯郸城非常高兴,因而,对部下说:“豨不南据漳水,北守邯郸,知其无能为也。”赵相国周昌上奏刘邦,要将常山守、尉统统斩首。刘邦认为不可,常山郡之二十五城,虽然已丢失二十个城邑,但不是他们的过错,是兵力不足。现大军尚未到达,全靠他们带领邯郸这一带的士卒作战。因此,刘邦不但未杀他们,反而各封千户,并任为将军。同时刘邦还了解到,陈豨手下的将领多为商人出身,酷爱财物,便确定要以财物收买陈豨的将领。
这时,陈豨军的先头部队将军侯敞部正率领一万多军队进攻襄国(今河北省邢台地区),樊哙等率军赶到,与候敞军大战,将侯敞军击破,灌婴部将斩杀侯敞及特将五人,灌婴部遂再攻王黄守卫之曲逆(今河北省定县东南地区),也将王黄军击败。陈豨派往攻击聊城的将军张春部,被刘邦之将军郭蒙等击退。
赵利军防守东垣,刘邦挥军进攻,经过一个多月的激战,未能攻下。守卒辱骂刘邦。后刘邦急攻,东垣城破而降,刘邦将东垣守军骂他的人全部屠杀。刘邦军遂将卢奴(今河北省正定县境)、上曲阳(今河北省曲阳县西)、安国(今河北省安国县境)、安平(今河北省安平县境)等占领。至此,常山、清河两郡全为刘邦军收复。
张良、周勃所率之军,先入晋阳,再攻代地,围攻马邑,因攻之不克,而屠马邑,韩王信军大败。陈豨、赵利、韩王信军皆败走楼烦。
汉军两路兵马会师后,继续追击陈豨等军,双方再战于参合(今山西省阳高县境)。汉军将军柴武先至参合围攻韩王信军,并命人下书劝降韩王信。韩王信认为自己既为项羽效过力,又以马邑投降匈奴,现在又率胡骑与汉军作战,身负三大罪状,投降只有被处死。因而,拒绝投降,继续作战。柴武部屠三合,韩王信军再败,汉军斩了韩王信,捉住代相冯梁,胡将王黄等将军、守备孙十余人。周勃军在擒陈豨之将军宋最,雁门守园后,转攻雁门、云中各城邑,俘获云中守邀。丞相箕肆等。再与陈豨战于灵丘(今山西灵丘),大败陈豨军,斩杀了陈豨、俘获稀丞相程纵,将军陈武,都尉高肆等。
至此,陈豨、韩王信军已全部被歼,代地的所有城邑,雁门十七县,云中十二县已全被汉军收复。
第六,东垣战后汉军的动态
刘邦此次在消灭陈豨、韩王信军的作战中,匈奴虽然碍于和亲的关系,未出动大军援助陈豨、韩王信军,但这次叛乱,实际都以匈奴为后盾。因而,汉王朝为避免再与匈奴军的直接冲突,遂将恒山以北原代郡各地区主动放弃,将代国移于恒山以南,以刘邦子恒为代王,定都晋阳。
在刘邦率兵征讨陈豨时,淮阴侯韩信一个家人因犯罪,被韩信囚于家中,准备杀死,家人之弟逃跑上告吕后说,韩信欲谋反,假传圣旨,放出诸官徒奴,组成军队,以袭吕后,太子。吕后据此便想召韩信入宫杀害,怕韩信不来,而与相国萧何商议,定下了诱骗韩信入宫加以杀害的计谋。遂由萧何出面去见韩信,萧何见了韩信说,皇上已经回京,陈豨之乱已平定,京师群臣皆上朝庆贺,你虽然有病,望也能入朝庆贺。韩信遂信以为真,随萧何入宫。韩信刚一入宫,便被预先埋伏之武士捕获,斩于长乐宫钟室。韩信被斩之前悔恨地说:“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当初萧何追韩信,并力保韩信,被刘邦拜为大将,后来又是萧何与吕后密谋杀害韩信。后世对此颇有感慨地说:“成亦萧何,败亦萧何”。
刘邦征陈豨回来,知韩信已除,高兴地问吕后,韩信死时说了些什么?吕后说:“信言恨不用蒯通计。”刘邦于是下令捕捉蒯通进京。刘邦见了蒯通便斥责他说:“是你当初建议韩信三分天下吗?”蒯通答道:“是的,可惜韩信不用臣之策,故今天招此杀身之祸。如果韩信能用臣之策,陛下安能将韩信斩于这里吗!”刘邦听后大怒说:“烹之”。蒯通大喊冤枉。刘邦问蒯通为何冤枉,蒯通说:“在秦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的时候,都想争夺天下,我是韩信的部下,只知效忠韩信,而不知有陛下。天下欲与陛下为敌,以争雌雄者大有人在,只是力量不足而已,难道你能把他们都烹之吗?”刘邦无言以对,只好放了蒯通。
刘邦因调彭越征陈豨,彭越称病不去,刘邦怒,派人责备彭越,彭越惊恐,打算亲自去见刘邦谢罪。其将领扈辄对彭越说:“开始你不去,陛下责备你后,你才去,去了必定被擒,不如发兵反。”(原文见《史记?魏豹彭越列传》)。彭越不听,想斩其太仆,太仆逃奔汉,上告刘邦,说彭越与扈辄想谋反。于是刘邦便派人捕捉了彭越。司法机关以彭越知道扈辄要谋反,而不治扈辄之罪,犯了“反形已具”之罪;要依法惩治彭越。刘邦没有同意,贬彭越为庶人,发配蜀地青衣县。在彭越被押解去长安,途中正遇见吕后往洛阳去,彭越向吕后哭诉自己的冤屈,愿意回昌邑,吕后答应到了洛阳当面向刘邦奏告,于是便带彭越一起回到洛阳。吕后见了刘邦说:“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于是,吕后乃令彭越舍人再告彭越谋反。廷尉遂奏请刘邦,杀了彭越宗族。
东垣战役评述
刘邦平定陈豨反叛的东垣战役,是西汉初年又一次维护统一,反对分裂割据的战争,同时也是剪除异姓诸王侯的又一关键战役。这次作战中,刘邦亲率大军,一举歼灭了陈豨和韩王信军,彻底消除了北部边强地区的分裂势力,和晋阳战役一样,对巩固西汉初期政权,起了重要的作用。
刘邦和吕后在这次战役后,利用阴谋手段,诛杀功臣战将韩信和彭越,引起了世人的惊恐,特别是一些战功卓著的将领,更是有朝不保夕之感,这对西汉政权的威望,不能不是一个巨大的损伤。刘邦对于公开起兵反叛的将领,以重兵剿灭;对于一些并未起兵反叛的将领,则以“谋反”罪剪除,虽两手交替运用,但目的却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消灭异姓诸王侯。
韩信、彭越都是以其部下上告其“谋反”的罪名而诛杀的。彭越不是谋反,已见诸文字记述,无需争论,实属欲加之罪。
那么韩信“谋反”是否也是欲加之罪呢,虽然这是一个历史遗留之谜,但从一些零碎的史料记述中,也可以看出欲加之罪的蛛丝马迹,有的甚至已是跃然纸上,诸如:
(一)两次“谋反”都是家人上告。第一次上告,韩信即被捕获;第二次上告,韩信遂被夷灭宗族。打下汉代半壁多河山的一员赫赫战将,竟然因一个家人上告,即被定了十恶不赦之罪,这种情况即令是在那样的时代,如若不是出于既定的目的而有意陷害,是不会如此草菅人命的。
(二)第二次上告韩信谋反时,陈豨早已起兵反叛,刘邦并已亲率大军前去征讨,还说韩信派人到陈豨住所,告诉陈豨“弟举兵,吾从此助公”。说韩信“部署已定,待豨报。”陈豨远在代地,且正与刘邦激战,韩信还要等待家人从陈豨处回来报告情况后再定。这在交通极不发达的古代,从长安到东北边疆的代地,往返一次,该是多么的困难之事!而且还要在战乱中去寻找陈豨,不要说像韩信这样足智多谋的统帅不会如此愚笨,一般人也很难做这样的处理。
(三)刘邦两次剥夺韩信的兵权,早已是韩信危亡的信号。而且第二次剥夺韩信兵权时,则是垓下大战刚刚结束,刘邦即急驰入韩信营,这说明刘邦始终都把韩信看做对他刘氏江山的最可怕的威胁。
(四)当东垣战役中,将军柴武包围参合,劝韩王信投降定会得到刘邦谅解,重新恢复他的韩王称号时,韩王信以历史上越王勾践的重臣文种,范蠡的下场,相比喻说:“夫种、蠡无一罪,身死亡”。这说明;韩王信早已从他自己被迁于太原、齐王韩信被迁于楚地、英布被封于淮南等等事件中,看出刘邦坐上帝王宝座之后,必定要残害功臣的本质。
(五)吕后在诛杀彭越时,所说的:“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就将刘邦,吕后彻底剪除功臣的阴谋,已自我表露无遗。韩信、彭越虽然都是战将,但彭越与韩信相比,则韩信自然是木秀于林,在刘邦和吕后的眼中,留下彭越已是后患无穷。那么留下韩信,则可想而知对他们心理上的严重威胁了,由此看来,韩信必死已是无疑。
§§§第四节 平定英布之蕲西战役
第一,淮南王英布叛汉之起因
淮南王英布,为安徽六安人。秦朝时期为平民,因犯罪而受黥刑,故也称黥布。后来被秦始皇征发赴骊山,与其他罪犯一起充当修建秦始皇陵墓的苦工。英布在做劳工期间,便善于与众人交往,后来便率领其他人,在江中为盗。陈胜、吴广起义后,英布与番君商议,聚众数干人响应起义军,番君并以女儿嫁给英布为妻。
英布所率之起义军,由于作战勇敢,常常以少胜多,成为勇冠诸军的精兵。英布在作战中多次充当项羽的先锋,在项羽的指挥下屡破章邯军,曾主持击杀并坑埋秦军二十万于新安,率军首先入关,进到咸阳,因而被项羽封为九江王。后来,在楚汉战争中刘邦派谒者随何劝说英布叛楚投汉后,曾为刘邦击败项羽立下了很大的战功,刘邦建立汉政权后,蒋英布改封于淮南,称淮南王。
英布由于作战英勇,善于用兵,诸军都惧怕英布的军队,因而英布遂成了刘邦最畏惧的三人(韩信、彭越)之一。
英布得知吕后诛灭韩信全族,感到甚为惊恐。不久,吕后又诛灭彭越,将其肉做成肉酱,让各诸侯王遍尝彭越肉酱。当彭越肉酱传至淮南时,英布刚出外打猎而归,见彭越肉酱后,大惊,已预感到同样的命运即将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于是,便秘密调集本国兵马,准备应付突然情况的到来。
第二,刘邦诛灭英布的借口
英布有一个非常宠爱的美妾,因为患病,需要就医,正巧英布的中大夫贲赫对门有一名医,贲赫自以为是英布的侍中,便常常陪同英布美妾至医家治病,英布妾因之便在英布面前多次夸奖贲赫,英布便怀疑她与贲赫私通,赫知道后,十分害怕,便称病而不去见英布。这样,英布愈加愤怒,准备逮捕贲赫。贲赫知道这一消息后,便急忙逃奔长安,上告英布即将谋反,建议刘邦急速派兵诛灭英布。
刘邦得知报告后,即与相国萧何商议,萧何认为,英布不一定会叛乱,可能是上告人因为私仇而妄加之罪,可以先将上告人抓起来,再派人去考察一下,如果当真,再行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