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英布发现贲赫已逃去京师,预料他很可能会告发其调集部队之事。不久,朝廷的专使又到淮南来视察,英布知道事已败露,便诛杀了贲赫全家,并决意发兵反汉,英布认为,刘邦已经年迈,不可能再率兵亲征,必然让别的将领率军前来,但大将韩信、彭越已死,别的将领不足为惧,于是便积极准备进兵,这是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七月的事。
刘邦得知英布已起兵的消息,便释放了贲赫,并以贲赫为将军。刘邦深知英布是很难对付的劲敌,如何征讨心中无数,便召集群臣计议,谁也说不出英布叛变的道理和对付他的办法。汝阴侯夏侯婴门下有一客人薛公,原来曾是楚国之令尹。夏侯婴便问他英布起兵反叛的原因,夏侯婴对薛公说:陛下分给彭越大量的土地,封其为王,他为何还反叛?薛公说,陛下连杀韩信、彭越,这两个人都是建立过大功,属同一类型的人,杀了他们,英布自然疑虑自己也将被杀,所以起兵反叛。夏侯婴认为,薛公分析有理,便遵照刘邦的旨意,带他去当面向刘邦陈述他的看法。
薛公见了刘邦,对刘邦说:“英布反不足为怪,假如英布出于上计,崤山以东就将会全部为英布占领;假如英布用中计,英布和汉谁胜谁败还说不一定;假如英布用下计,陛下可安枕无忧也。”(原文见《史记·黥布列传》)。
刘邦问薛公何为上计,薛公答道:“东取吴,西取楚,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其所守,山东非汉之有也。”
刘邦问薛公何为中计,薛公答说:“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庾之粟,塞成皋之口,胜败之数未可知也。”
刘邦再问薛公何为下计,薛公答说:“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于越,身归长沙,陛下安枕而卧,汉无事矣。”
刘邦接着问薛公对英布将出上中下那一计,薛公答说:“英布将出下计”。刘邦又问是什么道理。薛公最后对刘邦说,他认为英布是骊山的一个刑徒,现在当了万乘之主,已经很满足了,他没有更大的宏图远虑,所以,他必定选择下计。刘邦听后很满意,封薛公为千户,遂立自己的儿子长为淮南王,决定亲自率兵前去征讨英布。
第三,汉军英布军双方作战序列
将领:车骑将军灌婴、右丞相郦商、太仆夏侯婴、车骑将军靳歙、将军贲赫、齐王刘肥、齐相国曹参总兵力:约二十万人左右。
二、英布军
统帅:淮南王英布
大司马(失考)、上柱国(失考)、别将肥诛总兵力:估计为十万人。
第四汉军英布军双方作战策划
汉军在确定统帅的人选时,经过了一番周折之后,才由刘邦录目出征。
本来,刘邦年已迈,且身患疾病,打算让太子率军前往。但吕后等根据张良的建议,请来四位隐居的贤士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角里先生等,先准备请他们游说刘邦,打消废易太子的计划,适逢出兵征讨英布,四人便遵照吕后和吕后兄吕泽的意图,研究商讨迫使刘邦改变让孝惠出征决定的理由和对策。四人认为:太子领兵出征,有功则位不益太子;假如无功而还,那么太子必然被斥为无能之辈,定难保太子地位。而且太子所率领的诸将,都是与陛下夺取天下的雄将,太子率领他们出征,犹如羊驱赶狼一样,肯定没有人为太子尽力,定然不会取得作战的胜利。再加上戚夫人受刘邦的宠爱,其子如意常在刘邦身旁,又深受刘邦喜爱。太子出征,其太子地位肯定就要丢掉。因此,四人建议由吕后向皇帝哭诉这样的理由:“英布,天下猛将也,善用兵。今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此属,无异使羊将狼,莫肯为用,且使布闻之,则鼓行而西耳,”吕后接着哭诉请求说,陛下虽然有病,陛下只要打起精神,坐在辎车之中,诸位将领就不敢不尽力作战,这样,陛下虽然要吃一些苦,但为了我们母子,请你一定亲自出征,刘邦见此情景,只好勉强改变主意,自己带病出征。
刘邦根据英布军的动向,遂于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七月,确定自率巴蜀、北地、上郡等地区的车骑步卒,并调集各诸侯兵直趋蕲西(今安徽省宿县);同时命令齐王刘肥和齐相国曹参率齐军十二万车骑,直下蕲西与刘邦大军形成夹攻之势,在蕲西地区歼灭英布军。
英布军的作战策划,正如薛公分析的那样,先夺占荆地,再攻取楚地,不取齐鲁燕赵韩诸地,转而向西发展。
第五,蕲西战役作战经过
英布率淮南军起兵后,首先向东进攻,夺占荆王刘贾的都城临淮(安徽省泗县东南),刘贾军被英布军歼灭,荆王刘贾败走富陵(今安徽泗县境),被英布军追及斩杀。英布收编刘贾军后,渡过淮河,进攻楚地。楚王刘交率军迎击英布军。刘交将全军分为三军,布设于徐、僮间地区(今安徽省泗县、宿县一带),以便互为犄角,进而相互救援。有人看到楚王刘交这样的部署兵力,便对刘交和楚将说:“英布善于用兵,各地的军民都很怕他;而且兵法上讲,诸侯在自己地区内作战为散地,军队很容易散掉,现在将全军分为三处,英布如果战胜我们任何一处军队,其它两处都将会散走,哪还能相互救应呢?”刘交等不听,仍坚持按原部署进行迎击英布军。英布率军果然首先攻击刘交军的一路,迅速将其一路军击破,其余两军闻讯而散逃,楚王刘交遂归于失败。
英布战胜刘交后,继续率军折向西进,正好与刘邦所率大军相遇于蕲西。两军会于甄(估计也在今安徽宿县地区),双方摆开阵势,准备交战。
刘邦望见英布军异常精锐,不敢贸然向英布军进攻,遂占据庸城固垒而守,刘邦又观察到英布军的阵势,犹如项羽的行兵布阵,严密威武,甚为忌恨。
这时,齐相国曹参与齐悼惠王刘肥所率之十二万大军,也进到蕲北地区布阵,准备进攻。刘邦旋即派出车骑将军灌婴,进攻英布别将于相地(今宿县西北地区),将英布之别将军击破,斩亚将和楼烦将三人。曹参军和灌婴军再向英布北翼继续进击,又击败英布上柱国军和大司马所率之军,进而再击败英布别将肥诛。俘左司马一人,斩小将十人。同时从正面向英布军进攻之郦商军,也击破英布军,英布全军遂溃败,向淮河岸边撤退。汉军挥军急追,一直追至淮河岸边,英布率残余部队渡淮河南走,汉军也随之渡河,紧迫不放。英布军又与汉军数次交战,又失利,最后仅剩百余人逃到江南。长沙成王臣使人诱骗英布,伪称与英布共同逃亡,英布不知是计,随同他们一同到达番阳,番阳人将英布杀于兹乡(今江西省鄱阳地区),于是,英布的反叛被彻底平定。这时已是汉高祖十二年十月。
蕲西战役评述
刘邦率军平定淮南王英布之战,前后历经三个多月,蕲西决战,一举歼灭了英布军,消灭了最难对付的异姓王之一。
蕲西决战,刘邦采纳了张良的“楚人剽疾,愿上无与楚人争锋”的建议,虽然以优势兵力临敌,但面对雄将英布,却首先采取了坚壁固守的战略,待各路大军齐集之后,多面进攻,协同作战,终于战胜了劲敌英布军。
英布的反叛,虽然是不得人心的破坏统一,制造分裂的行动,然而却使人觉得英布的反叛,实乃刘邦,吕后所逼,是他们诛杀功臣阴谋的必然结果。吕后诛杀彭越之后,送彭越的肉给英布品尝,就是诛杀英布的信号,这使英布深深感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兵反叛,除此之外,别无求生之路可走。因此,一些历代史学家对刘邦蕲西战役的胜利,既无多少称誉之词;对英布的叛乱,也无多少贬抑之句。
§§§第五节 平定卢绾之战
第一,卢绾反汉的起因
燕王卢绾,汉时丰邑人,与刘邦是同乡,卢绾之父和刘邦之父相交甚厚。二人各同时生卢绾与刘邦。卢绾刘邦又同时入学,友爱相处。刘邦以后犯罪逃跑,卢绾常常跟随左右。后来刘邦起兵于沛地,卢绾也随同刘邦作战。刘邦入巴蜀就汉王位时,卢绾为将军,后迁升为太尉常从,任意出入刘邦营帐、卧室。刘邦对卢绾的赐赏尤为优厚,群臣无人敢比,就是萧何曹参也不如他更受到刘邦的宠信,后来刘邦封卢绾为长安侯。
汉高祖五年冬,卢绾与刘贾同击临江王共尉,后又跟随刘邦歼灭燕王臧荼军,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八月,遂被刘邦封为燕王。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秋,当陈豨起兵反汉时,卢绾发兵进击陈豨的东北地区,后来,陈豨命将军王黄求救于匈奴军。卢绾也同时派他的使臣张胜出使匈奴,准备向匈奴陈述陈豨军已被击败,不要派兵支援陈豨军,张胜到达匈奴后,燕王臧荼之子衍也逃亡在匈奴;衍见了张胜,便对张胜说了一些不能帮助刘邦灭亡燕王陈豨的道理,劝告张胜回去说服燕王卢绾,共同反抗汉军。臧衍说:“公所以重于燕者,以习胡事也。燕所以久存者,以诸侯数反,兵连不决也。”臧衍继续说:“假如现在燕急于灭亡陈豨军,等到稀军已灭,刘邦接着就要灭亡燕王卢绾,你们都要成为汉军的俘虏,你为什么不说服燕王卢绾不要与陈豨对抗,并与匈奴联合起来?这样,我们都会保证平安无事,卢绾也可以长久地占据燕地称王,即使汉军来攻,也能够保障燕国的安全。”张胜听了臧衍陈述后,觉得很有道理、遂放弃了原来的打算,背着卢绾向匈奴请求出兵援助陈豨,进击燕军。燕王卢绾怀疑张胜可能勾结匈奴谋反,于是,便向刘邦上书,说张胜已反,请求灭张胜族。等到张胜返回燕地,向卢绾说明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道理,卢绾才恍然省悟,也已预感到陈豨一旦被刘邦消灭后,自己必将随之会被消灭。于是,卢绾立即再向上报告,改称不是张胜而是别人谋反,解脱了张胜的谋反罪,并暗中派范齐与陈豨联系,告诉陈豨要坚持长期与汉军作战。
第二,卢绾的反叛
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十二月,汉大军征讨陈豨叛军,取得了决定性胜利,陈豨被汉军斩杀,陈豨军也几近全部就歼。陈豨部下有一名裨将投降了汉军,他知道燕王卢绾派出范齐与陈豨密谋共同对付汉军的问题,于是便向汉军报告了这件事情。刘邦听后,便立即派出使者召卢绾入朝,卢绾害怕,称说有病,不敢奉召入朝。刘邦又派辟阳候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等去燕国,再召燕王卢绾入朝,同时查问了卢绾左右的人,卢绾更加恐慌,躲藏起来。卢绾暗中对他的幸臣说:“非刘氏而王,独我与长沙耳。往年春,汉族淮阴、夏,诛彭越,皆吕后计。今上病,属任吕后。吕后妇人,专欲以事诛异姓王者及大功臣。”于是,卢绾乃称病,不奉召入朝,卢绾的左右大臣也都躲起来,辟阳戾审食其听说了卢绾上述的议论,回到京师,即向刘邦做了报告。刘邦听了更加愤怒,正巧此时又有匈奴投降汉之人员讲,张胜现住在匈奴,是燕王卢绾派驻的使者,于是,刘邦决定派兵前去征讨卢绾。
第三,汉王朝的调兵遣将
刘邦决定出兵征讨燕王卢绾,但因自己曾在平定英布的叛乱中,身中流矢,无法继续率军出战,故开始准备以将军樊哙为相国带兵前往燕地。但这时有人将樊哙与吕后结党,欲等待将来刘邦病故后,以兵尽诛刘邦宠姬戚夫人一家、赵王如意等告知刘邦。刘邦听到这一消息后,大怒,便免除樊哙征燕的任务,并命令周勃为帅,同时下召陈平将樊哙斩于军中,樊哙之妻吕须系吕后胞妹,陈平畏惧吕后报复,不敢按刘邦的命令斩杀樊哙,遂将樊哙带回长安。等到刘邦病故,吕后便放出了樊哙,恢复了他的爵位。
刘邦于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十二月,派周勃以相国职代替樊哙为帅,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平定卢绾。
第四,平定卢绾的作战经过
周勃率兵攻燕,采取军事进攻和招降并用的策略,对燕六百石以上的官吏,凡不跟随卢绾反者,均爵加一级,其余人等凡脱离卢绾者也一律免罪。
周勃军首先攻下蓟(今北京市东南),俘获燕大将抵、丞相偃、蓟守陉、太尉弱、御史大夫施,大破绾军,绾军败退,汉军追击,再击败绾军于沮阳(今河北省怀来县境)。绾军溃败,周勃挥军直追到长城脚下,遂夺占了上谷十二县,右北平十六县,辽西、辽东二十九县,渔阳二十二县,将卢绾叛乱彻底平定,刘邦以其子建为燕王。
卢绾军战败后,遂将其宫人和残余部队数干人驻于长城下。后来,卢绾得知刘邦于十二年四月病死,遂将其所部投降匈奴,匈奴封其为东胡卢王。
至此,除一个势力最小的长沙王吴芮的封国之外,所有异姓王已全部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