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感恩颂:无所不至的上帝啊,我感谢您赐予我沉重的痛击,将我从危险的歧途上送回到身心和谐的正路上;感谢您赐予我饥寒刺骨的鞭笞,令我艰苦奋斗取得荣耀的业绩;感谢您赐予我路途上的陡峭与艰难,令我通过翻阅崎岖的困苦山峦、黑暗无路的挫折泥沼,以取得忠实可靠的美德;感谢您赐予我失败的辛酸,让我打消了所有轻轻松松便能取得成功的念头,坚定了我通过艰苦奋斗才能取得辉煌胜利的信念;感谢您赐予我对所犯过的错误的认识和从中学到的无价的经验;感谢您赐予我理想的破灭和希望的落空,擦亮了我的双眼,激励了我前进的意志;感谢您赐予我强烈的欲望和激情,以及它们在压力下所释放出的能量;感谢您赐予我缺点与不足,令我品尝到那份在奋力追求完美时所感受到的深深的愉悦。
赐予我们普遍美德与手足之情的上天啊,感谢您赐予我妖姬们的诱惑的歌声,以及通过它们揭示出的对他人的理解;感谢您赐予我邻里间的缺点与不足,以及因此而帮助他人所获得的愉悦;感谢您赐予我自身的缺点、悲哀和孤独,使我对其他人有了更深的同情怜悯之心;感谢您赐予我别人对我的忘恩负义与误解,以及那份无需奖励、只求表达自我的劳作的喜悦。
——亚瑟·W·纽科姆
我们终于来到了喀斯喀特小溪,周围是一丛美丽的松树,树阴下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溪水中没有一丝恼人的碱味,这一切构成了一个理想的扎营场所。大家都下了马,有随从人员照料它们,另一些随从人员则在忙着从骡背上卸下行李、支起帐篷。我于是便顺着山间的小路蜿蜒而上,沿着小路穿过肃穆的松林,走出树林的阴影后,站到了那最突兀的山石上,紧紧抓住了大石。此时,要非常确定你立足已稳,因为马上你便要头晕目眩,因为马上展现在你眼前的便是大自然最宏伟的景色,黄石公园大峡谷中的下游瀑布。
我该从哪里讲起好呢?我该用哪种方式描绘这壮美的景色,勾勒出它那无比的壮丽堂皇,并同时刻画出它那无以言表的美艳?
看那边!那些就是黄石公园中的下游瀑布。它虽不是世界上最大的瀑布,但是没有哪个瀑布能比它更美。它没有尼亚加拉瀑布的宽度和气势,也没有优胜美地瀑布的巨大落差。但是它有其特有的雄伟和美丽。在它两边是巨大的如雕刻出来的尖顶岩石。在这里,在大河从岩石间流出的开口处,上游瀑布到下游瀑布间200多英尺宽的河面在这里被挤压到了不足100英尺的宽度,倾泻而下。瀑布飞下处的岩石是完全水平垂直的。水流似乎在其边缘处停了一瞬,然后才一下子直落350英尺而下。
它就是一大片透明的、完整的、密集的、充满银色泡沫的发光水体。尽管它是那样的雄伟壮丽,你的双眼还是会不自觉地被其精彩的背景;被这如此大河流入其中之后也只变成一条泡沫丝带的、神奇的、震慑一切的大峡谷所吸引。你紧靠在这块突兀的岩石上,而此时瀑布已在你脚下几百英尺处了。瀑布在这阴暗的峡谷深处舒展开了它无垠的洁白。这里的岩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事实上,在许多地方,沸腾的泉水已将岩壁掏空,只留下空中高悬的峭壁。捡一块石头扔出去,你得等上好一会儿才会听到它的撞击声。我没见过有比那深渊的裂痕和那如子夜般森严肃穆、像死神般深邃的寂静更可怕的东西了。流水万般愤怒地撞向岩壁,而你却听不到一丝声音。遥远的距离将那示意安静的手指放到了它白色的嘴唇上。你感到被一种危险感所压迫,就好像那无限宽广的天地将会把你压碎在你紧靠着的岩石上。那无底的深渊、那份阴暗都重重压在你的肩上。当你从突兀的岩石上小心翼翼地爬回来,双脚又重新站到坚实的大地上时,你才会感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但这还远不是全部,连一半都还没讲完。当你缓过气来,你又会再一次登上那块突兀的岩石上,观赏在那些巨大的、肃穆的岩壁上的雕刻。在风浪的冲刷下,在冰霜的侵蚀下,在积雪、冰川和山谷间的湍流的修锉下,在和煦的春日暖风吹拂下,这些岩壁已经被雕刻成最多姿多彩、最光怪陆离的形状。我在莱茵河畔看到过中世纪的城堡,在这里,那些城堡被分毫不差地复制出来;我在海那边的国度里看到过耸入云霄的宏伟的教堂尖塔,在这里,以其原始的形状耸立在那里,只是更加崇高、更加神圣。
接下来,自然的,几乎在考虑其他所有一切事情之前,你一定会被那色彩的壮美与华丽所迷倒。那些绝不仅仅是灰色的、阴暗的谷底,笔直的河道,富丽的宫殿,以及坚硬岩石的简单堆砌。整个峡谷在燃烧。那就仿佛是彩虹从天空中落下,像璀璨绚烂的彩带披挂在峡谷上。底色是最清澈的黄色,然后逐渐变成橙色。在峡谷底部最深处的青苔仿佛是铺展开的一地的最生动的翠绿色地毯;有甜美又柔和的褐色,在其上加上了它的一笔;白色的岩石则如幽灵般耸立;高耸的深红色的石塔则像是浸透了鲜血一般。
整个景象就好像是你见过的最灿烂的落日被捕捉到并被永远保留在了这壮丽的、令人心生敬畏的峡谷之中。
那个下午的所有时间,直到夕阳西下,接着又在后来的月光下,我一直都待在那儿,紧靠在那块突兀在巨大而又美丽的深渊之上的岩石上。我被惊呆了,被迷住了,虽然胆战心惊,但是仍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牢牢地吸引在那儿。那天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维兰德·霍伊特
钟声响彻大地,披着长发的巫师会穿上金色的袍子,乞求屠杀的成功。古老的故事便又一次开始,可怕的惯例又一次上演。在每天的新闻里,编辑们将开始以爱国的名义恶毒地煽动人们去憎恨、去屠杀,并因为以此可以得到的额外收入而乐此不疲。生产者们,商人们,军事用品的承包商们则会快活地忙碌着他们的生意,希望以此而名利双收。
各级政府官员们因为预见到了一个可以捞到一些非比一般的政绩的机会而到处宣讲。军事当局也到处忙碌,抽取着双倍的薪水和配给,并期盼着因为屠杀别人而得到各种各样授带、十字、勋章、将星之类,为他们所万分珍视的愚昧的小饰物。一些闲散的女士们和先生们则会庸人自扰,小题大做,提前将他们的名字登记在红十字会,准备去为那些被她们的丈夫们和他们的兄弟们射伤的人包扎伤口;因为他们认为这样做是在完成一项最具基督教义的事业。
男人们则通过歌声、纵欲和酒精来掩盖他们灵魂深处的绝望,无精打采地向战场行进,远离了他们和平时期的工作,远离了他们的妻子、母亲、和孩子——成千上万头脑简单、心地善良的人们,手拿着杀人的武器——行进到任何他们被驱使到的地方。他们要行军、受冻、挨饿、得病、乃至病死途中,或者是坚持到了最后,到达了某个地方,不问理由地被成千上万的屠杀或是成千上万的屠杀别人;那些人他们从未见过,从来没有,也绝不可能,对他们做过任何坏事。
当病者、伤者和死者的人数大到没有足够的剩余人手将他们拾起时,当空气中弥漫着尸体与弹药混杂在一起的腐臭味道刺鼻到连那些当权者都受不了时,一份停战协定才会被拟订出来,于是伤者可以被搀扶起,病者可以被送往医院,死者可以被掩埋掉。之后,愚昧的人们就又将再一次被驱使进入战争之中,直到那些发起战争的人们对其厌倦了,或是那些认为可以从战争中谋得利益的人们已经得到了他们觊觎已久的战利品时为止。于是人们又再一次变得野蛮、凶暴、残忍,爱将永远在这世界上消失,人类为基督教所感化的事业,虽然已经开始,将会停止几十、乃至几百年。
于是,从所有这些中获利的人们会宣称,既然人们已经打过仗了,这世上就必须得有战争存在了,于是乎其他的战争也会接踵而至;它们将一次又一次使未来的人们做好准备继续战争的杀戮,使他们从出生之日起便开始了堕落。
——列夫·托尔斯泰
于是艺术便稀里糊涂地与教育混淆在了一起——因为从事它们都同样得取得资格。
可是,虽然也是优雅精炼,文化与教养绝对不是艺术创作的必要条件。因此,一位最有成就的学者、或是最伟大的绅士完全没有欣赏绘画的眼力和聆听音乐的耳力,也并不是他的耻辱——可能在他的心中,他更喜欢通俗的画作,而不是伦布朗的粗略的素描;或是他更喜欢欣赏大众的歌曲,而不是贝多芬的C小调交响乐。让他们大胆地说出来吧,无需感到他们的坦白是一种低下的表示。艺术是天成的——它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一间简陋肮脏的小屋内,但它却并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王子的愿望就产生,最宏大的才智也做不到这一点,任何想使它遍布全世界的毫无意义的努力,最终多演变成了稀奇古怪的喜剧或低级滑稽的闹剧。
这便是它应该是的样子——所有想令它成为其他样子的尝试都是出自于无知者的雄辩和自负者的热情。
——惠斯勒
对泥土的热爱是人类最早也是最近的情感之一。儿时玩过的泥饼满足了我们最早期的、最美好的一种本能需要。只要我们身上还粘着泥土,我们就还是淳朴的。当一个人经历过享乐和工作,品尝过泥土的味道,种植过野生的燕麦,游走过世界各地,经历过各种风雨的洗礼之后,他便会重新萌生出对大地的喜好。对于在地里挖掘(或者是看着花钱雇来的人在地里从事挖掘)的爱好也一定会在他的心里萌发,就好像他一定要,在最后时,永埋在大地之下一样。能够拥有一块土地,拿着把锄头在地里耕作,播撒下种子,看着它们破土而出——这是人类最普遍的一种乐趣,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最有满足感的事。当西塞罗写到年老的乐趣时,务农的乐趣便是其中的首要一件。
在柔软肥沃的土地上耕作——要适当的耕作,因为所有的乐趣都应该一点点地做——算得上是一件伟大的事。一个人越经常地拿着锄头接触到大地,就越能从大地中汲取到力量。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安泰毫无疑问就是这样一个农民出身;即使像巨人赫丘利斯这样的职业斗士在安泰放下锄头、双脚离开土地前也拿他毫无办法。人们在菜园里辛勤耕耘的并非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土豆、甜菜、玉米和黄瓜;他种植下的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生活。土地中含有生命,它继而进入了种子中;种子在经过了人类的辛勤耕耘后,其中的生命又转而进入了辛勤的人类身上。当他弯着腰,又锄又铲地辛勤劳作时,或是细心地翻耙那片温暖芳香的沃土时,背上的烈日胜过其他任何的良药。周围到处的树林都长出了嫩枝;果树的花朵都已绽放;养分如血液般流淌在葡萄藤间;你可以闻到小河边的野花香;鸟儿则在四处飞翔,歌唱。
厨房门一开,走出来一位忙碌的家庭主妇,抖动着一件白色的什么东西,但只要她稍停片刻看一眼周围的景色,她便会被这欢快的景象与声响所吸引,惊叹得目瞪口呆。在一个晴朗、温和的五月天里,不是作为任务,而是悠闲地在花园中耕耘,那几乎是一种与钓鳟鱼同等的乐趣。
上帝保佑农业吧!——只要人们不用从事太多的话。所有的文学里都因为有了它而芳香、文雅。在蒂沃利那迷人的、长满橄榄树的山脚下,古罗马诗人贺拉斯就拥有一座阳光充足的农庄:他的农庄从罗马皇帝哈德良的别墅里就能看得到,哈德良在他的别墅外进行了大规模的园艺设计与建设,但是他可能连贺拉斯从他的简单耕作的小园所得到的舒适度的一半都没有得到。我们相信贺拉斯自己从事着少量的耕作,他的诗句并非全是虚假的感情。为了享受从事耕作的乐趣,你不会想要自己从事太多的耕作,你甚至会想要贫穷到只拥有一小块土地好控制自己从事适量的劳作。在夏天时辛勤地耕作后,便可以享受到那份最美好的期盼,即使最后收获得不好也没有什么关系。
——查尔斯·达德利·华纳
如果我们能成功地调整我们的社会结构,使我们能在许多社会问题变得严峻之前就尽可能地解决它们,那么它们就不再会发展到剧场之内了。例如,如果易卜生有任何理由相信,他在话剧中引起人们注意的问题不用他干预便可以得到妥善解决,那么他无疑会高兴得置之不理。同样的迫切心理驱使着英国的威廉·莫里斯举着他的挂毯、他的史诗、他的绘画巨作在大街上,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上,向他的同胞们激昂陈词,努力想使他们恢复理智。
约翰·罗斯金的作品以《现代绘画》开始,卡莱尔则以德国文化的文学研究等方面开始;但是后来两人都转变成为了撰写革命小册子的作家。如果人们在各个方面都变得腐朽、贫乏,而没有人有那份心思和头脑要去令人们为之感到不安,那么伟大的作家们必须这样做。
——萧伯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