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岸关系来说,最简单最明确的身份认同,只需要一个表述:“我是中国人”。在台湾这一特定的环境中,“统独选择”出现“统不升独不降”的态势,“国家认同”则变成对于“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华民国’、‘台湾共和国’、中国人、台湾人、既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既是中国人也是台湾人”等多种认同。以马英九为例,他表示“血统上,我是中华民族炎黄子孙;身份上,我认同台湾,为台湾打拼,我是台湾人;国籍上,我是‘中华民国国民’;而我也是‘中华民国总统’。”从马英九的表述中,可以看出台湾民众认同的特殊性,也反应出了解、评估、影响和引导台湾“国家认同”的紧迫性和必要性。
第一节台湾“国家认同”的相关概念
无论是理论探讨角度,还是实践层次,台湾“国家认同”的现状、变化原因和相关问题都很复杂,厘清概念很有必要。
一、关于“国家认同”的概念
对于“国家认同”,政治学定义不一。如有历史上的“治权独立的”共同体、政治实体、政治共同体,以及近代“民族国家”的“广义国家”。如有近代产生的国际体系中的“民族国家、主权国家”的“狭义国家”。如历史上的“治权独立和民族统一”的政治共同体,只是具备现代主权民族国家的雏形。只有近代出现的主权与民族于一体的“民族国家”,才是真正意义的国家。在公认为国家的“民族国家”中,存在单一民族国家、同一民族成立不同国家、多民族国家等几种形式。“民族国家”的内涵,包含主权、政治和实力之外,还有人种、民族、血缘、地域、历史、文化、习俗、宗教、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等概念,带有强烈的政治、道德和感情色彩。无论是“广义国家”还是“狭义国家”,中国都是国家形成和发展过程中的典型。在中国的发展过程中,由56个民族组成、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所有中国人,形成了以民族意识和传统文化为牢固基础的“国家认同”,维护国家(不同阶段国家的形式不同)的统一和实现民族的振兴成为中华民族成员的神圣职责。对“国家”的定义确立了评判认同的标准,因而评判台湾“国家认同”现状和演变方向的标准,就是看其对中华民族固有的“中国认同”的回归程度。
对于“认同”简单地说,就是“我是谁?”“我属于哪里?”。政治学定义不一,威廉·詹姆斯说是“一个人的性格特征可以在精神或道德态度上看出,当这种情形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会感到自己充满生机和活力。这一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声音在说,这才是真正的自我。”他把“认同”说成是“性格”。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说是“看作是一个心理过程,是个人向另一个人或团体的价值、规范与面貌去模仿、内化并形成自己的行为模式的过程,认同是个体与他人有情感联系的原始形式。”他把“认同”说成是“心理过程”。查尔斯·泰勒说是源自“依赖一些无法选择的、基于血缘或宗族的有关‘自我根源’的因素”。他把“认同”说成是“自我根源”。江宜桦认为,一是“同一、等同”,二是“确认、归属”,三是“赞同、同意”。在“同一、等同”内涵和基础上形成“身份确认和政治归属”的认同后,因为出现“差异”导致“身份确认和政治归属”的认同出现分歧、分化,而要重新形成一致的“身份确认和政治归属”的认同时,正确认识和对待导致认同分化的“差异”就变得十分重要,成为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自我根源”包括“共同的历史、经验和集体记忆”,“心理过程”是对“自我根源”的认识、判断,“性格”则是在判断的基础上确定认同后的“结论和享受”。具体地说,在“共同的历史、经验和集体记忆”的基础上,通过主观判断,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决定自己的“归属”。这一认同的形成时间和方式,取决于事实上的“差异”程度和宣传上的“差异”程度,以及对于“差异”的了解、尊重和认同的程度。因此,“同一和等同,确认和归属,差异存在”的“认同三部曲”,有助于对台湾“国家认同”问题产生根源的探讨,有助于对于台湾“国家认同”现状的分析和判断标准的确立,有助于影响和引导途径的探讨。
“国家认同”乃是国家建立和存在的基础,是社会成员在心理上对国家产生归属的状态。共同的地理、历史、语言和公共意志,乃是“国家认同”形成和维持的主要条件。政治学认为,“国家认同”是和“民族认同”、“制度认同”紧密相连,因而存在两种方式,一是民族主义式的“国家认同”。无论是“原生民族论”,还是“建构民族论”,都承认民族和民族主义对国家和“国家认同”的决定性意义:同一民族成员充分肯定本民族的文化、历史、语言、血缘、神话、习俗和宗教的优越性,并把其视之为“正义、善良和美好”的代表,更是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国家”是保护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外壳”。“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是一致的。
二是自由主义式的“国家认同”。自由主义强调个人主义的自由和平等,认为制度的功能是保障个人的自由权利充分发挥和免受他人侵犯,因此自由主义认为宪政制度才是“国家认同”的基础。“国家认同”从民族主义来源到自由主义来源的转型,是从情感层次向认知层次的转型,是从本能、移情层次认同向自觉、理性层次认同的转型;是从通过政治系统的“输入”获得“国家认同”到通过“输出”获得“国家认同”的转型,是从基于价值、观念绝对同一的认同,向基于相互依赖、向合作关系的认同的转型,是从通过强制灌输获得认同向通过自由沟通获得认同的转型,是从封闭、僵化的认同向开放、包容的“国家认同”的转型。两种“认同”提出的问题是,在影响和引导台湾“国家认同”过程中,具有同属中华民族、民族认同的优势,更有对实现和平统一过程中建立什么样的政治体制的要求。
二、关于台湾的“国家认同”
无论是从以性质划分的民族主义、自由主义为基点的“认同”出发,还是从内容划分以“同一、确认和差异”为要点的“认同”出发,或是从分类划分的原生性的“性格”、“自我根源”或建构性的“心理过程”的“认同”出发,都要联系两岸延续60多年的敌对状态、岛内“台独”和反独的基本矛盾、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取得重大成就、选举敏感期定期且频繁出现等特殊背景,因此台湾“国家认同”的要素,集中表现为对“族群关系、历史文化传统、政治社会经济体制”的认同。“一般来说,前两者即族群关系、历史文化传统被认为是以民族主义为出发点的国家认同,后者即政治社会经济体制被认为是以自由主义为出发点的国家认同。”对族群关系的认同实质是对自己身份的“确认”,对历史文化传统的认同实质是对民族进而是对祖国的“归属”,对政治社会经济体制的认同实质是对两岸“差异”的认知。一个人类共同体之所以成为一个民族和国家,是因为这个共同体的每个成员对这个群体具有无可替代的归属感。在台湾“国家认同”问题中,在“确认”和“归属”问题上出现偏差,关键原因之一是在对两岸存在的“差异”的认识和认定上。也就是说,要想改变台湾民众中原有的对于一个中国的“确认、归属意识”,必须要增加、加深“差异”。蔡英文对“认同”的定义就是,“个体或群体在变动的生活经验中,寻求某种恒定的特质,以此区别其他的人或团体。”李登辉、陈水扁为代表的“台独”势力就是极力编造、扩大台湾“区别”大陆的“差异”,以影响和改变台湾民众的“确认、归属”的“认同”。如此,台湾“国家认同”的正反两面的脉络就清楚了。
台湾“国家认同”问题较为复杂,从现状上看,从民族主义的“国家认同观”,从“确认、归属”方面,从原生性的“性格”和“自我根源”角度,从“族群关系、历史文化传统”领域,台湾“国家认同”中的关于中华民族、中华文化、故乡故土、先祖先辈的内涵是很难改变的。通过现实分析可以看到,这些“认同”属于在传统文化和习俗作用下,基于价值、观念同一的情感和本能层次。无论是在“国家认同”的演变中,还是在推进和平发展巩固和深化、和平统一过程中,此类认同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成为增加“一个中国认同”的动力和源泉。此外,属于不同政治力量引导下,部分民众“自觉改变”、“自由沟通”形成的理性层次的认同,在“国家认同”问题上主要表现为多元化。就两岸之间讲,这种现象是对两岸“差异”、岛内政治“差异”认知的结果。“差异”之所以决定认同,是因为认同除了是对“自身”和“所属群体”即“中国台湾人、群体”的认识和接受,还要认同范围内的“他者”和“其他群体”即“中国大陆人、群体”的认识和接受,双方“差异”的存在和误解,是影响两岸形成同一“国家认同”的重要因素之一。面对两岸发展道路、政治体制、意识形态和经济模式的不同,自由主义视角下的“国家认同”,“更为强调对宪政制度的认同,民族血缘文化认同的重要性相对降低。是否有足以保障个人权利的适当的宪政制度,就成为衡量公民能在多大程度上形成‘国家认同’的指标。”两岸政治经济体制的不同,直接影响到两岸同一“国家认同”的形成。通过对台湾“国家认同”的概念、内涵、特点、影响的探讨,可以找到台湾“国家认同”问题所在,即能否正确对待和认同两岸“差异”,是影响和引导台湾“国家认同”走向的关键之一。
第二节台湾“国家认同”的相关性
由于台湾政治定位问题长期没有解决和两岸长期处于政治对立之中,在台湾的社会生活中,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社会、军事、意识和安全等涉及人们生存和发展需要的各领域,都存在“同一、确认、差异”问题。这些对生存和发展所需要的环境、条件的认同也好,对于存在的“差异”的认识也好,在台湾现有政治制度下,个人意志得到充分体现,立场和看法出现多元化,这是十分正常的现象。在台湾社会存在的各类认同中,绝大部分都无法摆脱两岸关系的作用和影响。因此,台湾的“国家认同”并非是单一、传统、习惯和理论意义上的认同,在实质和形式、内涵和外延上都有很大不同,基本特点是“国家认同”与岛内政治动态和对大陆看法相挂钩。
一、关于“原生领域的认同”
此类台湾“国家认同”的构成中,主要有“民族认同”,台湾四大族群的先祖都是来自大陆,少数民族与远古时期的大陆居民同为一脉,闽南和客家人自明清时期起移居台湾,外省籍大部在台湾光复和国民党政权撤往台湾时迁台,因此在“民族认同”方面,“数典忘祖”的不多。
有“历史认同”,历史上两岸相连,两岸被欺凌的遭遇在时间和过程有不同,但性质一样,都是外国列强欺负的结果。在中华民族的复兴历程中,值得万幸的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迎来了两岸同胞共同谱写新的历史篇章的新局面,因此在“历史认同”方面,除了“台独”分子把台湾史和中国史对立、为“台独”编造历史基础外,台湾民众否认“历史认同”的不多。
有“文化认同”,台湾文化源于中华文化,从文学、诗歌、歌曲、戏曲、影视、书画和建筑等文化范畴论,台湾文化如果排除中华文化基因,自身也将不存在。这是“台独势力”极力推行“去中国化”、“文化台独”没有得逞的原因之一。应该说“文化认同”是台湾的“主流认同”。
有“语言认同”,在台湾语言环境里,只有在特定选举期内、在特定选民面前使用相应语言,从全社会看,国语是法定语言,都是中国话的闽南话和客家话同样流行,社会上都能接受。语言是对交流、认同和归属感作用最强的要素,乡音、国语都有无法抵制的魅力。“文化台独”嚣张时,曾经推行过“通用拼音”等“台独语言”,喧嚣一时但没有得逞,是因为“语言认同”是无法改变的。
有“血脉认同”,在所有认同中,“同种”的“血脉认同”是基础,是构成其他认同的前提。台湾四族群都是炎黄子孙,两岸同胞出自同一血脉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甚至“台独”分子也不敢说自己不是中国人的后代。只要“血脉认同”的存在就无法摆脱中国元素,更不用说从中国分裂出去。
有“地缘认同”,三代以来的居住地是对“地缘认同”影响最大的因素,对认同主体的所闻所见所历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在人的身份认同中,应该说几代人的居住地是最直接的思考方向和判断标准。特别是在两岸政治对立情况下,“现在居住地”应该和“身份认同”有直接联系。
有“习俗认同”,在台湾民众的生活习惯中,有西式,有中式,有贵族式,有平民式,有知识分子式,有劳动阶层式,有城市式,有乡村式。但建立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存在的,就是两岸同文同种居民的共同习俗,特别是叶落归根的心态更是集中体现出“习俗认同”的存在和必要。“习俗认同”与“民族、历史、文化、语言、血脉、宗教和地缘认同”一起,成为台湾民众“身份认同”的基础,只要这些“认同”的存在,“国家认同”多元化的问题就不会严重到失控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