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回想起来,丽娜其实是那么单纯的人,就因为无意中的一次照顾,因为我告诉她的一句实话,她就将信任欢笑都寄托在我身上,她一定是被欺骗惯了被消费惯了,没有家人照顾的她多么需要一份简单的关爱和友谊。她看着我写文章时的神情充满了崇拜和羡慕,她多希望自己也是“我这个世界”的人。但最后,我们终究还是在交集后各自而去。
丽娜留给我的书一直在那里,翻得都烂了,还有一个金色的挂件,她曾说过:“等你结婚时,我送你真的金项链。”她说的时候幸福地笑,仿佛那是她自己的婚礼。曾听说她去深圳做了,后来又听说她死了。都是听说。我宁愿相信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挣够钱开了个咖啡馆。
茫茫人海,我再没见过如丽娜般灿烂美丽的笑容,尽管她是做“那个”的。我说过,她一笑,天都晴了。无关利益,无关之前之后,在那个点,两个寂寞的女孩遇到又分离……如果丽娜能知道,我想对她说,我的心疼和挂念一直都在,真的。
(2009年5月)
旅行的意义
如果有一天,我只能选择做一件事,那一定是旅行。一个人的旅行,或与最默契的那个人同行。旅行之于我,是活着最后的意义,背着背囊、走破鞋底,“不在于去向哪里,只在于离开这里”——这是旅行于我的意义。
在同一个环境闷久了,我会生病,每天重复机械的劳动、程式化的人际沟通,突然一夜醒来就会发现镜中的自己变了形,五官都在模糊,像一个捏得很差劲的面人。锋利的眉形虚了、目光从灼灼变为混沌、红润的面颊似刷了一层土色,这是我么?旅行箱总在那刻及时跳起舞,“空咙咙”地撞击橱壁发出声响,提醒我,该旅行去了!离开这一成不变的生活,去相会那些陌生的笑脸,绚烂的景色,别样的美食。于是,黯沉的生活在决定出发时,瞬间活色生香。
几乎总在登机的同时,我的整个人就变身了,恢复到最想成为的自己,笑脸迎向每个陌生人,眼神带着发自内心的愉快和善意,手边一本轻松的读物,嘴里一块甜腻的巧克力,迷你抱枕是Hello kitty图案的,脚上最好是傻头傻脑的CROSS“随便拖”——哇噢!我不是公务员,我不是妈妈,我不是老婆,我不是谁的谁,我只是个永远长不大、喜欢去看世界的小女孩。
不在于去向哪里,只在于离开这里。旅行,就意味着尽情去做在“这里”不可以做的任何事。穿着颜色明快、面料舒适的便服,踢掉尖锐的高跟鞋,让一本正经、轮廓硬挺的职业装在家休息吧;睡觉不必调闹钟,在海边被绿色植物掩隐的别墅里,赖到阳光铺满露台;或许10点才是早餐的最佳时间,在花园餐厅享用丰盛的食物,看不同肤色的孩子在不远处的泳池边嬉戏打闹;午后是打盹的时段,抱一本书窝在酒店回廊转角处的藤沙发里,看着看着就在壁龛檀香的缭绕中睡去又醒来;黄昏太阳快落山了才是出动的时刻,陪着夕阳坠入海底,欢欣雀跃地在沙滩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夜晚,去到热闹的集市,几串小食,一点小酒,借着微醺在红红绿绿的灯光里穿梭欢笑,在回到酒店舒适的king size大床上之前,尽情松懈与放任。
旅行,去到陌生的地方,绝不跟团也不刻意去看那些被人工包装解释的景点,我只要随性地与自然一体,卸除所有伪装,放松、冥想、感受,或放空自己。
各种各样的海边总是我旅行的最佳目的地,可以在那里感悟在“这里”感悟不到的纯真与原始,辽阔与深邃,天地万物的生生不息。终日被高楼、尾气包围着,呼吸都带着艰难的我,多么留恋那些海,澳洲的、泰国的、马来的、台湾的、三亚的,有的带着原始的粗粝与傲岸,有的沾染着现代的明快和欢乐,有的宁静悠远深不可测,有的狂放不羁脱缰难驭。不同的海,晨昏之间,流露着不同的个性,甚至它们那介于蓝或绿之间的颜色,都难以用词汇描述,绚烂而华美之极。那是蕴藏无尽能量的母体,生命在其中世代繁衍,潮汐进退间,刷洗出洁白或金黄的岸。凝望着海,我的思绪常常会被吸附而去,现实里所有的不快、不解、不惑,都点点瓦解在它博大深沉的怀里;它轻声呢喃,召唤心灵深处的那扇门开启,放出无数精灵,善的快乐的精灵,飞旋在我的眼前——那句著名的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说的就是那种放下一切后再拥有一切的快乐心境吧?
我也喜欢灵动的山水、古朴的村寨,那里有“这里”没有的纯净的笑容、袅袅的炊烟、清澈的溪流。一夜醒来,或许村口的梨树已绽满雪白的花,屋旁的灶间已溢满米香。在树影溪流间转过窄小的碎石路,木门边躺着的黄狗眯着眼瞟你一下又继续养神而去;枝头不知名的鸟儿扑棱棱飞走又回来,好奇地注视着外来的陌生人;阳光点点撒在窗上,村寨安静得恍若无人,年轻人出门打工去了,孩子们上学去了,只有几个老人,安静地坐在吱嘎作响的破藤椅上晒太阳。傍晚,放学的孩子们叫嚣打闹着归来,顿时村子活了起来,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烟,院后挖几个鲜笋,缸里舀几瓢积存的雪水,再从梁上挂着的腊肉上片下几条,简单一炖便是美味的一锅汤。那样的生活,安然、纯净,简单得不用去费神,没有电脑、没有堵车、没有酒桌上的寒暄,时间好像静止下来,静得能令人听到自己的心跳。而在嘈杂的都市,我们已有多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心跳,感觉脉搏的温热,嗅到草叶的清香,感激一碗米饭带来的愉悦?
美丽的城市和陌生的笑脸,亦是旅途中最值得珍视的纪念。我一直好怀念来自国外的那些微笑:在电梯里,遇到陌生人,他们多半会微笑着说“嗨”;步行的我无论走在哪里,无论有没有警察或红绿灯,无论他的车速有多快,只要看到行人,车一定停下来让我——司机多半也会微笑着等你走过;坐在街边阳光充沛的咖啡馆,随意地望去,目光所触及的人,都会回以一个微笑。素不相识的人们,以微笑联结彼此的友善,一路收集陌生人的微笑,成为旅途中最温暖的记忆。相比之下,“这里”的人们似乎太吝啬微笑了,还是保守严谨的中国传统式教育令人觉得对陌生人微笑是“别有用心”或“莫名其妙”?曾有外国人问过这个问题,“你们干吗都那么严肃?生活很辛苦吗?”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没有微笑的习惯吧,呵呵。延伸到服务餐饮业,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星巴克”,他们的店员一律是热情而面带微笑,那种美式的快乐随意,一下子就击败了我们绷着脸赚别人钱的传统。很多人去星巴克其实不因为它的咖啡,而因为它的氛围。是的,那种友好、随意、简单的人际关系,是“这里”所缺乏的。国外旅行归来,我总会还沉浸在那种轻松的记忆里,会和每个陌生人微笑、会给陌生人让路、会以简单直接的表达方式与人沟通,直到,再次被“这里”的氛围淹没同化。
于是,我又开始期待下一次旅行。不在于去哪里,只在于离开这里——是的,这就是旅行于我的意义。
(2010年5月)
去广东吃
说到广东人,一个在佛山生活了十多年的朋友如此评价:只知“美食和赚钱”。可能有点偏颇,但去广东转转,你不得不感慨这五个字的高度概括性。说到吃,广东人付诸的心思与感情可以用狂热来形容。而据说,好的粤菜师傅都出自佛山、顺德,为此,我曾专程去顺德一尝当地的美食。
在顺德吃“鱼生”,类似日本料理的刺身,但口味形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首先,日本人做刺身,原料多为海鲜,海胆、龙虾、北极贝等均是上等的食材,但我们吃过的多为冰冻的,极少有机会吃到刚从海里捞上的海鲜,因此刺身上桌都铺在冰块上,以保持鲜度和口感。而顺德的鱼生,完全是活杀的,活鱼事先在清水中洗肠数日,待宰时先放血再片肉,可使鱼片晶莹雪白薄如蝉翼,而经清水涤荡过,肉质也更清甜爽口。在那家外貌很不起眼的街角小店,主人在破旧的大鱼缸里相中两条当地江里出产的淡水鲩鱼,直接捞上来就活杀片肉。上桌时,一盘盘鱼生被七碟八碗的调料包围着,看得人眼花缭乱。相比起日式刺身只需芥末酱油稍许提味,顺德的鱼生,形式可谓“隆重”,看得我这外地食客无从下筷。朋友热情示范:以香油,少许盐,白芝麻,碎花生仁拌匀几块鱼肉,再视个人喜好加入酱油芥末辣子,油炸过的小鱼干甚至姜丝火腿丝莞荽末!不过以不同的调料组合了几口试下来,我个人觉得仅用一点香油和盐调味即可,鱼生本身软糯而带着微微的甜,入口无须添加过多味道已非常鲜美!当然,口味重或喜好奇怪口感的人仍喜欢加入七七八八的东西,糊了一碟子大快朵颐,但多半吃到的是自助式“凉拌鱼生”的乐趣,鱼肉本身清甜鲜美的味道已被掠夺不少。
食在广东,两个基本原则是:食材新鲜和形式创新。广东人敢于吃各种各样的东西并且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去吃,因此鱼生也能吃得风生水起,自成一派。说到这两点,几乎广东所有的美食都受到影响。例如广东人喝粥,人家拿白米加水煮熟就得了,广东人可费心思了,要把米碾碎,以达到细密绵软的口感,再加入鱼片、鸡肉或猪肝等(一定是新鲜食材,否则煲不出好味道),慢慢熬,直到米香与各种食材的鲜美完美结合,再洒上翠绿色的芹菜末或香菜调出清新的气味口感和色彩——至此才算完成一碗粥。其中的心思哪是一碗白粥可比的?而广东最寻常的点心肠粉,更是将油条和米粉这两种基本款的点心结合出了全新的口感和味道。炸过的油条香脆脆的,蒸过的米粉软糯糯的,用米粉裹住油条,再蘸点酱油,又香又鲜,外糯里脆,真不知道广东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广东美食传到香港高档酒楼和五星饭店的食肆,更多了精致以及与国际化接轨的口感。但我总觉得,香港街角巷尾那些挤满人的小食铺才有真正的民间好味道,为此,我每年都会心心念念着去香港找好吃的,背着背囊,随意逛在每条小街,说不定就在哪里又遇到一款令人心花大开的美食呢。
(2008年3月)
三种男人嫁不得
女孩子嫁人时往往会考虑这考虑那,其实世界上有几个男人是完美的?他不好色或许好赌,不贪杯或许贪玩,不胆小或许圆滑,人老实然而没钱,七七八八总能罗列出一些问题。女孩子永远别指望未来的老公白璧无瑕,你所能做的只是最大程度上巧妙机智地遏制那些坏芽芽的生长,实在灭不了,让它们偶尔冒出个把嫩头透透气,而后半途夭折倒也无伤大雅。不过这世上有三种男人倒是真的嫁不得。
不孝顺父母。我一直以为一个能对父母很孝顺的人,归根结底是坏不到哪里去的。父母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养大,恩德无量,如果到头来你竟然对老人冷漠甚至冷酷,那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还能对谁好?我大学里的一个女同学嫁了个颇体面的男人。那男人父亲早逝,母亲独自一人将他抚养大,谁知子系白眼狼,读出个硕士后就嫌当保姆的母亲掉价,在人面前遮遮掩掩,极少提起,结婚后更是连个电话问候一下都变得奢侈。那个女同学开始时还很“白痴”地认为找这样的老公才好,省却了与婆婆周旋的麻烦,她可以独霸老公,让他成为自己父母的“半个儿子”。天晓得!一个对亲娘都不好的人怎会对别人的父母存什么孝心?果然,这男人对丈母娘也极为苛刻挑剔,老婆过节拎水果回娘家还得偷偷摸摸。再后来,男人有了外遇,如火如荼地开展新生活去了。女同学在电话里哭诉:“他说甩就甩我了!”我听了并不觉得惊讶,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爱的人,他根本就丧失了爱他人的能力,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爱的大概就是他自己。这种男人,被他甩掉倒未必不是幸事。
打女人。在我看来,嫁个不打女人的男人是最基本的择偶条件,老婆是娶回家宠爱的,就算不爱了也要以理相待,打她算怎么回事?但我的确看到过一部日本片子,里面的女人竟然喜欢激发男人的暴力倾向,每每被揍便觉得有快感。我的理解是,这女人的神经有问题,思维变异了,但更多应是日本男人一厢情愿地栽赃。日本人总喜欢夸大,琢磨一些个别的变态行为,或许是源于压抑狭隘的岛国心理吧?打女人的男人是可恶的,但首先是可怜。一个男人出手打女人,无论是因为他想控制这个女人还是击垮她,都说明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无能与怯懦。男人的血性勇猛应表现在与男人之间的对决上,对处于弱势的女人拳打脚踢,哪里还有男人的样子?一些男人会说女人有时真的也很可恶,或许她啰嗦得令人崩溃,或许她不讲理得令人牙根痒,又或许她背叛了你令你一时恶向胆边生……但我还是觉得,一切都不能成为男人打女人的理由。为什么?其实也没啥道理可讲,就因为你是男人!当然,我也讨厌女人向男人“施暴”,尤其是掐“小肉”或用指甲抠抓,那种小痛苦在男人看来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打”,却阴毒得很,是所有男人都深恶痛绝的。男人打女人天理不容,女人也没有打男人的特权。说到底,夫妻是应该互相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