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他发现她在哭,但并不是嚎啕大哭,她靠在门廊的栏杆上,看着蟾蜍在月光里跳来跳去,蹦到院子里潮湿的石板上。一角的茉莉花丛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普赛特在下面,正和什么人嘟嘟囔囔地拌嘴,似乎一直固执己见——她总是这样,就算听她说话的只有一只邻院的黑猫也不会改变分毫。
他问她怎么了,她承认自己心情不佳,身体也不舒服;她猜想只是因为想家了。蒙泰科林给她来了一封信,一下子激起了她所有的感情。她想念母亲,想念蒙泰科林;她渴望博蒂乌溪的那些棉花田,那犁过的泥土气味,树林中那昏暗神秘的魅力,还有她家那摇摇欲坠的老房子。
古韦奈尔听着她的话,心中涌起了温柔和怜惜。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把她搂进怀里,会发生什么。
对于会发生什么,他并没有准备,但却鼓起勇气,没有放手。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流下泪来;她滚烫的眼泪烙在他的脸颊与脖颈上,全身都在他怀中颤抖着。这样的刺激使他更紧地抱住了她;想吻上她双唇的诱惑如此强烈,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比她还清楚一千倍,他仅仅是蒙泰科林的替身。他深信不疑的这个事实如此苦涩,但他却接受了。他有耐心;他可以等。他希望总有一天,自己能作为恋人拥她入怀。她是结婚了,但古韦奈尔却并不在意。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紧要。如果有一天,她也想要他了——他希望,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那他就会觉得自己有权拥有她。但只要她不想要他,他就没有这样的权利——无法越过她的丈夫。他的脸颊能够感到她温热的气息与泪水,她起伏的胸脯紧贴在他胸口,柔软的双臂紧紧抱着他,他的整个身心都为她而抽痛着,在这个时候,他实在很难毫无回应。
他试着思考蒙泰科林这时候会说什么、做什么,然后照着去做。他抚着她的秀发,温柔地抱着她,一直等到她泪痕干了,也停止了啜泣。离开他的怀抱前,她吻了吻他的脖子;她要用她自己的方式去爱别人!就算他隐忍得像个禁欲主义者也没有关系。不过他很得体地离开了她的身边,急急忙忙一头扎进了严苛的工作当中,一直忙到快要天亮。
阿泰纳伊丝得到了很大的安慰,睡的很香。他友好的双手与亲切的手臂给她的碰触让她感激万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孤单悒郁了,因为古韦奈尔会在身边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