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范增进行密谋后,项羽发表了他的分封方案:首先,项羽率各路诸侯尊楚怀王为义帝,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也在名号上升了一格。不但不对楚怀王表示任何的不满,还对他往上捧了一下。在义帝下设有一个王,代义帝主持具体事务。说得好听一些,是免得义帝辛苦,臣下多代劳一些;说明白一点,也就是把义帝架空。不言而喻,这个王也就是项羽——受封为西楚霸王。
其次,坚守楚怀王的约定,把刘邦封在汉中为王。表示出项羽绝对服从楚怀王的命令。但是封刘邦的名号可不是关中王,那太大了。而是封成汉王。他的封地在汉中。项羽公开说,汉中也是属于关中地区的土地嘛!封在汉中也就是封在关中,没有违背楚怀王的约定嘛!实际上,项羽是把关中分成四个地区,分立了四个王,刘邦只是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是封地最边远的一个,在汉中。
接着项羽公开制造舆论:“当我们刚开始反秦行动的时候,也临时地立了一些诸侯王,为的是可以有一个号召以便努力进攻秦国。而后来这二三年,真正在战场上与秦兵作战的并不是诸侯王们,而是他们的将相和我,是我们平定了天下。就是义帝本人也没有出过什么力。所以我们应该把天下的土地分封给有功的将军们。”
项羽又一次表现出他在思维上存在着的滞后性。当天下的权力都出于他手中的时候,他却为天下决定了一个西周分封制的旧格局。——一种早在秦始皇统一中国的时候就已经被否定的旧格局。
项羽连刘邦在内一共封了18个王:
衡山王吴芮都城在邾
临江王共敖都城在江陵
九江王英布都城在六
常山王张耳都城在襄国
代王赵歇都城在代
临淄王田都都城在临淄
济北王田安都城在博阳
胶东王田市都城在即墨
汉王刘邦都城在南郑
雍三章邯都城在废丘
塞王司马欣都城在栎阳
翟王董翳都城在高奴
燕王臧茶都城在蓟
辽东王韩广都城在无终
西魏王魏豹都城在平阳
殷王司马邛都城在朝歌
韩王韩成都城在阳翟
河南王申阳都城在洛阳
这种分封是把原来六国的土地切割为19块:原秦国所有的关中地区一分为四,共在这里立了4年王:汉王、塞王、雍王、翟王。
原来属于楚国所有的土地也是一分为四,除了西楚作为项羽自己的领地外,还立了3个王:衡山王、临江王、九江王。
赵国原来的统治区分成两大部分,立了代王与常山王。
齐国原来的统治区分成三大部分,立了3个王:胶东王、济北王、临淄王。
原来燕国所有的土地被分成两部分,立了燕王与辽东王两个王。
原来魏国所有的土地也是分成两部分,立了西魏王与殷王两个王。
韩国原来占有的国土也是分成两个区,一个立了韩王,一个立了河南王。
原有的六国分立的状态结束了,代之而起的是十九国分立的新格局。权力不是集中,而是分散了。名义上大家都是楚怀王的臣下,楚怀王是诸侯之君,实际上却没有一个诸侯王肯于服从楚怀王的指挥。项羽虽然掌握了一切权力,但是在名义上他不过是一个诸侯之长,并不是诸侯之君。这就在权力上出现一个断层,使对于这种统治格局不满的人随时都可以找到借口来反对这种格局。
这种地区的分割同然是落后的,不足取的,而项羽在分封时表现出的用人政策则更是令人感到失望。在项羽所封的18个王当中,除去汉王刘邦是功劳太大,楚怀王又有约在先,不得不封以外,其余的17个王中倒有15个与项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私人关系。章邯、司马欣、董翳原都是秦国的将军,是他们率20万秦兵投降了项羽,才使项羽的名声大振,并且使项羽能顺利地进入关中地区。英布、共敖等是项羽的部将,张耳、田都、田安、臧荼、申阳等人,不是率先归附项羽,就是曾经随同项羽入关中的。
很明显,项羽的分封与其说是分封有功之臣,倒不如说是在分封他个人的嫡系部队。
在历史对他的考验面前,项忌很不幸地交了一份白卷。
刘邦虽然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他是项羽重点注意的人物,一时之间他倒也无力与项羽相抗衡,所以他不敢有什么表示,装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到汉中地区走马上任去了。临入汉中的时候。刘邦还接受张良的建议。
一边向汉中进发,一边烧毁沿途的栈道,以表示他愿意安心在汉中作他的汉王,从此对汉中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了。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刘邦在与张良分手的时候,送给张良百镒的黄金和两斗珍珠。
张良从一开始就是韩王的臣下,他随刘邦进入关中也是奉韩王成的命令。现在诸侯王各自都得到了封地,都到自己的封地走马上任去了。韩王成也得到了封地,张良自然是得跟韩王成一起到韩王的封国里去任职,他不能再与刘邦在一起。刘邦给他人的臣下这么重的一份礼物为的是什么呢?
为的是他的救命之恩吗?
如果是这个理由,刘邦就等于是自己承认,在他进兵入关中之后,确实是有过在关中称王,不许诸侯的部队进入关中的野心。项羽除去他是名正言顺的了。
为的是感谢张良对他的帮助吗?
如果是出于这个原因,就应该也给派张良随刘邦一同入关的韩王成送一份厚礼了。但是刘邦并没有这样做。
出于对人才的笼络吗?
但是张良早就是韩王成的臣下了。这不是笼络人才,而是在他人的国家中培养叛逆的倾向了。
细一推敲,刘邦的这一份重礼,其意义不论怎么说都解释不通。惟一合理的解释是,他在为自己日后与项羽争夺天下准备人才。
张良也许明白刘邦的这个意图,出于为他掩饰,张良把刘邦送给他的百镒黄金和两斗珍珠都送给了项伯。但也许张良是出于对项伯的感激,毕竟这一回是项伯救了他的命,同时也救了刘邦的命。历史的本来是什么,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一切都只是今天的推测。
刘邦是走了,项羽也回到了他自己的封地去了。项羽以为,只要刘邦可以就范,他心目中设计的新秩序也就可以出现了。天下会在他的号令下重新统一起来,虽然从表面上看,天下还是分裂的。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一个人对项羽的分封强烈不满,他竟然先于刘邦起兵了。
这个人就是齐将田荣。
10又起战火
田荣早在项梁在世时就不服从项氏的领导。
最初在齐地起兵并自立为王的人是田儋。从一开始,齐地的反秦力量就表现得与其他各地的武装力量格格不入。田儋不承认陈胜王的领导地位,他起兵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击退奉陈胜王之命来平定齐地的周市。
章邯率秦兵在攻破周文以后出关,围攻魏王。田儋接到魏王的告急书以后,率部队救魏。但是不幸的是田儋战败身死。他的叔伯兄弟田荣收拾了残兵退守东阿。
齐地的人民听说田儋兵败身死,就拥立田假作齐王。田角为丞相,田间为将军。
田荣被章邯的部队围困在东阿,是项梁率军击败章邯,救了田荣。
项梁的部队去追击章邯,田荣带着他的人马回到齐地颠覆了田假的政权,另立田儋的儿子田市为齐王。田假逃到楚国,田角与田间逃到赵国。
项梁曾约田荣与他一齐出兵进攻章邯,田荣却借着这个机会要挟楚国,他一定要楚国杀了田假,他才肯出兵。
项梁认为:“田假是友邦的君主,无路可走时来投奔,杀了他是不义。”
齐国却主张:被毒蛇咬中了手就要割去手,被咬中了脚就要割去脚,为什么这样做呢?是因为害怕毒液蔓延到全身,就伤及性命了。现在田假对于楚国来说,并没有手脚对人体那样重要,为什么就是不肯杀了他呢?如果我们不能联合起来对敌,让秦军战胜的话,不但我们都难逃一死,只怕连我们先人的墓都保不住,为什么就不肯杀了田假以促成我们间的联合呢?
楚国坚决不肯杀田假,齐国也就坚决不肯出兵帮助楚军,后来,就是楚军的失利,项梁战死。
项羽为此十分记恨田荣。分封诸侯的时候当然也就没有他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