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一时之成败妄下定论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我们不应以成败论英雄。
——《理想人生》“论命运”
明朝的冯梦龙曾警告世人:“不可以一时之誉,断其为君子;不可以一时之谤,断其为小人。”其主旨在于看人不可以偏概全,不可以一时的荣辱成败取人。其实这是很难做到的,所以《大学》中有云:“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一个女孩从小喜爱唱歌,梦想长大以后成为一名歌手。但是,她是一个胆小的人,从来不敢到公共场合去演唱。她的父亲曾经带她去过一个酒吧,酒吧是父亲的朋友开的,而且她演唱的时候是下午,酒吧里的人很少。
她鼓足勇气开始唱了,是一首英国情歌,歌声像流水一样在酒吧的每一寸地方流淌开来。酒吧里的工作人员纷纷把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她突然胆怯了,慢慢跟不上伴奏音乐,唱到第三节时,她走调了。
工作人员轻轻地笑了,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她停止了歌唱,黯然地走下来。看到父亲,她流泪了。
她后来再也不敢唱歌了。
女孩后来断了当歌手的梦想,考入了一所师范大学,学的是历史。
有一年,女孩所在的城市举办业余歌手大奖赛,她的父亲有些不甘心,鼓励女儿参加比赛。可是,女孩仍然没有树立信心。她担心会失败。
父亲问她:“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做一位优秀的历史教师。”她告诉父亲。
父亲笑了:“既然你的梦想不再是歌手,那就去参加比赛吧,你唱好唱不好都与梦想没有关系。别管别人怎么看。”
女孩终于答应参加比赛了。
她取得了很好的名次,最后成了一位著名歌手。
女孩差点因为工作人员一个无意的嘲笑而错过了人生最想实现的梦想,因为成败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太重的位子,甚至远远超过她对于歌唱的喜爱,足见成败在人们心中所占的分量之重。对于自己,人们尚且以成败作为是否继续前行的标准,在面对别人时,以成败论英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稀奇了。无怪乎冯友兰先生在研读历史之时,以古人的经历劝诫世人:“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我们不应以成败论英雄。然而,真正能做到不以一时之成败荣辱取人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而孔子做到了。
传说公冶长善辨鸟语。他生活贫困,经常没有粮食吃。有一次,一只鸟飞到他的房前,大声对他鸣叫着说:“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个虎驮羊,尔食肉,我食肠,当急取之勿彷徨。”公冶长听了之后,马上跑到南山,果然看见一只被虎咬死的山羊,于是拿了回来。后来,羊的主人在公冶长家里发现了羊角,就认为是他偷了羊,把他告到鲁国国君那里。公冶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但鲁国国君不信他懂得鸟语,将他关进了监狱。而孔子知道他的秉性,为他向国君申辩、求情。鲁国国君没有理会。
过了几天,公冶长在狱中,听到上次那只鸟又叫道:“公冶长!公冶长!齐人出师侵我疆。沂水上,峄山旁,当亟御之勿彷徨。”他听后,马上将此事报告给了国君,国君仍然不相信他的话,但还是派人前去查看,结果真的发现了齐国的军队,于是发兵突袭,取得大胜。因此释放了公冶长,并给了他很多赏赐,还想让他做大官,公冶长坚辞不受,因为他觉得凭自己懂得鸟语获得官位是一种耻辱。
孔子谈到公冶长,说“可以把女儿嫁给他,他虽曾被关押,却是无辜的”,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公冶长曾经蒙冤,虽然后来得到平反昭雪,但也难免会遭受世俗的歧视和一些讽言恶语,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孔子却能够超脱世俗之偏见,不以一时之荣辱取人。
说此话时,孔子是已经赢得了普遍的社会声誉和有着身份地位的人。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当时实属难能可贵。社会已经发展了两千多年,很多事情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不以成败论英雄”这一点上,人们还是无法如孔子般看得透彻也无法如冯老般公正、客观。于是,现世的人们还在以“成王败寇”评判历史人物,当下的人们还在因一次偶然的成败而或吹嘘或嘲鄙。因着这种长久以来形成的偏执观念,许多的人才就此错失,许多的成功半途中断。不妨放下“成王败寇”的标准,还原世人本来的面目,或许看到的会是与想象中大相径庭的真实。
忧虑恐惧时,已为恐惧所累
我们不是为空袭所累,而是为怕空袭所累也。
——《冯友兰谈哲学》“调情理”
恐惧是人生命情感中难解的症结之一。面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生命的进程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平安无事的,总会遭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挫折、失败和痛苦。当一个人预料将会有某种不良后果产生或受到威胁时,就会产生这种不愉快情绪,并为此紧张不安,从轻微的忧虑一直到惊慌失措。
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可能经历某种困难或危险的处境,从而体验不同程度的焦虑。恐惧作为一种生命情感的痛苦体验,是一种心理折磨。人们往往并不为已经到来的,或正在经历的事而惧怕,而是对结果的预感产生恐慌,人们生怕无助、生怕被排斥、生怕孤独、生怕伤害、生怕死亡的突然降临;同时人们也生怕失官、生怕失职、生怕失恋、生怕失亲、生怕声誉的瞬息失落。
就像冯友兰先生所言:“我们于空袭时,虽处很安全底地方,而总不免于怕。此即为空袭所累。确切地说,我们不是为空袭所累,而是为怕空袭所累也。更有人于无警报时,亦常忧虑警报之将来,他的累即更大。他的累不是警报,而是忧虑警报。对于忧虑警报底人,我们可以说,虽警报不来,而‘性情已困’矣。”简单地说,人们恐惧的其实是恐惧本身,而那些引发恐惧的对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骇人。
一个平凡的上班族麦克·英泰尔,37岁那年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放弃他薪水优厚的记者工作,把身上仅有的3块多美元捐给街角的流浪汉,只带了干净的内衣裤,从阳光明媚的加州出发,靠搭便车与陌生人的仁慈,横越美国。他的目的地是美国东海岸北卡罗来纳州的恐怖角。
这一决定源自于某一个跟非常平常的午后。那一天,麦克·英泰尔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通知我今天死期到了,我会后悔吗?答案竟是那么肯定。虽然他有不错的工作,有美丽的女友,有至亲好友,但他发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下过什么赌注,平顺的人生从没有高峰或低谷。他哭了,为自己懦弱的前半生而哭。一念之间,他选择了北卡罗来纳州的恐怖角作为最终目的地,借以象征他征服生命中所有恐惧的决心。
他检讨自己,很诚实地为自己的恐惧开出一张清单:打小时候他就怕保姆、怕邮差、怕鸟、怕猫、怕蛇、怕蝙蝠、怕黑暗、怕大海、怕城市、怕荒野,怕热闹又怕孤独、怕失败又怕成功、怕精神崩溃……他无所不怕,却似乎“英勇”地当了记者。
这个懦弱的37岁男人上路前竟还接到老奶奶的纸条:“你一定会在路上被人强暴。”但他成功了,4 000多英里路,78顿餐,仰赖82个陌生人的仁慈。
他没有接受过任何金钱的馈赠,只能在雷雨交加中睡在潮湿的睡袋里;也有几个像公路分尸案杀手或抢匪的家伙使他心惊胆战;在游民之家靠打工换取住宿;住过几个陌生的家庭;碰到过患有精神疾病的好心人。最后,他终于来到恐怖角,接到女友寄给他的提款卡。他不是为了证明金钱无用,只是用这种正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旅程来使自己面对所有的恐惧。
恐怖角到了,但恐怖角并不恐怖。原来“恐怖角”这个名称,是由一位16世纪的探险家取的,本来叫“Cape Faire”,被讹写为“Cape Fear”。只是一个失误。麦克·英泰尔终于明白:“这名字的不当,就像我自己的恐惧一样。我现在明白自己一直害怕做错事,我最大的耻辱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恐惧。”
一生之中,人们总是难免会遇到许多令人生畏的事情。如果在事情还未发生之时,便已经开始忧虑恐惧的到来,恐惧便已如魔鬼般进驻了你的心灵。它会长久地、肆无忌惮地附着在你的身上,让你的生命充满了怕、怕、怕。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忘了恐惧,勇敢地面对,一如冯老坦然地面对暴风雨般的批斗一样。此时,你会发现,原来恐惧不过是蒙着面纱的纸老虎,一切都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