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维多利亚女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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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守寡(2)

她的政治活动——不再是她的隐居生活——受到了公众的支持。随着时间的流逝,女王依然穿着丧服,人们对她的指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厉了。人们议论说,女王长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仅给上层社会留下了阴影,而且剥夺了公众享受盛典的机会,且对服装、首饰、鞋袜等行业产生了极其有害的影响。后面的这条考虑很有分量。最后,1864年年初,传言说女王陛下就要脱下丧服了,报纸上一片祝贺声。但很可惜的是,这只是谣传,没有根据。维多利亚亲手给《泰晤士报》写了一封信,纠正传言。“这种说法,”她说,“是谣传。女王衷心地欣赏臣民们想见到她的愿望,只要能满足他们的这一愿望,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但是这里有比抛头露面更重要的责任,她要一个人独自承担。如果她稍有疏忽,就会损害公共利益,这些责任压在她的身上,她承受着大量的工作和无尽的焦虑。”如果公众不知道女王所说的“更重要的责任”,是指试图阻止帕默斯顿勋爵和约翰·罗素勋爵的外交政策,那么维多利亚的辩解几乎就更具说服力。在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纠纷问题上,在英国有一部分人——可能是一大部分人——支持丹麦,维多利亚对普鲁士的支持受到了公众的指责。一股不欢迎王室的浪潮再次掀起,就像25年前女王结婚前的那段时间那样。报界很无礼;埃伦伯勒勋爵在上议院攻击女王;上层社会中曾流传女王有退位的想法,接着就是窃窃议论对她没有这样做感到遗憾。维多利亚很愤怒,觉得自己被误解了,很不高兴。埃伦伯勒勋爵发表了演讲后,格雷将军说,“我从没有见过女王像现在一样心烦。”女王给格兰维尔勋爵写信说,“哦,多么可怕啊!被人误解,没有人鼓励你,没有人指导你,没有人劝告你,女王感到很孤单!”不过,尽管她很痛苦,她依然如前一样坚决,依然坚持她所走的道路,继续前进,她将忠实到底。

因此,当大家遗忘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甚至艾伯特王子的形象在人们的记忆中越来越模糊时,这位孤独的守灵人依然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她的特殊任务。外界的敌意不断增长,维多利亚身着不可穿透的丧服与之抗衡,毫无畏惧。难道世人就永远不能理解她吗?使她退隐的不仅仅是悲伤,还有忠诚、自我牺牲以及爱留下来的大笔遗产。女王一刻不停地工作着,身体开始虚弱,但是她必须挑起这副重担。值得庆幸的是,即使世人不理解她,她还有一群忠诚的朋友能够理解她,他们是格兰维尔勋爵、善良的希欧多尔·马丁先生。或许,聪明的马丁先生会想出办法,让世人消除误会理解她。她经常给他写信,告诉马丁她辛勤的劳动和艰巨的斗争,这样他就可以给杂志写一篇文章了。1863年,她告诉他,“女王不是因为悲伤而隐居……她与世隔绝是因为她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由于悲伤,她的健康受到了影响,现在这沉重的工作让她很劳累。爱丽丝·汉普斯曾对女王的房间感到很惊讶,如果马丁夫人也来看看的话,她就会告诉先生,女王现在在忙什么。从清晨起床直到晚上睡觉,她一直工作,工作,工作,一个个的信箱,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等,都让人筋疲力尽。如果她在晚上能得到一刻的休息和宁静的话,她可能就活不成了。她的大脑一刻不停地转动着。”事实确实如此。

完成艾伯特未竟的事业,是她的首要责任;但是还有其他事情,重要性仅次于它,而且更和女王的心意——把他的真实性格和天赋深深地印在他的臣民的心中。女王知道,在他的这一生中,他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赏识;他的巨大的力量,他善良的品质,并没有完全展现在世人面前;但是他的死已经清除了可能存在的障碍,现在,她丈夫的光辉的形象,应该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她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指示亚瑟·汉普斯出版一本王子的演说和谈话录,1862年,这本厚书出版了。于是,她命令格雷将军撰写一本关于王子早年情况的书——从出生到结婚。女王亲自设计了这本书,用了许多机密文件,还加了大量的注释。格雷将军遵照女王的指示,在1866年完成了这本书。但是主要事迹还没有提到,于是她又命令马丁先生写一本王子的全传。马丁先生辛辛苦苦地写了14年,处理了大量的文件,这些文件多得让人不可思议,幸运的是他很勤奋,并一直得到女王的关照。1874年,发表了第一大卷本;随后的四卷也陆续出版,直到1880年这项工作才完成。

为了回报马丁先生,女王授予他“骑士”的身份,但遗憾的是,无论是希欧多尔先生还是他的前任,他们都没有达到女王的期望。或者说她没有找到合适的助手,事实上,失败的原因应该归结于女王自己。希欧多尔先生,还有其他人,他们都忠诚地完成了女王派给他们的任务——忠诚地把她心目中的艾伯特形象展现在世人面前。但致命的缺陷是,世人并不觉得这个形象具有魅力。维多利亚的感情,虽然强烈但并不细腻,她不喜欢一件东西时,就会毫不含糊地把它丢在一边,不再考虑。对于艾伯特,也是如此。她认为,如果不能把艾伯特看作完美无缺的——道德上、智慧上、容貌上,还有男人应该拥有的光彩和体面——这就是亵渎。因此,一定要把艾伯特表现得完美无缺。亚瑟先生、希欧多尔先生还有那位将军都是这样描绘的。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样的监督下,要想做出成绩来就必须比这几位先生更具有才能。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一个偶然的机会,维多利亚找到了一位作家,他的杰出才能是不用怀疑的。这位“桂冠诗人”跟他的君主唱同一个调子,参加了这次合唱,把皇家的套话变成了铿锵有力的诗歌。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女王还是由于他自己的信念。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从今以后,人们记住了,艾伯特的一生是无可指责的。

然而,结果却产生了双倍的不幸。维多利亚失望而懊恼,对她的臣民产生了怨恨,因为他们不顾她的努力,拒绝承认她丈夫的真正价值。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幅描绘得完美无缺的画像会引起世人的不快。其原因不是人们嫉妒完美无缺的人,而是人们怀疑这样的人是否具有人性;因此,当公众看着这样一幅为了让人们赞美的画像,就像道德书里的糖果英雄,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时,他们耸耸肩,笑一笑,嘲笑地一哼,就离开了。不过在这一点上,世人和维多利亚一样都是受害者。事实上,艾伯特是一个比公众所想象的更有趣的人。维多利亚把一个完美无缺的蜡像放在世人面前,然而这个蜡像所代表的真人却已经消失了,他是那么有精力、有干劲、神秘、不幸、易犯错误、真真实实的一个人。